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持劍人

黑夜籠罩着森林，瞧不見天上的月亮，只有暗淡的星光，此時唯有明亮的火把光芒照耀周遭的環境，一行身穿盔甲的人在夜晚的森林中前進着，看着前方，深呼吸了一口氣。

“屠龍傭兵團全滅了。”

一名身穿銀色盔甲的神父嘆息了一口氣，身後的人面面相覷，驚愕地望着前方。

空氣中瀰漫著大戰之後的血腥味道，其中的降雨也沒有衝散這股血腥的臭味。

倒在地上沾染了泥土的軍旗，拿擊中巨龍的長槍早就染上了烏黑的泥土，這是整個傭兵團的軍旗。

“這可真是讓人吃驚啊，神父，要知道屠龍傭兵團在七年戰爭中受到大公雇傭，向著皇帝的御前大軍衝鋒過的，實力不可小覷，即便是這只是傭兵團的分支。”

一名侍從撿起地上的軍旗，這可是讓偉大的皇帝都非常忌憚的屠龍傭兵團軍旗，沒想到竟然被他拿到了手裏。

屠龍傭兵團是來自帝國以外的山地國家的人民，山地國家貧窮落後，和列國爭端不小，因此也養成了當地的人民驍勇善戰的性格。

他們是這個時代雇傭軍的主要輸出者，彼此之間更是報團，屠龍傭兵團就是其中名聲顯赫的傭兵團之一，如果分屬於不同的僱主之外，哪怕是鄰村的夥伴也能毫不客氣地痛下殺手。

對於這個國家的君主們來說傭兵團是一股非常好用的力量，屠龍傭兵團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不僅可以省下一筆養常備軍的錢，同時還可以用低廉的價格換取一支強大的大軍。

也許軍紀渙散是一個不小的缺點，雇傭兵和僱主之間在報酬上的矛盾也總是層出不窮，可是只需要拿錢就能夠換得一支大軍作為支援，雇傭兵就是那麼不可或缺的。

可是就是這樣一隻威名赫赫的傭兵團竟然被惡龍殺得全軍覆滅。

要知道雇傭這隻傭兵團的可是勇者。

“阿方索神父，我覺察到了霍勒女士的氣息，這讓我我感到很不安。”

一名身穿黑袍的人緩緩開口，清妙的口音顯示出她的身份是一位女性，更準確來說是一位修女。

“慎言，愛麗莎修女，異教的諸神早就已經陷入沉寂了，我們這次的主要任務是尋回聖劍。”

阿方索神父搖了搖頭，身上所穿的鐵甲在夜晚寂靜的森林附近發出響聲。

中年人模樣的他表情上滿是平靜和堅毅，看起來不像是一位神父更像是一名戰士。

在這片大地上不僅僅棲息着各種各樣的精靈，同時也有被教會內部視為忌諱的異教諸神，即便是作為侍奉神的神職者也只是凡人罷了，能夠與這些異教神祇抗衡的也就只有侍奉父神的天使。

霍勒女士是這片大地的古老神祇之一，在偉大的父神降臨這片大地時就已經存在，現在是冥府的主宰。

霍勒女士的氣息，意味着霍勒女士執掌的冥府有人逃了出來，而在這片戰場上也就意味着是只有兩種人，屠龍傭兵團的傭兵以及雇傭屠龍傭兵團的勇者。

屠龍傭兵團為了補充人手在旅途村子裏招募的新人顯然被阿方索神父忽視了。教會對於霍勒女士有着了解，一般人沒有能力從霍勒女士的冥府中逃離，因此要麼實力強大，要麼得到了霍勒女士的默認。

勇者已經成為了亡靈嗎？只有勇者有本事從霍勒女士手中逃離，也只有勇者有價值能夠讓霍勒女士默認他的逃離。

亡者回歸生者的世界，而這位亡者還是教會認可的勇者。

這是一個天大的醜聞，足以讓整個萊茵大教區都遭受到來自各方最嚴厲的抨擊。

愛麗莎修女將自己的袍子取下，露出了一頭漂亮的金髮以及那美麗精緻的五官，她固執地說道，“我的靈感沒有錯！”

“這不是靈感的問題！”阿方索神父搖頭，撿起地上那砍出缺口的長劍，心情有些複雜。

“我們的目標只是尋回聖劍，眾所周知亡靈是無法觸碰聖劍的，神父，你究竟在擔心什麼？”

愛麗莎修女皺着眉頭，她的靈感相當強大能夠看見許多人看不見的東西，因此在這個大陸地位崇高。

“如果聖劍選擇了主人怎麼辦？”阿方索神父問道。

“這不可能，聖劍之所以能夠稱為聖劍，就是因為它不是一般的劍，能使用它的人也不是一般的人。”

愛麗莎大聲說著，她目光如炬地看向阿方索神父語氣中帶着古怪。

聖劍之所以被稱為聖劍，就是因為它不是一般的劍，聽上去似乎是愛麗莎修女說了一句廢話，實際上卻道出了聖劍的本質。

聖劍是神聖的，對於黑暗、亡靈具有克制的力量，能夠展現出它的非凡之處，它擁有自己的意識，只有能夠和它匹配，被它認可的主人才能夠真正發揮它的力量。

聖劍的來歷有好幾種說法，在教會中宣稱並且流行的是聖劍是神明通過天使賜予人類的。

因此能夠獲得聖劍的認可，使用聖劍的人類，要麼是高潔的聖人，要麼是完成了凡人來說幾乎無法完成的任務，成就了功勛的勇者，這兩種都不是一般人不可以輕易達成的。

前者是道德層面，後者是力量層面，而勇者弗蘭西斯正是完成了斬殺巨人、消滅妖魔以及獲得萊茵大主教賜福的三大功績而晉陞為勇者，獲得聖劍的認可。

不論是高潔之人還是勇者都還沒有隨隨便便就碰到的地步。

因為不論是尊貴的皇帝陛下，還是帝國兩大教區的萊茵大主教，科隆大主教都不具備使用聖劍的資格。

“如果形勢所迫呢？”阿方索神父反問道。

“神父，你這番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有些聽不大明白？”愛麗莎茫然地問道。

“正常情況下，不是聖人或者勇者是無法使用聖劍的力量，可是假如出現了亡靈，那麼當事人手裏拿着聖劍，我想聖劍也不得不妥協吧。”

阿方索用手摸了摸地上的泥土，上面沾染着鮮血，顯然還是新鮮的。

“這樣的話並不足以使聖劍的力量充分發揮，而且能夠使用也不代表使用聖劍會成為聖劍的主人。”

愛麗莎修女皺眉，聖劍的性質決定了只有符合聖劍要求的人才能夠使用它，否則的話聖劍甚至還不如一般的鐵劍。

如果出現邪惡，緊急情況下理論上也能讓聖劍鬆動，釋放微弱力量，可是這不意味着能夠獲得聖劍的認可。

“水會因為容器而發生變化，人也會因為地位而變化，哪怕是一名農夫，只要經過武藝的訓練，知識的積累，品德的修行，一樣有成為勇者的可能，神對生靈總是那樣平等。”

阿方索神父說完看向前方，臉色鐵青，“愛麗莎修女，雖然我沒有你那樣強大的靈感，但是我的經驗告訴我，如果不能儘快拿回聖劍，我們可能無法完成教區讓我們回收聖劍的任務了。”

“為什麼？”愛麗莎修女不解地問道。

“聖劍為了消滅邪惡，會培養正義者，只要邪惡沒有消失，如果臨時的使用者能夠不斷成長，就能夠不斷借用聖劍的力量，甚至成為聖劍的主人。”

阿方索嗅着泥土感受到之前經歷過的一場激戰，“給我追，左前方，如果不是對方運氣太好，就是對方說不定有趨吉避凶的能力，拿走聖劍那傢伙居然跑了，可惡。”

阿方索神父騎上馬向著前方追去，愛麗莎修女和一旁的教堂執事們也跟着騎馬追了過去。

不論是道德完人的聖人還是擁有力量和勇氣的勇者都不是一開始就能成就的，因此這兩種人在不具備資質時也無法使用聖劍。

可是如果有人為了對抗邪惡抱着這一個目標來使用聖劍，例如打倒惡龍，打倒違背世界自然法則復活的勇者，那麼聖劍會主動培養還不合格的“持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