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要去哪？

不過畢竟大白天的，小如不想被人瞧見她出谷，於是她先在湖邊晃悠了一會，看四處無人後，才加緊腳步往東邊谷口處走去。

“如斯，要去哪裏？”

“師、師傅。”小如矯健的跳到一邊，恭恭敬敬地對老梧桐行一個禮。

小如心裏忐忑不安，好像有一隻兔子上下跳個不停。要知道，老梧桐一向是不出來走動的，肯定是知道小如要偷偷出谷，才連忙來阻止的。

“師傅，您不是累了嗎，怎麼來這裏了。”小如低着頭，決定先發制人。

“如斯，萬不可出谷，知道嗎。咳咳——”這幾日，老梧桐身子真的不太好，渾身無力，連帶着聲音也低沉虛弱，說完后還咳了兩聲。

“今天下課早，徒兒閑來無事就到處走走，真的沒想要出谷。”小如狡辯，內心早已想了另外的千萬種理由來搪塞老梧桐剩下的問話。

老梧桐像是很滿意她的回答，不多追問，點點頭便走了，可是手腳卻都在打顫。

小如看着老梧桐漸漸走遠，鬆了一口氣，剛才委實緊張，手心都冒出一層細細的汗來。小如看着濃霧，又看看老梧桐的背影，還是乖乖的回到如簡屋。

被老梧桐發現自己要偷偷外出，小如倒是不擔心，無非是多抄幾遍祖宗留下來的訓誡，或是多練一個時間的劍法。小如擔心的是老梧桐會告訴三姐，三姐有一萬種方法，來折磨她。於是她整晚都提心弔膽的，小廚房特地燒的美味佳肴吃在嘴裏也素然無味，半夜裏連做夢都是三姐疾言厲色的神情，在夢中都嚇得連連求饒。

第二日，老梧桐一直沉睡，眾弟子不敢高聲議論，都乖乖的等在梧桐樹前，低頭背手，每一個人都是十分的靜默嚴肅，謙遜的等着梧桐老頭子醒來。

老梧桐雖為人和善，但是帶弟子是向來嚴厲，罰人也從不手下留情，小如早就領教過他花樣百出的懲戒方法，自然也不敢亂動，乖乖的跟眾師兄師姐一齊候在那裏，低眉順眼的，好不乖巧。可是除了梧桐葉隨風飄搖外，老梧桐沒有一點醒來的跡象，就像是凡塵一顆普通的梧桐樹。

鳳凰谷內，萬籟俱靜，連着風和雲，也似乎都靜止了。

漫長歲月的風雨和無數訪客的腳步，如柔荑縴手，早已將梧桐樹前的灰色石板路摩挲的光滑細膩。

快到晌午時，老梧桐才悠悠醒來，一眾弟子一直保持着恭敬的姿態，誰也不敢動。可老梧桐並沒有化成人形，仍舊是一顆樹的模樣，老態龍鐘的聲音在空氣中飄蕩，“你們都回去吧，為師這幾日有些疲憊，要閉關一段時間。”

小如等人誰也不敢質疑，恭恭敬敬的道一聲是，便依次從老梧桐的地界兒退了出來，大師兄臨走時還貼心地給老梧桐罩了個仙障，防止小蟲小獸來侵擾了師父的清修。

“大家這幾日也不要太貪玩，記得要時刻溫習師父教授的功課。”大師兄叫住剛要離去的眾人，吩咐道。

“是，大師兄。”眾弟子又對大師兄行一禮，等大師兄離開后，眾人才接連散去。

小如心跳的厲害，她隱約猜到了老梧桐閉關的原因，只是她也害怕，萬一老梧桐真的因為她的頑劣有什麼三長兩短，她如何向鳳凰的列祖列宗交代？

她一路回到如簡屋，整個人都是惚的，是她犯下了無法彌補的錯誤，可她不敢去承擔。這麼多天過去了，一切都安然無恙，她以為祖訓中的那句“傷凡人，元神補之”，只是一句恐嚇，現在看來，祖先留下來的東西，確實都有幾分道理。

可她並不是故意刺傷那人，她當時害怕極了，只是下意識的出手保護自己。

老梧桐閉關的事情當日就在谷內散開。雖然眾人憂心老梧桐的身體，卻也熟悉老梧桐的修行道行，所以茶前飯後的議論也只限於老梧桐閉關修行眾弟子清閑無事，又要到處惹是生非。

就連遠離紛擾的老鳳鳥聽道觀的小和尚說起這件事後，也沒有過多在意，只時多上了幾炷香幫老梧桐祈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