第1章沉淪電子廠
一個月之前的夜晚,那一天雷雨交加,一位名字叫楊江的青年,在酒館的二樓,與人爭吵,然後就不慎墜樓了,好在除了頭破血流之外,他還能自己爬起來,一瘸一拐的走回去。
從那之後,小小的雷鳴城就有了謠傳,年輕有為的楊江老闆,經常說一些別人聽不懂的話,連自己的傭人和守衛也開始擔心起來,害怕自己明天就會失去不菲的傭金。
“老闆,早飯為您做好了”
“好,我馬上就去餐廳”
雷鳴城,由於臨近十萬大山,經常會遭受靈獸侵襲,城內每家每戶住所,都是含有靈氣的石頭建造,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普通建築材料不抗災。
楊江吃完可口的早飯,走出楊府,一路溜達,左拐右拐,心中暗暗的計算,一共甩開了數十路的跟蹤人馬。
然後從容去往城外的十里坡,一副老實人的模樣,還沒有完全適應上層人士的做派。
十里坡是一個集市,這裏是造就財富的地方,經常有人爆發奇迹,從此進入雷鳴城過上吃喝不愁的好日子。
至於楊江這次有何貴幹,那就是聽傭人說,府上前一段時間有人找他,可惜那會兒他人不在。
“楊江,我終於看見你了”張力原本壯實的身體,長期營養不良,已經瘦的脫行了。
“你找我有事?先說好啊,我是臨時請假才能出城的”
“我有辦法穿越回地球,不過需要滿足昂貴的前提條件”張力張大眼睛,企圖看到楊江臉上的一絲破綻,可惜他除了見識到楊江假裝出來的期待感,其他什麼也沒有。
“你說需要什麼條件?”
“這個先放放,我還看見其他幾個熟人,我還需要吃一頓飽飯,我還……”張力嘴唇乾裂脫皮,胃部像着了火一樣,雖然看楊江一身的破爛衣服,明顯不像有錢請他吃飯的樣子,試試總會有奇迹出現。
“我……”楊江被打斷說道。
“那個人,你別相信他,這一段時間,他經常騙人,說他能穿越什麼的,聽不懂的鬼話,還挨了不少打,打他的都是些自稱他的老鄉的”
坐在矽化木上面,那位好心的路人說完這句話,尷尬的氣氛在張力和楊江兩個人之間徘徊。
“不管怎麼說,我都相信你,不知道你需要什麼條件?”
“5000克黃金”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建議你等下輩子吧”
楊江回去的路走的很快,城門口不明來路的暗哨,也開始從各個陰暗的角落,陸續的走到大道上。
肅殺的氣息從楊江的背後壓過來,就在千鈞一髮之際,楊府的守衛趕到。
悲劇的結局沒有發生在楊江身上,這個結果使得暗中觀察的張力以及幕後之人,又一次行動宣佈失敗。
楊江回到自己的卧房,立刻快速轉身,反鎖房門,把自己在雷鳴城的異域長袍換下來,穿上都市休閑服。
……
雷電纏繞的時空隧道,楊江每次穿梭時空,都會努力的觀察,一幅又一副的三維畫面。
剎那間回到地球,這是紅磚蓋的某工廠宿舍樓,是自己未來幾年都會租住的房子。
2018年8月15,這是一個財富不自由的人,不用去享受的節假日。
社會在進步,企業樂此不彼的淘汰老員工,騰出來很多崗位讓年輕人有了吃虧的機會!
不會有人覺得無路可走,一旦陰險的老闆們有了趕人的念頭,員工首先就炒老闆魷魚。
陽城東部的一座破敗不堪的出租屋內,銹跡斑斑的鐵架子床上,一位青年側躺着,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老舊的MP4屏幕,小說內容很精彩,已經看了整整一個通宵。
清晨的喧囂,整個城市都在忙碌,而他卻會在這種氣氛中睡一個更加香甜的覺。
他認為的都市生活就應該是這樣的,打工、打遊戲,存款到六位數以上再考慮找女朋友的棘手問題。
“十萬塊錢不夠找女朋友的”一個額頭扁平而且略寬的青年人,冒出這樣一個刺耳的聲音是一位好朋友,這種經常把事實誇大了講的人,往往別有用心。
楊江臉色嚴肅的看了他一眼,慘白刺眼的電子廠車間,室內全年恆溫,綠色連體無塵服是菜雞們的標配。
而身着紅色無塵服的人,很顯然就是盯着他們幹活的,陰霾的眼神掃射過一排排、一列列低頭忙碌的綠色身影,轉身回到辦公桌,一本正經的端坐,緊繃的臉色緩和下來,手機橫着拿,點開讓人心情放鬆的……
猛男們面對老鳥的罵聲,大部分情況下充耳不聞,個別的情商高的做到還嘴還手,結果當然會被全部抓走。
只有在電子廠裏面,社會的男女比例才是五五開,甚至是女多男少的可能,有些“別有用心”的來自底層的猛男們,在這裏苦苦等待自己的緣分。
這家工廠佔地面積不大,透過廁所的窗戶,一位陌生的工友提桶跑向工廠大門,看到這一幕的楊江若有所思,洗完手便小跑着,換無塵鞋,測試靜電,走進風淋門,一番複雜的流程走完,才回到流水線的崗位上。
“怎麼不夠了?”
“我上次回農村老家相親了,對方開口就要十五萬”楊江的這位好朋友,伸出肥胖的五根手指,讓他一度懷疑五根手指和十五萬之間有什麼聯繫?
好朋友眼睛一抬,神出鬼沒的小領班,從視線的盲區出現,臉上立刻浮現出畏懼的神色,急沖沖的回到自己崗位,他的個頭處於平均線以下,在一列列車間高大機器的掩護下,很多次成功逃脫,小領班有備而來的責罵。
“哎,美女,在看什麼了?”
這位好朋友不論五官,還是身材等等,都屬於安全類型,能夠收穫工廠這個小型社會,各個圈子的友誼。
畢竟誰都願意和各個方面都比自己弱的人交談,還能在女孩子面前顯露出自己大度能容。
美女叫韋姿竹,無塵服這麼一個大多數人,穿上都會嚴重拉低顏值的衣服,讓她穿起來卻很好看,據說她是來自某西省,是隔壁大學城過來的學生,她的視線在楊江的方向停留的久了一點,便被這突如其來的說話聲打斷。
大學生利用寒假打工掙錢,是這家工廠高薪利誘的保留手段,她就是被吸引而來的二分之一。
另外一個二分之一給人容易親近的感覺,正在被披着紅色無塵服群狼們環繞,然而大灰狼們多數家裏已經飄揚了一桿紅旗。
在單身光棍的眼睛裏面,只有自己的視線焦點才是活下去的動力。
作為蹲點工廠的光棍們,新來的光棍是沒有值得注意的地方,唯有顏值和氣質女孩才是呼吸急需的氧氣。
麻木的流水線上最苦最累的,一定屬於楊江這種人的,顏值、身材和氣質一看就是能吃苦,彷彿幾百隻雞中的仙鶴,又像田野里的金龜子那麼醒目。
仙鶴總會和天鵝互相吸引,在這個三觀不合就不會來電的時代,前輩們的手段在真情實感面前失去作用。
光滑的不鏽鋼大桌子,成堆的電子產品,楊江和韋姿竹面對面做着,兩人的眼睛裏面都帶着好奇和欣賞。
楊江嘴角向上一彎,熟悉他的韋姿竹便知道他要說話了。
“打螺絲打的快抽筋了吧?你還能堅持多久?”
“隨緣吧,感覺撐不下去就走”
遠處被工作耽誤的好朋友臉色陰沉,他的手機裏面,托已婚而又善良的姐姐非常辛苦要到的韋姿竹手機號碼,產線上的傳輸帶好像在跟他作對一樣,戾氣在胸腔中積累,轉頭四處看看那個惹他煩的小小領班,掀開機器的防護蓋子,抄起六角扳手狠狠的戳下去,電路板破開了一個大洞,深呼吸幾次,臉上的紅暈淡去。
透過機器的縫隙,看了一眼韋姿竹,好像和楊江交流不多,但是仍然讓他心裏不爽。
楊江是一個網遊資深愛好者,武俠情懷濃烈,相同愛好的韋姿竹也是一樣,這在女大學生裏面很稀罕,兩個人之間是江湖兒女的純真感情。
寒假之前,在遊戲的頻道里,聽韋姿竹說起過,不回家過年,打算在陽城找工作,於是就有了線下見面的機會。
“你怎麼沒有聲音了?你該不會在想她了吧?”好朋友臉上帶着假笑,眼睛裏面卻是戒備已經告訴楊江,他很難受。
“你說的那個她是誰?”
“跟我裝是吧?”
楊江有個執念,那就是找工作一定要找一個離家近的,這樣他就可以每天騎着自行車上下班,但是當好工作和上下班回家之間需要選擇的時候,那就讓緣分做決定吧。
好不容易堅持到天黑,晚上八點,部分工友們一擁而上,岌岌可危的員工通道倒塌只在頃刻之間,保安們只能把走貨車的大門也開起來,整個人群流動就像蝗蟲過境,每次都會弄壞門禁系統,天黑路滑,攝像頭根本找不出來是誰幹的,為此還挨了經理好多罵。
好朋友深得他父母真傳,工廠這座大染缸裏面,凡事爭一口氣,哪天要是像楊江這樣,什麼事都笑呵呵,沒有出頭之日了。
兩個人走的近,是因為楊江好奇心的驅使下,看看這個小人有什麼下三濫的動作。
路邊停着一輛黑色大奔,車窗在楊江兩個人經過的時候打開,露出一張桀驁不馴的臉。
“你們兩個,對對,說的就是你們,過來”
兩個人疑惑加忌憚的神情看過去,確定了是叫自己之後,向著車窗又靠上去一步。
“有事?”楊江說完,還沒有等到陌生人的回話,只看到好朋友硬着脖子、一聲不吭走開的腳步聲,好像晚了一步會被打一樣。
“哼哼,那個孬種走掉最好,你以後小心點他,那個人就是個爛泥”陌生人說話嚴肅,一副關心楊江的感覺。
“那您是?”
“我叫蔡雲飛,你以後會知道我是誰,現在什麼也別問,這包東西是給你的”
“好吧”楊江接過黑色膠袋,內心頓時一驚。
楊江覺得開豪車一定就是好人,自己是一個在工廠苦苦掙扎的孩子,又在貧苦線上徘徊不定的這麼一個小人物,有什麼值得這麼一位成功人士的注意?情況基本可以肯定,對方的善意絕對是真的。
快到出租屋的路上,楊江下了車,一路推行,因為他發現問題有點複雜了,車筐子裏面的巨款,讓他很費解。
一番忙碌,直到躺會鐵架子床上面,什麼也想不通。
第二天電子廠的晨會,一排排一列列,像偽軍的工友們目光遊離在女孩子身上,同樣年輕的工頭有心無力,只能提高聲音大吼大叫。
“你們是來上班的嘛?能不能幹?不能回家”
聲音很響亮,電子廠打工就要忍受沒有理由的謾罵,昏暗的房間回蕩很久,但是這一切都不能打擾楊江好朋友的好心情,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一抹倩影。
電子廠打工很枯燥,僵硬的空氣使得工人忍不住的瞌睡,轉眼過了新年,財富不自由的工人們沒有資格休假,還會有工人舔着臉說:“只有對社會沒有用的人才需要休息”。
“最近我的師傅總給我一些零食,說是有人托她送的”
“不是我”
“是不是你的那位好朋友”
“我不好確定”
“我這裏有一份廣告公司的招聘,考慮一下吧,我們這麼好的朋友,有福同享”
“好”
深處底層的楊江,知道現在的自己還不能有多餘的想法,韋大學生的資源就是多,一定要抱緊她的大長腿,至於那位“好朋友”就讓他自己經歷一些挫折吧。
“這個月底就可以走了,聽說過年這段時間,工廠不會批離職申請”
“那麼,韋姐姐,我們怎麼辦?”
“曠離”
“你們聊的挺開心嘛?講給我聽聽”楊江的這位陰陽怪氣的好朋友,好像牛皮糖,如果沒有女孩子這一層關係在,楊江可能真的和他成為真正的朋友,拉着臉或者沉默都會被他輕鬆的化解,是一個十足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