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劇的落幕
“愣着幹嘛,還不快滾?麻溜的,在我後悔之前。”彌月收起手中寒光凜凜的長劍,將它重新收回劍鞘之中。伸腳重重踹在了李硯的屁股上,給他踹的往前幾個踉蹌。
李硯狼狽的撐着一口氣站穩才沒有再次丟醜,他離開前惡毒的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眼不要緊,卻給他嚇得再次面無血色。
那手扶腰間佩劍,梳着高高馬尾一身男裝面若寒冰的女子不正是城主府的大總管彌月嗎?
比起渭城其他的當家人,這彌月顯然更讓人印象深刻,首先她是這麼多管事人之中唯一的女人,其次她掌管城主府上下大小事務,還對渭城所有商會都有監督之責,但凡在這城中行商的誰人不知彌月大名?商會一舉一動盡在她眼下。如有一點出錯或有損渭城利益的威脅,彌月會立馬出手以最狠辣的方式了結一切解決麻煩,只要是行商的,聽了她的名姓都要心頭咯噔一下,生怕被盯上。
同時彌月跟城主柳逸塵和城中的參知大人墨良聽說都有曖昧難明的關係,有人傳言城主和參知大人都同時心悅與她。可是二人又是老實寬厚之人,都想放手成全彼此,不忍讓好兄弟心灰意冷受情傷,所以才單身至今,都未成家。
而這彌月同時被這麼優秀的兩個男子喜歡,自己當然看不上旁人了。於是她也是極少見的這個年紀還未成家整日奔走在外的女人。他們三人甚至被有心人編排成了狗血話本。什麼愛恨情仇三角虐戀,三人默默隱忍,守護着彼此,即使不在一起可是心中也是想着的......當年紅極一時的時候渭城一天要排好幾場這樣的戲,看了的大姑娘小媳婦兒個個眼淚汪汪,被虐的死去活來又欲罷不能。
但是真正見過他們的其實少之又少。
渭城有無數大大小小的勢力,但是最主要,起主導的分為三股。分別是世家,商人,城主府。
世家勢力最強,他們在渭城紮根經營數百年,勢力盤根錯節,是此處真真正正的地頭蛇。商人則是在渭城建設起來后形成自由貿易之城時外來遷入的小世家,主要以經商為主,根基普遍不穩,在世家眼裏就是上不得檯面的鑽營之輩,風只要一吹就立馬東倒西歪的無根之木。而城主府則是這渭城最讓人懼怕的一股力量。他們守護着渭城不受任何外來侵犯,同時制定法度並嚴格執行,監督城中所有勢力,奉守絕對的公平與正義。並數年如一日的貫徹,用自己的行動得到所有城中百姓認可與擁護,如果說有人妄圖推翻渭城城主府,那麼首先就是跟全城百姓過不去,且先不論能不能成功,怕是在動手之前就已經被全城人口誅筆伐羞愧致死了。
城主府人並不常出面,他們深居簡出,但同時又神出鬼沒,什麼也逃不出他們的耳目。一旦出面,都會無聲掀起渭城暗流洶湧的風雨。很多事到了他們那裏基本沒有任何轉旋餘地,所以即便的世家也是對他們禮讓有加,不敢在他們面前端半分清高的架子。
李硯認識彌月實屬意外,雖然她聲名遠播,但在這城中真正見過她的也不多,唯有幾個大商行的會長時常與她會面。
在兩三年前,彌月在城主府主持了商賈大會,李硯被狐朋狗友慫恿,也想去看看赫赫有名的冰美人和聽聞富麗堂皇的城主府是什麼樣的,便偷偷扮作他娘的小廝跟着進去。結果這城主府看的索然無味,誰能想到這府上內里這麼寒酸,還沒他家隨便一個偏廳好,就跟一同來的小廝抱怨了幾句不是,好巧不巧,正好讓彌月聽個正着,一回頭就是那張冒着冰碴子的美人面,李硯還未欣賞片刻,就被人二話不說的扔出了府。
“糟了,這聞笛現在怎麼還跟城主府扯上了關係!這彌月大總管到底跟她是什麼關係!”李硯心中一時慌亂不已,先不說別的,這次居然還傻的囂張跋扈到了最是脾氣火爆的人面前。雖然彌月放了他,好像也不欲暴露身份。但是李硯此刻明明白白的知道,彌月一定是盯上李家了!他後悔非常,這可如何是好,真是不該今日犯渾。
他混混然然的回了家,跟正要出門的李夫人撞了個正着。李夫人尖叫一聲,扶着他道“我兒!!出什麼事了?是誰敢對你下這麼重的手?我要讓他不得好死!”
李硯不敢告訴李夫人今天都發生了什麼,他支支吾吾道“摔了一跤,就成這樣了。唉,娘你別多想,誰敢對我怎樣啊。”
“你還撒謊!跟娘說實話,到底發生什麼了?你脖子上的傷分明就是被利器傷的!”李夫人看自己最寶貝的兒子成了這樣,急的嘴唇直哆嗦。
“唉,娘你別管了!我累了!先去休息了!”李硯不欲多說,悶着頭回了自己房間,“砰”的一聲將李夫人關在門面。
李夫人在門外無聲嘆氣“這孩子。真是的,一定都不讓人省心。”她朝身邊招手,一個貌不驚人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小廝低頭走近她。
李夫人附耳對他吩咐“把公子今天出去都發生了什麼給我一五一十查清楚,一點消息也不能漏,我倒是要看看是誰要跟我李府為敵。”
小廝點頭離去。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聞笛與彌月並肩而行。
“彌月,謝謝你——這麼多年我沒有一天像現在一樣快樂輕鬆,這都是你的功勞。我真是不知道以後要怎麼報答你才好了。”聞笛語氣輕快道。
彌月抿嘴一笑道“不需要你報答我,剛才我去捉賊把你一個人扔在茶樓才讓你受到這樣的危險,那小賊極其熟悉城中,七拐八拐的逃跑,真是可惡至極,我廢了好一會兒才抓住他將他扭送到官府。回來就是這樣的景象,你不怪我我已經很高興了。”
“怎麼會呢彌月,你怎麼能這麼想!我當然不會怪你,你幫了我那麼多次,卻是沒有理由和義務日日跟着我護我平安的。我已經很感激你了,千萬不要說這種話來折煞我!”聞笛聽了這話急的拉着她不停的解釋。
“好了好了~知道了。”彌月輕輕拍了拍她的手“你說的對,但是有一點我不認可,我們是朋友,你身為我的好朋友我就算保護你又怎麼了?不是天經地義的嘛!”
“還有,你賣身契那件事其實是主人的意思,我大大咧咧根本注意不到這些。他曾經吩咐過我抽空把這事給解決一下,今日正好遇見了那紈絝小子就順手辦了!不過還是我們聞笛聰明,直接猜到了他會隨身帶着你的賣身契!真不錯,在那種情況不但沒有慌亂還能冷靜分析,這都是你自己的功勞。要謝就謝你自己和主人吧!”彌月點了點她的頭,兩個人相視一笑。
有一小販突然捧着一個熱氣騰騰的紙包朝她們走來,二女停止了嬉笑不解的望着他。
“二位姑娘好,這包糖炒栗子是剛剛一位戴着面具的公子給你們買的,吩咐我等你們經過給你們。”那小販憨厚的開口。
“那麼多人經過你是怎麼認出我們的。”聞笛覺得神奇萬分,她接過來了小販遞來的糖炒栗子問。
小販支支吾吾左顧右盼的不肯說。
“快說!不然我們合理懷疑你別有用心,這包糖炒栗子也不會收。”彌月冷然道。
“那公子,那公子說......二位姑娘很好認,在人群中很顯眼。一個是大冰塊一個是傻白甜。”
“說誰大冰塊(傻白甜)呢???”彌月和聞笛同時怒氣沖沖的開口。
嚇得小販頭也不回的轉頭就跑。
聞笛拿起一顆糖炒栗子剝了皮塞進彌月嘴裏,又自己吃了個。香甜酥軟,她滿足的眯起了眼,一邊含含糊糊的對彌月道“你才不是大冰塊呢!別生氣,面具大俠真不會說話!”
“噗,面具大俠,你是這麼喚我家主人的?哈哈哈哈”彌月也不氣了,在大街上笑的前仰後合。
聞笛吃驚的看着彌月道“你不裝高冷啦?這可是大街啊!”
“我......忍不住。”彌月樂的顫顫巍巍道。
“你還說我呢,你家那主人還讓我轉告你,不要你叫他大俠,他覺得他被你針對了。”聞笛拍拍她的肩語重心長。
“不用管他,一天天的就他事多。我愛叫啥叫啥,這他也要管!”彌月毫不在意,從紙包拿出個糖炒栗子邊剝邊道。
聞笛此刻滿頭黑線,這話說的!彌月到底是尊重面具大俠還是不尊重呢。
“對了,你今天不要在雲中樓住了。”彌月正色對聞笛說。
“怎麼了?”
彌月道“今天這事一發生,雲中樓你一個人不安全,我也不放心,保不齊什麼人做什麼小手腳。”
“那我住哪裏?”聞笛問。
“嗯......”彌月思考片刻認真的說“跟我一起住!我把你安排在離我不遠的院子,先住着吧。不過我住的地方很簡陋,跟雲中樓沒法比。你可不要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