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016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劉娥突然轉首和黃休道:“黃公子,你我二人都中了他那‘清芬酥骨煙’,還是先討得解藥,再……再殺不遲。”

黃休聽聞此言,更是如夢初醒,大叫道:“是,是,劉姑娘你說的對。”

轉首又和玄真道:“哎,道長,剛才我可忘了,我……我和劉姑娘一不留神中了這勞什童子的毒,還……還是先別殺他,殺了他,咱們跟着他陪葬可……可不太妙,還……還是先殺了這小惡童為是。”

玄真本已提起長劍,要往蘭嗅井胸口刺去,一聽黃休之言,覺得甚是有理,救人一命,積些福德,總是有益修道成仙的,於是轉身朝木七止走去。

木七止見玄真神威凜凜的走來,驚的牙齒“格格”的打戰作響,顫聲道:“我……我沒殺你那三個道士,冤有頭債有主,你……你不該找我晦氣。”

玄真提劍喝到:“哼,一天要干七件壞事的惡童,貧道今日不為師門,只為天下蒼生,也要殺了你而替天行道。”說著手腕一抖,“蒼啷啷”的劍吟聲不絕。

木七止道:“我……我做的那壞事,也……也不至於要賠上性命罷?”

黃休更是破口道:“哼,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怎麼還不應賠上性命了?要不是玄真道長及時趕來,我……我怕早就讓你給殺了。”

木七止無言以對,只喃喃自言自語道:“我……我可從沒害過一人性命,這……這不是太冤枉了嗎?”

玄真哪管他在小聲的嘀咕什麼,只見他擎起手中長劍,臉色一沉,剛要刺下。

突然間聞到一股淡淡清香,聞着甚是受用,忍不住使勁的嗅了嗅,又嗅了嗅。

忽然覺的有異,在這“荷花童子”跟前,不得萬分小心么?

玄真轉過身來,只見蘭嗅井伏在地上,手中握着他那柄荷花兵器,一股股的黃煙從那荷花中心不斷的散了出來,只見他有氣無力獰笑着道:“哈哈,終究……終究還是我……我贏了。”說著慢慢站起身來。

玄真如何不驚?心想:“這黃煙,還……還有這股香氣,定然是他的古怪的毒氣,待會兒我毒氣攻心,怕是再也奈何他不得,須趁着我中毒不久,先料理了他,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心念及此,便欲殺了蘭嗅井,以絕後患。

不料,玄真剛走出兩步,只覺腳步沉似千斤,體內的真氣也是如虛如幻,說什麼也提不起來。

“蒼啷”一聲,長劍跌落在地,膝間一彎,人也委頓在地,再也動彈不得。

黃休更是驚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喊道:“糟糕,這是‘清……清芬酥骨煙’,我和劉姑娘適才就是中了這毒,渾身無力,這……這如何是好?道……道長,你還能殺了這賊人嗎?”

蘭嗅井更是得意的笑道:“殺我,你瞧他這樣子,還能殺得了我嗎?”說著又是哈哈大笑。

黃休氣憤不已,歉然的道:“道……道長,都怪我,要不是我,你……你先殺了他,再殺那小惡童,也……也不至於如此……”

蘭嗅井更是笑道:“黃兄,今日要殺你,我還真有些捨不得了,你簡直就是我福星。嘿嘿,三番兩次救了我性命,先是從這丫頭手裏,再又從這賴道士手中,唉,這……這倒教我為難了,我……我是殺你不殺?”

黃休怒道:“要殺就殺,我偏偏不領你的情,我……我情願和這道長,還有劉……劉姑娘一塊兒死了。”

蘭嗅井道:“哼,你這小子敬酒不吃吃罰酒,和我蘭某人作對,又有什麼好下場了?不過你待會兒想輕易一死,卻……卻不容易了,我定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只見他顫顫巍巍的走到玄真跟前,又轉首朝木七止笑道:“七止賢弟,今日早間你不是折在這臭道士手上么?為兄答應要替你找回場子,不料這麼巧,他倒是自己送上門兒來了,哈哈。”

蘭嗅井腳尖一卷,玄真跌落在地的那柄長劍,“噌”的一聲卷到了蘭嗅井手中。

木七止巧笑的走了跟前,接過蘭嗅井遞過來的長劍,正色道:“蘭兄將小弟的一些小事兒,時刻掛在心上,不……不知教小弟我說些什麼好了。”

蘭嗅井開心的笑道:“這是哪裏話?你這小友,為兄和你是一見如故,能為你做些事情,歡喜還來不及,哪要圖你什麼報答了?”

木七止也道道:“是,是,這是小弟不上道兒。今日能殺了這臭道士,還得多謝蘭兄成全。”

木七止背轉過身去,面色鐵青的和玄真道:“你這長鬍子道士,今日死在小爺手上,不覺得冤枉罷?”說著慢慢的提起手中長劍。

玄真一時疏忽,給了這“荷花童子”可乘之機,勝券在握瞬間變成刀俎之肉,心裏雖懊悔不已,但這又能怪得了誰?

情知今日不能倖免,也便看開了生死,只見他斜倒在地上,慢慢的合上雙眼,靜待刺入心窩的那一劍。

這一劍不知何故,久久未能刺來,玄真尋思:“據說,一個人臨死之前,時刻竟會變長的,看來此言不虛。”

突然只聽“啊——”的一聲驚呼,聲音中充滿了吃驚、不解、失望、恐懼,這一聲喊叫當真是如鬼哭、如狼嚎,教人聽來不寒而慄,這聲音更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所發,聽來怕是要晚上做噩夢了,夢見那惡鬼披頭散髮,滿臉鮮血,口中不住的喊道:“怎……怎麼會這樣!”

玄真忍不住的睜開眼睛,也是“啊”的一聲叫了出來,這一聲叫喊卻顯得疑竇叢生。

只見木七止反手持着劍柄,劍刃反向從其腋下穿過,正刺在他身後蘭嗅井的右肩上,長劍的劍尖從蘭嗅井的後背穿了出來,劍尖上正“滴答,滴答”的滴着鮮血。

蘭嗅井臉上一會兒不解,一會兒憤怒,只見他一個字一個字的道:“好,好手段,果然不愧是我蘭某人另眼相看的人……”

木七止“嗤”的一聲抽出長劍,跟着蘭嗅井一聲大叫,木七止回過頭來,道:“蘭兄,對不住了。”

蘭嗅井左手捂着肩頭上的傷口,恨恨的道:“為……為什麼,我對你不……不好嗎?”

木七止道:“你對我自然很好,怕是我要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你都會為我拚命。”

蘭嗅井大喝道:“那……那你就是只白眼狼了!”

木七止道:“我刺你這劍,只因你不是好人,胡亂的殺人,我親眼所見你連殺了這三個道士。”

蘭嗅井道:“你不是也整天做壞事嗎?還……還一天之內要幹上七件壞事。”

頓了頓又恍然道:“哦,我懂了,我……我早該懂的,一天要干七件壞事,他媽的,連我這麼壞的人,也沒立下個一天要干七件壞事的規矩來。再說什麼人,天生的無父無母,生他的竟然是棵幾千年的公孫樹?看來你是個信口雌黃,滿口謊話的小子。”

木七止道:“撒謊有什麼不好的?而且撒謊可有些學問,有的謊話三分真,七分假;也有的謊話七分真,三分假。而我撒謊向來是八九分真,只有一二分假,這便能讓人真假難辨了,你這回上了我的當該是不冤,是不是?”

蘭嗅井罵道:“呸,又是樹生的,又是一天要干七件壞事,這也是真的?”

木七止道:“我當真是棵幾千年的公孫樹所生,村裡人都能作證的。這一天要干七件壞事,自然也是真的。不過我乾的那些壞事,不是別人燒菜的時候,我偷偷給加上大把鹽巴,教他們齁的下不了口;就是別人進了茅房,我把那茅廁里的手紙給盜了出來,直教人在那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蹲上半天,直蹲的腿腳發麻,最後不得不不擦屁股的出來,那才叫有趣。這……這可和你那下毒殺人的手段不大一樣。”

黃休、劉娥一聽,都噗嗤的笑了出來,連玄真也臉上含笑的搖了搖頭,原來他所謂每天要乾的壞事,無非就是些惡作劇而已。

只是蘭嗅井鐵青着臉,怒道:“你這臭小子,今日之事,我可記下了。”

木七止走將過去,用腳將地上的那柄荷花兵器卷到己方,說道:“你手段太也厲害,這兵器也古怪的很,小弟不得不小心一些。”說著用手從鼻孔中抽出兩團衣服上的線緞。

黃休更是歡呼道:“小兄弟,你既知他手段厲害,還……還不快殺了他?”

木七止道:“他人雖然很壞,但對我卻一直不錯,黃兄,這‘以怨報德’該是不該?”頓了頓又朝黃休道:“剛才一直想要我性命的人是你,你說我該‘以德報怨’呢,還是‘以直報怨’?”

黃休突然想到,適才正是自己不住鼓動玄真道長,去殺了木七止,心下不禁一驚,道:“我……我剛才以為你和這賊人是一夥兒的,所以……所以才……”

木七止笑道:“黃兄,你也莫要害怕,我豈不知你不是壞人?不過你這人死腦筋,光逞那匹夫之勇有何用?到頭來,腦袋搬家難道很好玩兒?還好我見機的快,一見他殺了人,殺人的手段又高明的令人捉摸不透,就……就和他沒來由的套近乎,終於,大功告成。”

黃休慚愧的道:“是,是,還……還是木小弟你機警,這才救了大伙兒的性命,你年紀輕輕就這般了得,日後必成大器。”

蘭嗅井哼了一聲道:“小時了了,大未必佳。”

黃休道:“木小弟,快向他索來那‘清芬酥骨煙’的解藥,先解了大伙兒的毒,免得夜長夢多,再生禍患。”

木七止點了點頭,轉首向蘭嗅井道:“蘭兄,瞧在咱倆交情不錯的份兒上,你把解藥拿出來,我放你走,你覺得如何?”

蘭嗅井道:“哼,我拿出解藥,給他們解了毒,他們要是再放我不過,我豈不做了賠本的買賣?”

說著面部肌肉不住的抽動,鮮血不斷的從左手捂着的傷口處滲了出來,顯然這穿肩而過的傷勢着實不輕。

木七止道:“你終究對我不錯,我說過要放你走,自然會放你走,別人誰攔着也不成。”

他年紀雖小,語氣中也顯得稚嫩,但這股少年老成的做派卻令人違拗不得。

蘭嗅井道:“好,那……那我便信了你。”

說著左手從懷中摸出一個印着荷花樣式的木盒,這木盒小巧精緻,接着道:“這木盒四面分別有三個小格子,這‘清芬酥骨煙’的解藥在前面中間的那一格子裏,聞上一聞,便能解了這毒。”

木七止笑道:“蘭兄,不是小弟心胸狹窄,信不過你,實在……實在是你太過厲害,小弟我不太放心,我還是等解藥有了靈效,再放你走。”說著朝蘭嗅井走將過去,一手抄過他手中的盒子,剛要回頭給那玄真解毒。

突然蘭嗅井一直垂着的右手一揚,一股紫色的粉末在木七止面前散了開來,眼睛瞬間便睜不開了。

木七止一覺不妙,立馬將手中的木盒仍向了玄真跟前,緊接着胸口上受了一掌,只覺胸腹間氣血翻湧,像是五臟六腑都要炸裂開了,喉頭一甜,“哇”的一下,一大口鮮血吐了出來。

黃休、劉娥不約而同的驚道:“小……小心!”

但這瞬間的變故,又如何“小心”得了?

蘭嗅井呵呵的笑了兩聲,道:“你這臭小子,終究要死在我的手上,得罪了我‘荷花童子’,又怎麼會有好下場?”

只聽着這聲音越來越低,也越來越遠,顯然蘭嗅井是怕了玄真一旦解了毒,他自己可不能全身而退,他左手捂着肩頭上創傷,吃力的走下山去。

玄真伏在地上,將鼻子湊到那木盒上,透過木盒聞到一股惡臭的味道,心裏剛不住的罵道:“這‘荷花童子’的話也能信?這股臭味不知又是什麼毒藥了。”

不過剛有此念頭,只覺手指似乎能動了動,稍等片刻,待手指更靈活了一些,便把這盒子前面中間那格子打開,只覺惡臭難當,忍不住要作嘔,但四肢百骸卻突然活動如常了。

玄真趕緊起身,搶到木七止跟前,只見他面色蒼白,兩隻眼圈烏黑,鮮血不住的從嘴角邊溢了出來,眼見是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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斧聲燭影謎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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