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蛻變
老吳剛才一開始也被寧辰搞蒙了，不過看到這個眼神，當下沖他點了點頭。
沒有馬上進去，反而是先把眾人叫了出來，隨後關上門，開始和李木子交談。
“委屈嗎？”
聽到吳越的話，李木子抬起了埋在雙腿間的頭，沖他點了點頭。
“想讓他道歉嗎？”
聽到這兒李木子狠狠地點了點頭。
從小到大，還沒有人這樣凶的對待她。
“那就好好演。”
聽到吳越這句話，她瞪大了眼睛，心裏則是在想，連老師也是這麼覺得的嗎？自己演的不好。
“你並不差，不過你要知道，寧辰擔了多少壓力，如他所說，這個機會多少人搶着要，你是老李推薦的，別給他丟人。
想讓寧辰給你道歉，就抓緊進入狀態，還有一周，你們就要上舞台了，上了舞台，可沒有出錯的機會。
別辜負整個團體，也讓寧辰好好看看你的實力。”
一個紅臉，一個白臉，這場戲，完美。
吳越留在了教室，開始指點每個人的表演。
這一教，就是兩天。
第三天，距離演出只有四天時間了，寧辰終於再次出現在教室。
從臉上看，完全看不出他的想法，李木子倒是暗子捏了捏拳頭。
“走一遍，如果還是之前那樣，這次舞台就都別上了。”
紅臉還得唱下去，做一次惡人吧。
沒有人說話，氣氛有些沉悶，幾人開始各自的站位，心情都很沉重，他們知道，眼前的傢伙可能不是開玩笑。
從那天發火后，有人問了自己的老師，知道了眼前這傢伙說話絕對管用。
如果排了十一天的話劇最後上不了舞台，他們是不能接受的。
場景：
【1942年6月14日，三民小學的教室里。教室有三個出口：一個通向學校大門、一個通向後院、一個通向一曼老師的房間。從教室的窗戶望出去可以看見驢棚。教室里的黑板上寫着：“三民小學民國三十一年上半學期期末總結大會”黑板前是講台，講台前是講桌。教室里的課桌被拼到一起成了一個大桌子。老師們正圍坐在大桌邊開會，但是誰都不說話。桌上的放着四個空杯子和學校的賬本。校長穿西裝打領帶戴眼鏡。裴魁山穿老式裝。一曼穿旗袍，外面搭一件外套。鐵男穿一件立領裝。過了大約十幾秒的沉默，鐵匠上場他的臉髒得都看不出長相了，他穿着髒兮兮的圍裙，戴着手套，手裏拿着鐵鎚，身上背着水壺。
鐵匠說著一種不太容易讓人聽懂的言。】
鐵匠：那個驢棚的鐵鎖我給你們修好了
魁山：噓！
鐵匠：誰把給我
魁山：特別輕聲地：開會呢牛浩。
鐵匠：沒聽清啊
魁山：還是非常小聲：開會呢。
鐵匠：啊
魁山：開會吶
鐵匠：哦，開會啊。
…………………
開篇沒有出錯，他的表情稍微緩和。
不過，很快第一次錯誤出現了，魁山說錯了一句台詞。
雖然並沒有停止表演，不過顯然剛開始的平靜被撕開了口子。
讓他有些驚訝的是，這道口子並沒有擴大，接下來出現的錯誤還在可控範圍內。
表演結束，每個人都出了些錯誤，有自己出的，有被帶偏的。
不過總體上還是好了許多。
不過，顯然吳越一直放鬆的教學是有後遺症的，這個時候，“舞台暴君”寧辰，出現了。
“走位，走位不懂嗎？走位圖還沒記住？重來！”
“表情誇張一點，現在這個表情後排能看見嗎？你演給誰看？”
“你是好色，不是猥瑣，什麼表情！”
問題很多，他也很暴躁，但是奇怪的是這樣的場景反而有種不一樣的和諧，每個人如同一個試運行的機器零件，出錯就要挨罵，就要被寧辰噴。
晚上十二點，大家都已經很累了，但是沒有人喊累，今天每個人都被寧辰罵了，每個人心裏都有一口氣，這口氣就是寧辰想要的。
表演團體內不能出現明面上的矛盾，所以，他必須讓這些人同仇敵愾，這個敵，只有自己來做了。
十五天，排出來一個120分鐘的話劇，演員全是新手，說實話，他心裏是沒底的。
但是，半個月已經是極限了，再遲就放假了，他的話劇給誰看？
雖然主咖是趙老，可不能沒有其他觀眾吧，趁着學生還沒放假。
表演當天每個老師班裏出點兒人，不正好嗎。
寧辰的嗓子早在下午就喊啞了，後面都是誰出錯自行決定是否重來，寧辰也沒有意見。
很顯然幾個人還是有眼色的，小錯記着，大錯重來，除了被它叫停的幾次，眾人逐漸開始默契起來。
“明天十點繼續。”
撂下一句話，寧辰離開了教室，留下幾人鬆了口氣。
排話劇的過程枯燥，無聊，可對寧辰的這股氣，讓他們撐到了半個月，明天就是他們要表演的時候。
今天已經開始綵排了。
小禮堂，大概能坐五百人左右。
話劇其實不太適合大禮堂，畢竟需要情緒，表情，需要的帶動。
舞台上表演讓幾個新人演員其實有些慌，並不是他們沒上過舞台，而是明天要坐的人不一樣。
寧辰能做的，就是一遍遍吹毛求疵，精益求精。
當天晚上撂下一句話，“半個月都堅持下來了，舞台上一哆嗦慫了？就算錯了也不是丟你們的臉，怕什麼。”
這句話讓幾人有些生氣，但是寧辰已經走了。
第二天再排了一次后被寧辰叫停了，為了晚上的演出，不能繼續耗費精力了。
夜晚來的很快，院長陪着三位頭髮花白的老人進了小禮堂，坐在最前面一排。
陸續學生進來，七點半，禮堂門關閉，張萱作為小女友，被拉來做了主持。
寧辰自掏腰包定做的一套長款旗袍讓她顯得美的端莊。
“請欣賞話劇“驢得水”。”最後一句說完，整個禮堂燈光暗了下來。
隨後舞台上燈光涼氣，幾個穿着民國服飾的人圍着一個有些老舊的桌子。
銅匠操着一口方言開場了：
鐵匠：那個驢棚的鐵鎖我給你們修好了
魁山：噓！
鐵匠：誰把給我
魁山：特別輕聲地：開會呢牛浩。
鐵匠：沒聽清啊
魁山：還是非常小聲：開會呢。
鐵匠：啊
魁山：開會吶
鐵匠：哦，開會啊。
…………………
完美的開場，沒有人犯錯。
寧辰在一個觀眾看不到的角度指揮者，每個人物的出場次序，退場次序，都需要他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