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初出茅廬 第十一章 陸院長
攥着新出爐的二品補氣丹，劉領隊懷着忐忑的心情朝自己的老友居所走去。
“老弟怎麼沒出去帶隊，有空來我這裏看老哥來了？”一個相貌平平的中年男人頗感意外的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劉領隊。
劉領隊看着這個和自己同齡卻比自己樣貌年輕很多的同鄉，直接哽咽道：“大哥，我也就不兜圈子了，你我兩人一道長大，只是你是萬中無一的修士更是修士里萬中無一的煉丹師，小弟我沒有修行天賦只能經商，幸得你的照顧才能在浮生立足，可摸爬滾打半生一事無成，一事無成啊。”
“不當如此，是為兄修行日久，對老弟的照顧少了，可是受了什麼委屈？待為兄為你討回公道！”看着自己這個發小，中年人有些慌了神，這多大歲數了還來這一出，這是哪個不長眼不給自己面子？
“大哥的照顧不曾少也不曾受到委屈，小弟受制於資質與修行無緣，靠着大哥已經在自貿城浮生商行順風順水了，已經到了大哥能舉薦的極限，可小弟我內心還是希望再上層樓，這次有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擺在老弟面前，小弟希望大哥助我！”劉領隊說著就起身將手裏握得發燙的玉瓶遞給了中年人。
中年人一早就看見了丹瓶，只是對方沒提自己也就沒有過問，看着手裏的瓶子，中年人也沒有說什麼就打開了，沒有任何氣息外溢，中年人已經是有些感興趣了，倒出一粒丹藥懸浮於空中。
“老弟，這是一瓶二品近三品的補氣丹，功效為補靈氣之用，按為兄初看是佳品不可多得，為何買此丹藥？你有後人走上修行之路？此丹不菲，若有後輩子侄走上修行，我無兒無女自當由為兄代你培養。”中年男人一邊審視着丹藥一邊對劉領隊說著，只見他將丹藥放入口中，開始煉化。
劉領隊聽到這評價，就松下了一口氣，心跳都開始加速，看着對面好友再繼續鑒定，他沒有說話。
“老弟知道當下修行界對於煉丹師的定義？”中年人沒有睜開眼睛接著說道：“丹藥的煉製是屬於中境以上修士的專屬，為何不說煉丹師專屬？是因為一些簡單的丹藥只要有丹方，煉丹說明齊全，材料管夠，有地火，擁有強大意念且精於意念控制的修士是可以依樣畫葫蘆的，但他們不能稱作煉丹師，喚做藥師倒是可行，他們只能按部就班，一步錯步步錯，成功率很低。而煉丹師是特指一群和火靈根沾邊的修士，他們天生親近火焰，對火焰的把控要遠遠強於沒有火靈根的修士，到御物境火屬性金丹的丹火是讓煉丹師擺脫地火的開始，丹火對藥材的淬鍊是不同於地火的，而且也不是所有帶有火靈根的修士都能成為煉丹師，還有天賦這道門檻，努力有用的話，要天賦有什麼用呢...這話道理就在這裏。”中年人煉化完畢，睜開了雙眼。
“此丹極品，無丹氣外溢，內斂到了極致，雜質極少，省去了半日煉化雜質時間，如果只是一份的藥草量煉製出了這幾枚丹藥，那藥效流失幾乎可以忽略，僅僅從這三個指標來看，已屬極品。我可以做到，但我已經是五品，沒有特殊情況不會再去煉製低階丹藥，何處購得？若均價不高，或可多購一些，哪怕倒手也是小賺，不過經常撿漏的可能性不大就是了。”說完看了看這個老友，很好奇他的機會難道就是倒賣丹藥？憑此怕是無法晉陞吧。
“大哥，這是我一小友所煉…我看不不出他的修為，但他才十五歲不到，應該不是中境。”劉領隊盯着中年人的眼睛說道。
中年人很是震驚：“海平，你可別開玩笑。”
“我不會開這樣的玩笑，大哥。”
“怎麼可能？是哪個大宗的子弟？可我沒聽說過西極洲邊緣之地的這裏，有這樣的年輕煉丹師，你要知道，他要麼是十五歲以前的中境，要麼是在中境前開啟了意念，前者我們這偏遠之地也不是沒有，但據我所知沒有一個是煉丹師，可要是後者就不得了了，哪怕是在外界，不論在哪不論以何等方法造就，先天還是後天，那都是天才！”中年人有些激動，他很好奇這個少年到底是哪一類，要是十五歲前的中境煉丹師，他會覺得後生可畏，修行資質好，還是同道中人，要是初境煉丹師，那必是奇才，前途無量。
“他是我在羅城山脈深處一個叫奇蘭的地方認識的，是個極為聰敏的少年，青天學院去年委託我們商行帶着兩個人去在羅城山脈深處尋物，在奇蘭就是這位小友當的嚮導，在歸途中教習對這個少年稱讚有加，已經是學院的准學員了。”劉領隊說道。
“准學員？海平，他無師承？”中年人站了起來，“海平，帶我去見小友，這丹藥應該煉製不久，他應該就在自貿城？”
“豈止就在自貿城，他就在我們商行，在我住的那邊。”
中年人拉着劉領隊就往趙禾所在而去。
此時的趙禾正拿着一份信在讀。
“小友，吾乃青天學院院長，得悉小友已至自貿城，望得空來學院一敘，吾孫女視為友之人，吾亦有所好奇。”看着來自青天學院的書信，趙禾想起了何雨文，想起了教習，等自己在商行安定了就過去看看，他很好奇一年後的何雨文是何等模樣。
…
“我是浮生商行的供奉煉丹師，我姓劉，名寒山，字伯奇，我和劉領隊也就是劉海平是同鄉。”劉供奉看着眼前的年輕人，十分的滿意，都說相由心生，是個好後生。
趙禾倒是沒意外會有人來找自己，“劉供奉好，小子趙禾，來自羅城奇蘭。”
劉供奉掏出劉領隊給他的丹藥開門見山道：“小友所制？”
趙禾點頭
“不知小友可方便告知修為，是否已有中境？劉某屬實好奇。”
趙禾看向在心裏定為信人的劉領隊也就沒有隱瞞，“我三境還未圓滿。”
“奇才，奇才啊…”證實了趙禾是他猜測的後者，那一瞬間的失落讓他直接坐到了椅子上，“如此天資，勝我良多。”
“小友可有師承，據我所知羅城山脈並無門派落戶，只有妖獸和村莊，我們西北州的高門大派，隱世家族是有但離我們這邊很遠，在泰爾山脈的西北，布魯平原的中南部，天山西這幾處最為集中。”
“雲遊到羅城的老師已故去多年，未曾提及他的來歷。”趙禾如實答道。
“原來如此，是我唐突了，讓小友想起傷心事，令師的丹道造詣必是極高，才能教出你這樣優秀的弟子，我很敬重。”劉供奉發自內心的覺得對方是個高人，哪怕這少年是天生的意念強大，如此年紀能煉製出這種品質的丹藥足以說明教導有方。
得知趙禾對煉丹師行業認識不足，劉供奉也很耐心的給趙禾普及。
“來的路上海平和我說了你想在浮生商行工作，小友可有興趣在我的團隊工作？我想我可以為小友省去很多的麻煩，你要知道煉丹師在自身實力不足的時候是很容易有麻煩的，各方拉攏不擇手段，雖有協會保護還是不夠的，像你這樣歸為散修的煉丹師更是可能身不由己，在我的團隊我可以給你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可以讓你聲名不顯的將丹藥賣出去，等你四境了就會好很多了。”劉供奉顯然很希望趙禾在他的手下做事，一個老師已經不在的璞玉，哪怕不能收為弟子，他也願意去雕琢，這不就是學院先生的一套做派么？他願意做一回先生。
“我答應了，趙禾多謝先生關照。”趙禾對這個劉供奉的觀感本來就很不錯，如今他願意幫助自己，自己也不會拒絕。
“好，很好，哈哈，那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團隊的一員了，隨時歡迎你來找我。現在啊，我要去找商行自貿城的負責，讓他給你背書，一個初境煉丹師，可不能泄漏了消息。”說著劉供奉就離開了。
看着劉供奉離開，劉領隊這才說話：“趙禾，我這同鄉好友他是很多年前就進入五品了，受限於修為境界一直沒有得到大的突破，今天遇見你應該是他這麼多年來最值得高興的一件事了，你的到來，會帶給他很多積極的影響。他在商行和自貿城煉丹師協會都很有話語權，你跟着他會有很大的便利，好好乾吧。”
“謝謝劉領隊幫忙，趙禾定當認真對待。”
“互助而已，這次將你的煉丹師身份報上去，我會得到晉陞的，應該可以升級為內城的一門產業副掌柜，再也不用冒生命危險跑山脈了，不過你放心，羅城那邊有關奇蘭的生意是學院看重，自會有人接手，我會注意那邊的消息。”
趙禾對劉領隊一揖。
劉領隊拉着趙禾的手臂不讓他躬身，“不必如此，以後打交道機會多多，都如此客氣如何是好。”
趙禾還是堅持一揖到底，並且打算過幾天請他和劉供奉，劉一首一起一起吃一頓飯。
趙禾想起陸院長的信，想着劉領隊熟悉這自貿城就問道：“劉領隊，我想請問一下如何去青天學院，那邊給我來信了，我想我該去看看了。”
“以後就叫劉叔吧，我讓一首帶你去，頗為複雜，不同城區之間的跨越需要有身份證明，等會我上報商行，給你儘快發下身份牌。”
“那就謝過劉叔了。”
…
“一首，這牌子都有啥作用？就用來城間流動嗎？”趙禾看着手裏的一枚三寸長的長方體的黑色石牌，正面刻有浮生，背面刻有趙禾。
“這令牌作用可大了，不同顏色代表着身份不同，黑色已經是很高了，令牌最簡單的是一種身份的象徵，光這個身份就能帶給你諸多便利，實質的好處就更多了，有這個令牌可以自由出入內城，可以在浮生商行的產業里享受打折，可以預支靈石等等。”劉一首看着令牌頗為羨慕，轉過頭就讓車夫加快速度。
劉一首將趙禾送到了學院區的門口就回去了，讓趙禾自己坐馴獸車回去，趙禾招呼劉一首物色一處宴請的地方，劉一首大喊着包在他身上。
將手上的令牌交給守衛，確認之後趙禾就進入了西城，隨手招了一輛馬車說了聲青天學院，他開始有點緊張…
“來人止步，請問來青天學院有何事，是否有信物？”
趙禾被攔在了青天學院的門外，看着十多根立柱撐着一片弧頂的大門和高懸的匾額，青天學院四個大字鐵畫銀鉤，氣勢十足。
趙禾也不知道信件算不算信物，將院長的信件遞給了守衛，守衛看見信封上的陸字都沒有伸手去接，恭敬的說了聲請隨我來就帶着趙禾往學院深處走去。
大門進去，是一條寬大的中直道，在道中有一塊巨大的奇石橫卧，上面是雕刻着“敬敷示範，勤學篤行”八字校訓。
看着兩邊教學樓林立，學員穿行其中，有說有笑，趙禾開始想念遠在奇蘭的發小，他們是在懸崖峭壁上攀爬，還是在瀑布下忍受沖刷，還是在山脈圍獵…完全不同的軌跡。
“客人，請上車。院長在教學區後面的教習住宿區，我們早就收到消息若是您來了直接帶過去。”
青天學院很大，出行都要坐馴獸車...一個巨大的湖泊在學院的中央，將學院分成了住宅區和教學區，學院內水系很多，小樓遍佈其上。
走了很久靠近學院的後山才來到了院長宅子所在。
站在門口的趙禾剛準備敲門，門就自己開了，但是沒有看見開門的人，趙禾也不奇怪，跨過門檻進了大廳大門便閉上了，大廳里沒有一點燈光，正當趙禾疑惑，在他面前出現了一張光幕。
光幕里出現的是很清晰的影像，趙禾一下子回到了一年前…播放的正是他帶着何雨文獲取及笄草的過程，無一遺漏，聲音都很清晰。
趙禾陷入回憶的時候影像消失了，大廳也亮了起來，大廳主座上此時正坐着一位喝茶的鬚髮皆白的高大老人，年老仍是氣質凌冽，一身玄色長衫，此刻正笑着看着若有所思的趙禾。
趙禾對着老人鞠了一躬：“見過陸院長。”他盡量忍住心中的疑惑，他相信眼前的老人會給他答案。
“趙禾，我等你一年了，這一年你從脫胎境到了如今的擴脈後期，馬上圓滿，真的是讓我意外。”老人平和的說道。
趙禾不意外這位老人能看穿自己的修為，只是意外為什麼會說等他一年了。
“我那外孫女在奇蘭倒是多虧了你的幫助。”
“不敢當，只是做了嚮導而已，此刻見到了院長，更覺得對她來說及笄草不過是手到擒來。”趙禾回道。
“她去羅城山脈獲取及笄草是我安排的，也是對她的小小考驗，完成度不錯，小友還是有功的。剛才你看見的是留影珠記錄的場景，是不是很熟悉？讓她去羅城我自然留有後手，我很意外為什麼你沒有和她說最後那條赤蚺的事，你可以就當我等你一年其實就想知道這個答案。”
趙禾覺得這理由多少有點站不住腳，不過他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答案，“無非是不想太丟臉吧，院長難道覺得我應該鼓吹自己斬殺一條二級赤蚺？”
“哦？這就是你的理由？”院長顯然有點意外。
“我說了要守在她身邊沒有完全做到，設想我當時晚一些回來，她或許就被襲擊了，更讓我不安的是如果我一直就在坑底，那時候赤蚺來了，我該怎麼辦？潛在的危險自然也該我自己解決，不值得說出來，我會一直引以為戒。”
“我很欣賞你的作為，王教習和我說你很聰慧就是資質不行，看來你另有奇遇，原本我計劃你過來青天學院我就讓你混到畢業拿着畢業證明混跡自貿城，但現在我改變主意了，你或許可以試着追逐何雯的腳步，她不叫何雨文，我外孫女叫何雯。”
“何雨文，何雯么…”趙禾也沒想到居然是個假名字。
當趙禾問到何雯在哪被告知半年前就走了，陸院長有意收他做記名弟子，為他提供資源，趙禾拒絕了，他決定不在學院修習，他寧願去商行自己賺資源，自己買功法。
“半年前就走了…”趙禾有些失落，“謝過陸院長了，我已經在浮生商行找了份差，應該不用在學院進修了，畢竟學院出來不也就是進入門派或者商行這些勢力么。”
“入學名額是你自己掙來的，你自己放棄我當然沒意見，浮生商行的確是龐然大物，不過你這個年紀這個修為，能去幹什麼？”
“我現在是寒山先生的煉丹學徒。”
“寒山？哦！是伯奇先生啊！你是他的學徒？看來你對藥材很敏感，而且意志力很優秀，伯奇先生覺得你可能會成為一名煉丹師，很好，你很幸運，這樣一來我們這學院確實沒有必要了。”陸院長有點意外，若是這個年輕人真的在中境成了煉丹師並且天賦很好或許也是個人物。
“那我就先告辭了，感謝陸院長招待。”趙禾不想多待，與老院長作別。
“雯雯回他父親那裏去了，西極州的中部，或許等你覺得自貿城太小的時候可以去中部看看，其實你說的不準，我們這些學院畢業后還有更高等的學院，而高等學院出來的人往往是補充到聯盟，如果你去找她，她應該能給你些幫助，去高等學府需要引薦，你離開自貿城的那天可以來找我。”陸院長鬼使神差的來了句，他也不知道為啥要這麼說。
“好的，趙禾先謝過院長，告辭。”趙禾作揖告退。
看着越來越靠後的學院風景，成群結隊的學員，趙禾知道自己也可以在這樣的環境裏安逸的學習生活，等畢業了再靠着一紙證明去大富大貴，可他不願如此。
趙禾到了他一直好奇的學院，但很快的他又出了學院。
他有點想奇蘭的親朋，奇蘭的四月初一，香溪，落日，桃花，石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