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陵慕陽的威脅
陵安王府,西苑,此刻守衛森嚴。
院子裏,蘇酥悠然立在樹下,看着不遠處蕭瑟的枝葉,心裏想着不知道王爺此刻是不是又打勝仗了,有沒有再跟將士們把酒言歡。
倏然,聽見腳步聲,迴轉頭,瞧見是陵慕陽走了進來,心下便釋然,是了,除了這天下之主,還有誰能在她西苑來去自如。
“酌影說你近日進食不多?孕期女子,如何能這般怠慢。”陵慕陽有些擔憂,一進小院便問。
蘇酥面容蒼白疲乏,失了往日的張揚。她盯了陵慕陽半晌,毫無表情,“陛下,你從宮裏出來一趟,難道就是為了關心我?”
陵慕陽皺眉,道:“與陵安王的種種,是我不對。可是蘇酥,你知道我作為一個君王,定然不會輕信任何人,否則東陵這些年開戰爭奪封地。東陵也需要更多的國土,只有這樣江山才能日益強大。”
“陛下,這是你的借口,東陵立國一百多年,不是照樣存活下來了。東陵的子民只適合生存在自己的故土之上,他們根本就不想去掠奪!”
陵慕陽神情一凝,喝道:“胡說,哪個男兒不想裂土封王,況且,陵安王野心勃勃。!”
蘇酥轉頭,知道如今一切已成枉費,她解釋再多,此刻陵慕陽也聽不進去。
問道:“陛下可知北境的大軍攻到哪裏了?”
“漾城,等破了漾城和臨關,便長驅直入。東陵軍心已散,不堪一擊。北境出兵三十萬,不過,陵安王是立了軍令狀才離的皇城。朕相信他,蘇酥,過不了多久,朕就會聽到東陵軍凱旋的消息的。”
陵慕陽一掃平日的清冷溫和,眼底有着奪取天下的豪邁雄心。
“可是到那時,你不會留王爺的,對不對?以後我都不能再見到王爺了嗎?”
“這場戰爭結束之前你不會再見到他。明日我讓酌影送你進宮待產。”
陵慕陽說完轉身就走,蘇酥急急喚住他:“陛下,你收手吧,就算你將我和孩子軟禁宮裏,也不可能如願!”
陵慕陽腳步在門口一頓,轉頭看向蘇酥。
“陵慕軒和洛川已經到了臨關,北境二十萬鐵騎進犯,他二人必死無疑。蘇酥,因為母妃的關係,我不願動你,你還是東陵的陵安王妃,或許日後生了孩子,朕可以封你為妃,當做自己的孩子養大,陵安王的事,以後休要再提。”
蘇酥臉色蒼白,靠在了一旁的枯樹上,眼底悲涼,嘆了口氣。“陛下,等這孩子大了,你會怎麼跟他解釋,你設計殺了他的爹?侵佔了他的娘,還讓他認賊為父?”
“放肆!”
“那陛下殺了我吧,反正見不到王爺,這孩子的命我也不在乎了,更何況我自己的命呢?”
“除了陵慕軒,還有你煙雨齋,那些人的命你也不管不顧了嗎?”陵慕陽見蘇酥面色不虞,嘲諷道。
蘇酥眉峰一動,望向陵慕陽的神情有些深沉。
“我區區一個小女子,即便是陛下殺了我身邊所有在乎的人,對您來說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陛下會重視我到這個地步,不過是因為我是你弟弟珍愛的人罷了…陛下你不僅忌憚他,你還嫉妒他。
”
“是啊,我嫉妒他,他擁有的一切我都想搶過來。”見蘇酥眼神冷冷望來,陵慕陽淡淡道了一句:“可到如今朕還沒有嫡子。朕唯一愛過的女人,也被朕親自賜死了,所以,這個孩子,若不是朕所出,朕寧願他不存於世。”
瘋子,陵慕陽就是個瘋子。
“陛下?”連福顯是對陵慕陽此舉有些不忿,不輕不重喚了一聲,神色恭謹。
陵慕陽回過神,輕咳一聲:“連福,蘇側妃從前身份低微,魯莽無知,待她入宮,你尋個嬤嬤教養着,別太過矯枉過正,失了皇家氣度。”
今日在西苑的話如果一經傳出,蘇酥便會成為後宮的眼中刺肉中釘和整個東陵的笑柄。
“陛下你放心,蘇酥在西苑養胎就好,您的後宮波譎雲詭,蘇酥應付不來。”蘇酥皺眉,禮貌應道。
知道蘇酥脾氣犟,陵慕陽點頭,突然話鋒一轉,淡淡開口:“既然你不想去,那朕也不好強求,只是冊封之事,還是要在生產前才好。”
說這話的瞬間,陵慕陽一掃剛才的慈祥寧和,整個人帶出了隱隱的煞氣來,他灼灼看着蘇酥,手指輕扣在拇指扳指上,沉悶的敲擊聲漫不經心卻威懾十足。
蘇酥眉角微動,這才是那個一手掌控東陵,一力排除異己的帝王,這些年安逸久了,倒有些忘記他曾是何等梟雄的人物。
“若我不願意呢。”蘇酥抬眼,神色鄭重,毫不退讓望向陵慕陽:“王爺如今還在疆場征戰,你就開始霸凌他的妻室,陛下如此行徑,不怕讓整個東陵百姓恥笑嗎。”
或許蘇酥的聲音太過決絕,陵慕陽隱隱覺得她如今這般模樣,和過往十年的陵慕軒一般無二,陵慕陽眼一眯,擺手冷聲道:“行了,此事日後再議,你且先好好養胎。朕得了空再來看你。”
陵慕陽說完便大步離開。
酌影進屋時看到蘇酥神色平和,仿若毫不在意陵慕陽這個君王的怒意,大門被輕輕掩住,蘇酥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神色晦暗不明。
“蘇酥,飲口安神茶吧,這是香菱前幾日親手採摘的。”
一盞幽香清淡的素茶被輕手輕腳放在面前的桌上,酌影低聲道。
如今沒有王爺的消息,本就焦急,陛下現在又來鬧了一通,得想辦法讓蘇酥恢復心情很是重要。
果然,蘇酥神色一緩:“嗯,香菱心思最是玲瓏,她備的茶也是極好的。”
蘇酥端起清茶抿了一口,突然道:“酌影,你說我把煙雨齋留在東陵是不是錯了,現在反倒成了陛下威脅我的把柄,若是王爺在北境真的出了什麼事,陵慕陽一定不會對這孩子罷休的。”
若他真想除掉這孩子,天下有誰可以阻止,不過是借了旁的的借口罷了。但蘇酥可不敢深想下去,只是垂眼柔聲道:“陛下終究皇威震天,陵安王不過當年風光,世人皆覺得我們如今區區只是螻蟻安敢與陛下爭鋒?可我偏偏不信這個邪,我是向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若是逼急了,陵慕陽這等小人,我還真不將他放在眼裏。”
“你可不是什麼螻蟻,你是天上有地下無的蘇酥,東陵的第一女掌柜。”酌影低喝,眼底漸有不忿之色。
看酌影面色凝重,蘇酥擺了擺手“‘罷了’,你且先退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好……”,酌影面色沉沉,本想安慰她幾句,又怕說出來的話蘇酥聽了心情更不佳,最後只張了張嘴,還是什麼都沒說出口,帶上門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