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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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夜。
寧無殊趁三叔不注意在抽屜里抓了一把零錢后偷偷跑出酒店，鑽進了停在外面的出租車。英語差勁加上隨便亂指地圖的後果，便是把自己遠遠地丟到了三藩市最亂最窮最亂的一個街區。
她環顧四周，有些目瞪口呆。
這裏就像生活不能自理被有錢兒子遺棄的糟老頭，兩旁的路燈是昏暗無光的眼睛，斑駁的街牆是滄桑的老臉，口無遮攔的窨井是沒法合攏且少了兩顆大門牙的嘴巴，偶爾還會冒出渾濁的口水……
直到司機在那叫嚷，她才想起還沒有付車資，結果掏光了身上所有的錢。所謂的“衰”，不過是在你“哀”的時候再給你來那麼一刀。一切的一切都在預示她霉運的開始。
街邊濃妝艷抹的女郎一邊抽着煙，一邊沖她笑得曖昧。寧無殊抓抓頭，下意識加快步子跑開了，隱約聽到後面警告似地喊：“HeyGirl!Don’tletSeanseeyou.”
後來她想，要是耳朵沒有那麼尖就好了，那麼她就不會被一些聲音勾出殘存在理智外的好奇心，就不會靠近那個危險的巷子，以及那個危險的人。
父親說過，打架是最平民化的行為藝術，不然動作片不會那樣賣座。可惜，能將藝術發揮得淋漓盡致的人為數不多。她的直覺是，他一定就是父親所說的為數不多的那種人，但這樣的身手出現在一個十五、六歲的人身上其實是比較恐怖的事，只有沒有感情、心理扭曲或陰暗的人才會有那種駭人的爆發力，每一招都是為了致人於死地。
一記重拳將最後一人的牙齒打飛，趁對方栽倒在地又上去狠狠地加了數拳，直到對方趴在地上動彈不得他才晃晃悠悠地起身。他臉上的汗水和血水融在了一起，一雙狹長的眼睛被浸淬得黑亮冷峻，然後，他看到了她——也許早就發現了，直勾勾的目光像是豹子盯上了新的獵物。
寧無殊發覺再不跑就要遭殃時，就聽見他說：“喂，別走。”
她完完全全地聽懂了！因為他說的是中文，儘管很蹩腳。但她只停了0.1秒，然後撒丫子跑了。沒想到那個人並不是只有打架厲害，他很快追了上來，並順勢抱住了她的腰。此情此景頗像大狼狗突然從後面撲過來，想要一口咬斷人的脖子一樣。
“你你你幹什麼？”寧無殊大聲問。那人絕對是變異體質，明明是個傷者，可她的掙扎對他來說就跟小貓撓爪差不多。
“看你一身名牌，家裏肯定很有錢。”他的呼吸就噴在她的耳旁，帶着清冽的煙草味以及濃郁的血腥氣。她的心口撲撲跳着，一張臉卻黑得跟夜色有一拼。
先人說富不露財，果然是真理，可惜她爸以前是個靠拳頭稱霸菜市場的暴發戶，恨不得在她脖子上套個盤子大的金牌，再刻上“我爸最有錢”幾個字。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父親，如果還有機會，她一定要讓他知道這個真理。
混混用蹩腳的中文夾着英文跟她交流了半晌，她才弄明白原來他是想她收留他，做保鏢、打手、替身……什麼都行，只要能離開這個鬼地方。
他在等她的答覆，十根帶血的手指無所是事地摸上了她的胸脯，一種略帶驚奇的憐憫聲音突然響起：“為什麼有錢人也會發育不良？”
寧無殊抱起一旁的垃圾筒蓋反手砸在他腦門上算是回答。趁他鬆手，又在他受傷的腿上狠狠踹了一腳，然後一邊抹眼淚一邊往巷子外走。都要忘了，她家好歹也是混黑社會的，從小耳濡目染，什麼樣的混球沒見過。
無賴瘸着腿在後面跟着，告訴她他叫Sean，是個美籍華裔。她回頭跳腳罵他假洋鬼子缺德鬼下流胚小人媽的！
他只聽懂了後面兩個字，用美國人特有的腔調由衷地說：“你罵人的時候很迷人。”
她的臉垮成了搓衣板，“我才12歲，迷人個屁！”
十二歲，叛逆衝動的年紀，註定了糾葛的開始一點也不浪漫，甚至十分可笑和幼稚。
再後來她還反過來問他要錢坐車，再再後來他說他有個中文名字。
——沈時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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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夜。
寧無殊趁三叔不注意在抽屜里抓了一把零錢后偷偷跑出酒店，鑽進了停在外面的出租車。英語差勁加上隨便亂指地圖的後果，便是把自己遠遠地丟到了三藩市最亂最窮最亂的一個街區。
她環顧四周，有些目瞪口呆。
這裏就像生活不能自理被有錢兒子遺棄的糟老頭，兩旁的路燈是昏暗無光的眼睛，斑駁的街牆是滄桑的老臉，口無遮攔的窨井是沒法合攏且少了兩顆大門牙的嘴巴，偶爾還會冒出渾濁的口水……
直到司機在那叫嚷，她才想起還沒有付車資，結果掏光了身上所有的錢。所謂的“衰”，不過是在你“哀”的時候再給你來那麼一刀。一切的一切都在預示她霉運的開始。
街邊濃妝艷抹的女郎一邊抽着煙，一邊沖她笑得曖昧。寧無殊抓抓頭，下意識加快步子跑開了，隱約聽到後面警告似地喊：“HeyGirl!Don’tletSeanseeyou.”
後來她想，要是耳朵沒有那麼尖就好了，那麼她就不會被一些聲音勾出殘存在理智外的好奇心，就不會靠近那個危險的巷子，以及那個危險的人。
父親說過，打架是最平民化的行為藝術，不然動作片不會那樣賣座。可惜，能將藝術發揮得淋漓盡致的人為數不多。她的直覺是，他一定就是父親所說的為數不多的那種人，但這樣的身手出現在一個十五、六歲的人身上其實是比較恐怖的事，只有沒有感情、心理扭曲或陰暗的人才會有那種駭人的爆發力，每一招都是為了致人於死地。
一記重拳將最後一人的牙齒打飛，趁對方栽倒在地又上去狠狠地加了數拳，直到對方趴在地上動彈不得他才晃晃悠悠地起身。他臉上的汗水和血水融在了一起，一雙狹長的眼睛被浸淬得黑亮冷峻，然後，他看到了她——也許早就發現了，直勾勾的目光像是豹子盯上了新的獵物。
寧無殊發覺再不跑就要遭殃時，就聽見他說：“喂，別走。”
她完完全全地聽懂了！因為他說的是中文，儘管很蹩腳。但她只停了0.1秒，然後撒丫子跑了。沒想到那個人並不是只有打架厲害，他很快追了上來，並順勢抱住了她的腰。此情此景頗像大狼狗突然從後面撲過來，想要一口咬斷人的脖子一樣。
“你你你幹什麼？”寧無殊大聲問。那人絕對是變異體質，明明是個傷者，可她的掙扎對他來說就跟小貓撓爪差不多。
“看你一身名牌，家裏肯定很有錢。”他的呼吸就噴在她的耳旁，帶着清冽的煙草味以及濃郁的血腥氣。她的心口撲撲跳着，一張臉卻黑得跟夜色有一拼。
先人說富不露財，果然是真理，可惜她爸以前是個靠拳頭稱霸菜市場的暴發戶，恨不得在她脖子上套個盤子大的金牌，再刻上“我爸最有錢”幾個字。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父親，如果還有機會，她一定要讓他知道這個真理。
混混用蹩腳的中文夾着英文跟她交流了半晌，她才弄明白原來他是想她收留他，做保鏢、打手、替身……什麼都行，只要能離開這個鬼地方。
他在等她的答覆，十根帶血的手指無所是事地摸上了她的胸脯，一種略帶驚奇的憐憫聲音突然響起：“為什麼有錢人也會發育不良？”
寧無殊抱起一旁的垃圾筒蓋反手砸在他腦門上算是回答。趁他鬆手，又在他受傷的腿上狠狠踹了一腳，然後一邊抹眼淚一邊往巷子外走。都要忘了，她家好歹也是混黑社會的，從小耳濡目染，什麼樣的混球沒見過。
無賴瘸着腿在後面跟着，告訴她他叫Sean，是個美籍華裔。她回頭跳腳罵他假洋鬼子缺德鬼下流胚小人媽的！
他只聽懂了後面兩個字，用美國人特有的腔調由衷地說：“你罵人的時候很迷人。”
她的臉垮成了搓衣板，“我才12歲，迷人個屁！”
十二歲，叛逆衝動的年紀，註定了糾葛的開始一點也不浪漫，甚至十分可笑和幼稚。
再後來她還反過來問他要錢坐車，再再後來他說他有個中文名字。
——沈時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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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夜。
寧無殊趁三叔不注意在抽屜里抓了一把零錢后偷偷跑出酒店，鑽進了停在外面的出租車。英語差勁加上隨便亂指地圖的後果，便是把自己遠遠地丟到了三藩市最亂最窮最亂的一個街區。
她環顧四周，有些目瞪口呆。
這裏就像生活不能自理被有錢兒子遺棄的糟老頭，兩旁的路燈是昏暗無光的眼睛，斑駁的街牆是滄桑的老臉，口無遮攔的窨井是沒法合攏且少了兩顆大門牙的嘴巴，偶爾還會冒出渾濁的口水……
直到司機在那叫嚷，她才想起還沒有付車資，結果掏光了身上所有的錢。所謂的“衰”，不過是在你“哀”的時候再給你來那麼一刀。一切的一切都在預示她霉運的開始。
街邊濃妝艷抹的女郎一邊抽着煙，一邊沖她笑得曖昧。寧無殊抓抓頭，下意識加快步子跑開了，隱約聽到後面警告似地喊：“HeyGirl!Don’tletSeanseeyou.”
後來她想，要是耳朵沒有那麼尖就好了，那麼她就不會被一些聲音勾出殘存在理智外的好奇心，就不會靠近那個危險的巷子，以及那個危險的人。
父親說過，打架是最平民化的行為藝術，不然動作片不會那樣賣座。可惜，能將藝術發揮得淋漓盡致的人為數不多。她的直覺是，他一定就是父親所說的為數不多的那種人，但這樣的身手出現在一個十五、六歲的人身上其實是比較恐怖的事，只有沒有感情、心理扭曲或陰暗的人才會有那種駭人的爆發力，每一招都是為了致人於死地。
一記重拳將最後一人的牙齒打飛，趁對方栽倒在地又上去狠狠地加了數拳，直到對方趴在地上動彈不得他才晃晃悠悠地起身。他臉上的汗水和血水融在了一起，一雙狹長的眼睛被浸淬得黑亮冷峻，然後，他看到了她——也許早就發現了，直勾勾的目光像是豹子盯上了新的獵物。
寧無殊發覺再不跑就要遭殃時，就聽見他說：“喂，別走。”
她完完全全地聽懂了！因為他說的是中文，儘管很蹩腳。但她只停了0.1秒，然後撒丫子跑了。沒想到那個人並不是只有打架厲害，他很快追了上來，並順勢抱住了她的腰。此情此景頗像大狼狗突然從後面撲過來，想要一口咬斷人的脖子一樣。
“你你你幹什麼？”寧無殊大聲問。那人絕對是變異體質，明明是個傷者，可她的掙扎對他來說就跟小貓撓爪差不多。
“看你一身名牌，家裏肯定很有錢。”他的呼吸就噴在她的耳旁，帶着清冽的煙草味以及濃郁的血腥氣。她的心口撲撲跳着，一張臉卻黑得跟夜色有一拼。
先人說富不露財，果然是真理，可惜她爸以前是個靠拳頭稱霸菜市場的暴發戶，恨不得在她脖子上套個盤子大的金牌，再刻上“我爸最有錢”幾個字。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父親，如果還有機會，她一定要讓他知道這個真理。
混混用蹩腳的中文夾着英文跟她交流了半晌，她才弄明白原來他是想她收留他，做保鏢、打手、替身……什麼都行，只要能離開這個鬼地方。
他在等她的答覆，十根帶血的手指無所是事地摸上了她的胸脯，一種略帶驚奇的憐憫聲音突然響起：“為什麼有錢人也會發育不良？”
寧無殊抱起一旁的垃圾筒蓋反手砸在他腦門上算是回答。趁他鬆手，又在他受傷的腿上狠狠踹了一腳，然後一邊抹眼淚一邊往巷子外走。都要忘了，她家好歹也是混黑社會的，從小耳濡目染，什麼樣的混球沒見過。
無賴瘸着腿在後面跟着，告訴她他叫Sean，是個美籍華裔。她回頭跳腳罵他假洋鬼子缺德鬼下流胚小人媽的！
他只聽懂了後面兩個字，用美國人特有的腔調由衷地說：“你罵人的時候很迷人。”
她的臉垮成了搓衣板，“我才12歲，迷人個屁！”
十二歲，叛逆衝動的年紀，註定了糾葛的開始一點也不浪漫，甚至十分可笑和幼稚。
再後來她還反過來問他要錢坐車，再再後來他說他有個中文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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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無殊趁三叔不注意在抽屜里抓了一把零錢后偷偷跑出酒店，鑽進了停在外面的出租車。英語差勁加上隨便亂指地圖的後果，便是把自己遠遠地丟到了三藩市最亂最窮最亂的一個街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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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就像生活不能自理被有錢兒子遺棄的糟老頭，兩旁的路燈是昏暗無光的眼睛，斑駁的街牆是滄桑的老臉，口無遮攔的窨井是沒法合攏且少了兩顆大門牙的嘴巴，偶爾還會冒出渾濁的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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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說過，打架是最平民化的行為藝術，不然動作片不會那樣賣座。可惜，能將藝術發揮得淋漓盡致的人為數不多。她的直覺是，他一定就是父親所說的為數不多的那種人，但這樣的身手出現在一個十五、六歲的人身上其實是比較恐怖的事，只有沒有感情、心理扭曲或陰暗的人才會有那種駭人的爆發力，每一招都是為了致人於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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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無殊發覺再不跑就要遭殃時，就聽見他說：“喂，別走。”
她完完全全地聽懂了！因為他說的是中文，儘管很蹩腳。但她只停了0.1秒，然後撒丫子跑了。沒想到那個人並不是只有打架厲害，他很快追了上來，並順勢抱住了她的腰。此情此景頗像大狼狗突然從後面撲過來，想要一口咬斷人的脖子一樣。
“你你你幹什麼？”寧無殊大聲問。那人絕對是變異體質，明明是個傷者，可她的掙扎對他來說就跟小貓撓爪差不多。
“看你一身名牌，家裏肯定很有錢。”他的呼吸就噴在她的耳旁，帶着清冽的煙草味以及濃郁的血腥氣。她的心口撲撲跳着，一張臉卻黑得跟夜色有一拼。
先人說富不露財，果然是真理，可惜她爸以前是個靠拳頭稱霸菜市場的暴發戶，恨不得在她脖子上套個盤子大的金牌，再刻上“我爸最有錢”幾個字。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父親，如果還有機會，她一定要讓他知道這個真理。
混混用蹩腳的中文夾着英文跟她交流了半晌，她才弄明白原來他是想她收留他，做保鏢、打手、替身……什麼都行，只要能離開這個鬼地方。
他在等她的答覆，十根帶血的手指無所是事地摸上了她的胸脯，一種略帶驚奇的憐憫聲音突然響起：“為什麼有錢人也會發育不良？”
寧無殊抱起一旁的垃圾筒蓋反手砸在他腦門上算是回答。趁他鬆手，又在他受傷的腿上狠狠踹了一腳，然後一邊抹眼淚一邊往巷子外走。都要忘了，她家好歹也是混黑社會的，從小耳濡目染，什麼樣的混球沒見過。
無賴瘸着腿在後面跟着，告訴她他叫Sean，是個美籍華裔。她回頭跳腳罵他假洋鬼子缺德鬼下流胚小人媽的！
他只聽懂了後面兩個字，用美國人特有的腔調由衷地說：“你罵人的時候很迷人。”
她的臉垮成了搓衣板，“我才12歲，迷人個屁！”
十二歲，叛逆衝動的年紀，註定了糾葛的開始一點也不浪漫，甚至十分可笑和幼稚。
再後來她還反過來問他要錢坐車，再再後來他說他有個中文名字。
——沈時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