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獅身人面怪獸(下)
可樂洛姆祭祀廣場,篝火熊熊。
首席布摩飲酒、搖鈴,說,諸位,吾給大家,說一個楚哪蒙第二十四代祖摩多同弭在可樂洛姆執政時的故事。話說漢武帝建元六年,大行王恢攻打東越,東越殺死東越王郢以回報漢朝。王恢憑藉兵威派番陽令唐蒙前往南越,把漢朝出兵意旨委婉地告訴南越王。南越王拿蜀郡出產的枸醬招待唐蒙,唐蒙問他從哪裏得到的枸醬,南越王說,此物取道西北牂牁江而來,牂牁江寬有幾里,流過番禺城下。唐蒙回到長安,詢問蜀郡商人,商人說,只有蜀郡出產枸醬,當地人多拿它偷偷去夜郎銷售。夜郎緊靠牂牁江,江面寬百餘步,完全能夠行船啊。南越王想用財物來引誘夜郎,目的是想讓他的勢力直達西邊的同師之地,但也沒能把夜郎像臣子那樣役使。唐蒙心有所悟,就對皇上說,啟稟陛下,南越王此人居心叵測,乘坐黃屋之車,車上插着左纛之旗,他的土地東西達一萬多里,名義上是外臣,實際上是一州之上。如今,我們大漢王朝的兵馬從長沙和豫幸郡前去,水路多半被阻絕,難以前行。我私下聽說夜郎所擁有的精兵竟有十多萬,假若夜郎十萬雄兵乘船由牂牁江而下,趁南越沒有準備的時候予以攻擊,此乃制服南越的一條奇計。如果以漢朝的強大,巴蜀的富饒,打通前往夜郎的道路,在那裏設置官吏是很容易的。漢武帝欣然接受唐蒙的建議,就任命唐蒙為中郎將,率領千員大軍,以及負責糧食、輜重的運輸人員,共一萬多人,從巴、蜀的符關進入夜郎。於是,唐蒙會見夜郎祖摩多同弭。唐蒙給多同弭很多賞賜,又用漢王的武威和恩法開導他,約定在夜郎之地設置官吏,設漢陽縣,讓多同弭之子當縣令。夜郎旁邊小城鎮大家都覷覦漢朝的絲綢布帛,所謂繒帛,心中認為漢朝到夜郎道路險阻,終久不會佔有自己的地盤,便暫且接受唐蒙的盟約。唐蒙回京報告皇上,皇上就把夜郎改名為犍為郡。後來調遣巴蜀兩郡的兵士修路,從符關一直修到牂牁江。蜀郡著名的墨客騷人司馬相如,也向皇帝說西夷的邛、英可以設郡,皇帝就任命司馬相如為中郎將,前去西夷,明白地告訴他們,朝廷將按南夷的方式對待他們,設置一個都尉、十幾個縣,歸屬巴郡。這時,巴郡、蜀郡、廣漢郡、漢中郡修建西南夷的道路,戍邊士卒、運送軍糧的人很多。過了幾年,道路未通,修路之人疲憊飢餓,遭受潮濕而病亡很多。西南夷屢次造反,漢武帝調遣軍隊去打擊,耗費很多財力物力,卻一點成果也沒有。漢武帝憂慮此事,就派公孫弘去親自觀察詢問。公孫弘回京稟告皇上,聲稱不利;後來,等到公孫弘當上御史大夫,這時漢朝大力修築朔方郡城,以便憑藉黃河驅逐匈奴,公孫弘乘機屢次陳說開發西南夷的弊端,因此可暫停開發,集中力量對付匈奴。皇上下令停止開發西夷,只在南夷的夜郎設置兩縣和一都尉,命令犍為郡保全自己,並逐漸完善自己的郡縣體制。
首席布摩飲酒、搖鈴,說,諸位,後來,博望侯張騫出使大夏國歸來,陳述他在大夏的時候,曾經看見過蜀郡出產的布帛,邛都的竹杖,讓人詢問這些東西的來歷,回答說,從東南邊的天竺國弄來的,這兒到那裏的路途有好幾千里,他們和蜀地的商人做買賣。有人說,邛地以西大約兩千里處有個且蘭國。張騫乘機大談大夏在漢朝之西南方,仰慕中國,擔心匈奴阻止他們與中國的交通要道,假若能通蜀地的道路,天竺國的路既方便又近,對漢朝有利無害。於是漢武帝就命令王然於、柏始昌、呂越人等,讓他們尋找方便迅捷的道路,從西夷的西邊出發,去尋找天竺國。他們到達滇國,滇王嘗羌就留下他們,並為他們派出十多批人到西邊去尋找捷徑。過了一年多,尋路的人全部都被昆明國阻攔,沒能通往天竺國。
首席布摩飲酒、搖鈴,說,滇王對漢朝使者說道,漢朝和我國相比,哪個更大?漢朝使者到達夜郎,夜郎王也提出同樣的問題。當時,這是因為交通不順暢互不了解,各自以為自己是一州之主,不知漢朝的廣大。漢朝使者回到京城,極力陳說滇是大國,值得讓其親近和歸附漢朝,漢武帝把這件事放在心裏。等到南越造反時,皇上派馳義侯以犍為郡的名義調遣南夷的軍隊,且蘭君王害怕他的軍隊遠行后,周圍的國家就會乘機虜掠他的老弱之民,於是就策謀造反,殺了漢朝使者和犍為郡的太守。漢朝就調動巴郡、蜀郡原想去攻打南越的八個校尉,率領被赦從軍的罪犯去攻打且蘭,把它平定了。正好南越已被攻破,漢朝的八個校尉尚未沿牂牁江南下,就領兵撤回,在行軍中誅殺頭蘭。頭蘭是經常阻隔漢朝與滇國交通道路的國家。頭蘭被平定后,就平定南夷,在那兒設置牂牁郡。夜郎祖摩多同弭開始時與南越關係較好,南越被滅亡后,正趕上漢軍回來誅殺反叛者,多同弭就到漢朝京城朝見皇上。漢武帝封他為夜郎王。
首席布摩說,漢武帝派王然於利用破南越及誅南夷郡長所樹立起來的威嚴,委婉勸告滇王前來朝見漢天子。滇王有軍隊數萬人,其東北鄰有勞漫和靡莫,都和滇王同姓,相互依靠,不肯聽從勸告。勞漫和靡莫屢次侵犯漢朝使者和吏卒。這樣,不久之後,漢天子把巴郡和蜀郡的軍隊調去攻打併消滅勞漫和靡莫,大軍逼近滇國。滇王開始就對漢朝懷有善意,因此沒有被誅殺。滇王於是離開西夷,率領全國民眾,向漢朝投降,請求給他們安排士官小吏,並進京朝見漢武帝。於是漢武帝就把滇國設置為益州郡,賜滇王印,他仍然統治他的百姓。
首席布摩說,總而言之,西南夷的君長很多,將近一百,唯獨夜郎和滇的君長得到漢朝授予的王印。滇是個小城鎮,卻最受漢朝寵愛。時至而今,無論是我們楚哪蒙也就是夜郎祖摩,還是滇國祖摩,他們仍然按照原先的祖宗制度統治天下,漢武帝設置的什麼郡呀縣呀,統統是玩文字遊戲,換湯不換藥,祖摩還是祖摩。這就叫戰久必和,和久必戰。天下大勢,無不如此。
火星地面,一片赤紅,砂礫世界,死亡廢墟。這裏沒有空氣,沒有流風,沒有藍天白雲,沒有動植物,更沒有一滴水。
一個銀白扁圓球體靜靜懸浮在火星沉寂荒涼的地表上空。
隨着一道柔和的金光閃過,邪苴隆、阿梅妮、倥、傯等四人穩穩站立在火星赤紅的砂礫地面上。四人全部籠罩在柔和的金光之中,邪苴隆和阿梅妮感覺金光之中充盈着清新的空氣,呼吸暢快,神清氣爽,渾身充滿爆髮式的力量。
在他們面前,是一條長長的坑道,顯然是遠古河流乾涸之後的模樣。在坑道拐彎處的地面,赫然聳立着一座座巨石壘砌的金字塔。太陽光傾斜照射,金字塔的陰影在平坦的地面上拖得很遠。在無邊無際的蠻荒世界中,突然出現這麼顯眼這麼古老的金字塔群,明目張胆地表明,這是智慧生命所為,而且,它已經承受過漫長的時間之河沖洗,它已經在遙遠的過去,也必將在遙遠的未來,迎接或者送走它的主人。一次,又一次。
他們走向金字塔群,在金字塔群中部,那座最高的金字塔前面停住腳步,用崇敬的目光,感受遠古智慧生命殘留在這裏的氣息。沉寂的巨石上,彷彿依然殘留着六千五百萬年以前的人聲鼎沸,殘留着手無寸鐵的萬眾人瞬間化為煙塵的悲慘影像。
倥感慨萬千地說,有廢墟的地方,只表明生命曾經在那兒居住過。如此巨大的金字塔群,它所表明的生命,絕對不是像巨石一樣原始的存在,而是演進層次很高的智慧生命。因為,我曾經說過,在宇宙中,越是層次高的生命,其存在方式顯得越原始。只有越原始的存在方式,才能越經得起時間之流的沖涮。
說著,倥輕輕抬起右手,手掌射出一道柔和的金光,金光射向金字塔底部一塊巨石。
隨着一陣柔和的嗡嗡聲,那塊巨石竟然向左邊退縮,露出一條地下通道的入口。
四人相互看看,相互點頭。
倥說,我們走。
倥率先進入地下通道。他渾身散發出柔和的金光,把漆黑的地下通道照亮。
地下通道用粗糙的條石砌成台階,筆陡地旋轉向下。牆壁也用粗糙的石塊鑲嵌,石塊上面,不時出現一些以黑、白、紅、黃四色為主的圖案與線條,非常稚拙,非常具體,也非常抽象。在邪苴隆與阿梅妮看來,這些圖案與線條,有的像是人類,男女老少皆有,有的像是野獸,形象怪異,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有的像是花卉植物,也大多未曾見識過。更多的線條與圖案,則觀之如見天書,不知所云矣。
地下通道極長,旋轉向下,來到一個稍緩的半圓形平台。牆壁四周,懸挂着一些面目猙獰的金屬面具、骨雕飾品以及一些奇形怪狀的物件,看不出它們的材質,更不知道它們的用途。
四人正觀看那些懸挂之物,突然,隨着一陣恐怖的低吼,一道血紅的光芒閃動處,從黑暗深淵中衝出一隻獅身人面怪獸。
這隻獅身人面怪獸渾身閃動着血紅的烈焰,其面孔雖然是人面,但是兩眼豎立而生,凶光畢露,鼻孔穿掛着一個血紅的金屬圈子,血盆大口向左右兩邊生長出兩顆慘白的獠牙。
獅身人面怪獸低吼着,張牙舞爪,撲向四位不速之客。
可樂洛姆祭祀廣場。篝火熊熊。
首席布摩飲酒、搖鈴,說,諸位,爾等當牢記,多同弭之子當上漢陽縣令后,多同弭仍然做我們楚哪蒙國第二十四代祖摩呀。不錯,如今,我們楚哪蒙當代祖摩,至尊至貴的莫雅邪祖摩,乃是楚哪蒙第二十七代祖摩也。爾等須牢記,絕對不能數典忘祖矣。諸位,多同弭在可樂洛姆做祖摩期間,有一次,按大漢王朝記年法,乃是元鼎六年,漢天子划漢陽縣東境,另置平夷縣。當時,按照吾族慣例,自然要舉行樹姓氏旗號的祭祀活動尼慕數贈。尼者,以創國君長即開國祖摩之名為姓氏姓氏旗號的氏族也。慕者,氏族聚集廟宇祭祀敘述歷史列譜的祭祀活動也。數者,國君即祖摩也。贈者,連名譜系也。
首席布摩說,所謂尼慕數贈,乃是指國君即祖摩召集諸侯舉行祭祀換屆的社會性政治活動也。因此,也稱尼慕過布誄,即祭祀換屆選舉推薦長官之意,揭干示旗改換氏族王朝之意。諸位當牢記,不能把以人系事敘列國譜的尼慕數贈政治活動,與宗法性的戲贈匹度,即祀喪敘列家譜的小範圍祭祀活動混為一談相提並論。國譜稱君長即祖摩世系,上冠下聯,體現縱史。家譜稱譜書,以支系排列,橫向列譜。此二者之文法及其所展示的歷史脈絡,各有區別也。
首席布摩說,漢陽分置平夷縣后,按大漢王朝記年法,於太初元年,烏撒祖摩召集屬下諸慕濯和罵色,舉行祭祀換屆,揭干而以烏撒為旗號,始稱烏撒家。眾摩叩即臣子,自稱烏撒之子孫,此子孫乃是指行政上的統屬關係,並非血統所屬。因此,當時,眾官員在可樂洛姆之銀子岩,摩崖夷文,以記劃界之事。
首席布摩說,可樂洛姆之銀子岩,其摩崖夷文,諸位大多親自觀看過。其題名為烏撒尼祿偶,意為烏撒氏族部落,即漢陽縣劃出平夷縣后的西境之地也。此乃原漢陽縣即吐祖祿偶國的改建稱謂也。
首席布摩飲酒、搖鈴,說,諸位,可樂銀子岩,划邑界之時,摩崖之夷文,其意思如下,爾等當牢記:烏撒邑舉行廟祀換屆,諸氏族聚拜祖先靈桶而聚集祭祀活動之盛況,菊魯布摩書刻之而留於後世。時值漢劉徹執政太初元年,歲次丑年七月二十六日。
首席布摩說,舉行廟祀祭祖示旗,有五十六個文武官家率隊祭拜,從而公開明確布盧即平夷與啥苦即漢陽的分邑界。自此,新興的江山,東西南北中五城,無論山水與草木,庶民與禽獸,乃至所有的一切附屬而歸之。所定邑界經馬擺岩往厘彌,到則魯,穿過野雞境,去雄營下邊的苦暑大岩背後,再往北直下。
首席布摩說,分邑后的啥苦即漢陽僅轄三十四個罵汝即軍將政區。阿武即漢武帝派遣使者來夷區開發,立土著文人長官,以學阿武行治。各自又照之封屬下諸吏即慕濯、罵色等,划境立基而統屬於烏撒。於是原阿珠赤,即秦時的諸此國,其大小諸吏,有的失權而隱居,有的襲職而歸附漢王朝。建郡置縣因此大行其道。
首席布摩說,划境建邑定界,猶如兄弟之相分田產而自立家業,此乃同一天理。分邑之後,即有兩名漢官常駐撰志也。
火星金字塔地下通道。
當獅身人面怪獸低吼着撲向邪苴隆等四人,倥一個箭步跳到怪獸跟前,張開雙臂,護住邪苴隆等三人。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倥兩眼射出兩道柔和的金光,那兩道金光像潮水一樣浸潤着狂怒的獅身人面怪獸。
奇迹,在轉眼之間發生。
獅身人面怪獸彷彿立即被冰凍住一樣,轟然墜落在地。並且,緊接着,它血紅的身體像冰塊一樣半透明,聲息俱無,就像用純粹的雞血石做成的一尊巨大雕塑。不過,這尊雕塑沒有保持其形狀好一會,因為,很快,它就變得越來越透明,像一團霧似的,越來越淡,越來越薄。最後,它像空氣消失在空氣中一樣,像一滴水消失在大海中一樣,完全消失。
阿梅妮說,真嚇死人,這隻怪獸,是什麼來頭啊。
邪苴隆說,噢,要是把這隻獅身人面怪獸拿到可樂洛姆斗獸場,表演幾場,肯定最吸引眼球。
倥把目光從已經消失的怪獸那兒收回來,面色淡定地說,這是一隻能量生物,設計者把它做成獅身人面模樣。它基本上可以稱作一個生命,不過,它的生命物質與生命信息無限接近於零,它的生命能量則相當巨大。所以,它具有特彆強大的攻擊能力。在我看來,這個地下通道,設計這隻能量生物看護,已經足夠。因為,對於很多層次較低的生命來說,他們根本就沒有辦法對付這隻能量生物。而只能變成它的一種能量補充。因為,凡是被這隻能量生物吞下肚子的物質,都會在它內部的能量場中,變成純粹的能量,供它使用。
邪苴隆倒吸一口氣,說,這麼說來,它的肚子就是一個無底洞,吞下多少物質也不會裝滿也。
倥說,不錯。事實上,它已經吞下過許多擅自闖入者,那些不幸的生命,已經成為它的一部分能量。
阿梅妮說,金星人哥哥,你是怎麼使它消失呢。
倥說,大道至簡。要消滅這隻能量怪獸,必須使用更為強大的能量。我兩眼射出的金光,就是高強度高緻密的能量光束。這個能量光束受我的控制。我先使之在絕對零度以下,奇寒無比,目的是把能量怪獸先冷凍住,解除它的武裝嘛,以免它傷人。然後,我又使我的能量光速突然之間變得極熱,像太陽的內部一樣熱。如此一來,能量怪獸就被我完全分解,也就是你們看到的,它的顏色變得越來越淡,最後,它像空氣一樣消失。這就是說,它的能量,完全被打破原先的設計模式,而變成雜亂無章的能量流,消失在空間之中。
邪苴隆,是否可以直接把它殺死呢。
倥說,它是殺不死的。如果它受到外力的攻擊,超過它的承受程度,那麼,它就會自動進入爆炸模式,其巨大的能量爆炸,將會毀滅方圓幾千里內的一切物質。所以,我用極寒與極熱的能量光束,讓它安靜地壽終正寢,人畜無害。
阿梅妮說,這麼厲害,哼,我看哪,什麼求救信號,這完全是火星人的陰謀。他是想用這種手段,把金星人哥哥騙來,斬草除根呀。只可惜,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火星人的陰謀宣告破產。
倥說,不是這麼回事。因為,我收到的求救信號,其中還包含着那個火星人的一部分生命信息。如果是陰謀,那麼,那個火星人不可能把自己生命信息中最寶貴的東西也加進求救信號。這個是做不了手腳的呀。
阿梅妮說,那麼,那個火星人,他人在哪裏呢。這個隧道,長得好像沒有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