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挺識貨嘛
“慕家送了帖子來,說是明日邀三家去府上一聚,我實在不知他們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聽此張錦雲先是一愣,隨後立馬就想到了其中關鍵。
怕是那慕家有了倚仗,想號令三家。
花無咎已向他透露了身份,是斷不會再去慕家的,那就是錦衣衛的人!
張錦雲將自己的想法告知,不過是刻意忽略了花無咎的事,後者立馬信了他的話。
待到下人準備好晚膳,張永思這才來接雪兒,又免不了張景懷一頓教訓,最後又慫巴巴的跑了。
用過膳后張錦雲便假意身體不適回了房間,遣散了眾人盤坐在床上調息。
他這具身體太弱,自己也是用了半月多的時間才養好,修習內力也沒有落下。
運行了一個小周天後,他只感覺自己渾身都舒爽許多,今日的車馬勞頓也隨之紓解。
張錦雲放鬆得呼了口氣,正要躺下休息。
可就在此時,窗外突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立馬驚覺,伸手摸向暗格內的匕首,可卻在下一刻停下了動作。
“錦雲,錦雲嗝……”
黑暗中,一個矯健的身影翻過窗戶跳了進來,聲音模糊地叫了兩聲他的名字。
張錦雲聞到了空氣中的酒氣,眉頭皺到了一塊,乾脆躺平調勻呼吸。
裝睡!
那抹身影越走越近,顛鸞倒鳳的步伐卻神奇的沒有碰到任何一件物品。
“錦雲,錦雲你怎麼不說話,嗝~”
花無咎迷糊着雙眼一下坐到了床前,低身眯着眼睛看了半晌。
最後又笑了一聲,語氣竟有些傻兮兮的。
“錦雲,錦雲……我對不起你,我,我……”
張錦雲聽着他的囈語還有些戒備,但卻沒聽到他繼續說下去,心裏難免有些着急。
正在他等着下文的時候,卻突然感受到自己的下巴傳來一絲涼意,被某人的指腹細細研磨着。
“錦雲你真好看,嘿嘿,不愧是嗝~嘿嘿,嘿嘿……”
“滾出去。”
張錦雲忍無可忍,直接伸手拍掉了他的爪子。
後者卻沒有絲毫不滿,反而因他肯說話而異常高興,笑得更傻了。
“錦雲,錦雲陪我喝酒!我,我今天高興嗝~”
這副毫無戒備的狀態,讓張錦雲搭在暗格的手微微一顫,像是在猶豫什麼。
為敵三年,他何時見花無咎這般醉過。
想起溫家的種種,想起他答應自己救玲兒卻出爾反爾......
“花無咎,你醉了。”
暗格被輕輕滑開,黑暗中的聲響被花無咎痴痴醉話掩蓋。
花無咎此時卻有些孩子氣的扭過頭,一副理直氣壯的爭道:“我,我沒醉!”
然而就在他說話的同時,一道寒光閃過!
“嘶!”
“痛痛痛!”花無咎一臉無辜的看着張錦雲,滿滿的受傷表情。
“錦雲兄你心未免也太狠了,白日我才捨命護你,怎到了晚上便不認賬了?”
“大人原來是有私闖民宅的癖好,可小的這沒什麼好勞大人惦記的。”
張錦雲慢悠悠的放回了匕首,也沒再藏着掖着。
正如他剛才所想,花無咎玩弄權術這麼多年,何曾醉過?
只怕半夜前來也是為了試探。
至於試探什麼,張錦雲一時還想不出,畢竟自己的經歷就算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
他正想着,卻聽到某人低沉的一聲笑,黑暗之中竟帶着幾分蠱惑。
花無咎直直地盯着面前的人,好看的手指觸碰到了唇邊,將被劃破的傷口慢慢一舔。
這一切張錦雲自然是看不見的,但花無咎卻能將他的一眉一笑盡收眼底。
脾氣真不小啊……
一時,他心思微動,竟直接告狀道:
“今日你丟下我一人在羊岐,我可是趕了好久的路才回到你身邊,錦雲,你當真不關心一下我?”
“枉我還千里迢迢奔你而來,真是傷了我一片赤誠之心啊......”
他這話越說越離譜,張錦云何曾見過他這副厚臉皮的模樣,只是冷眼旁觀。
“大人油嘴滑舌的功力倒是一絕,小的佩服。”
張錦雲早已坐起了身,這會兒說著話才發現有些畏寒,不禁緊了緊棉被。
可這一動作卻被花無咎瞧在了眼裏,不免生了幾分調戲的心思。
“錦雲兄既是想學,我教你便是!”
他說著一句便上前一分,直惹得張錦雲往後縮了兩下,語氣都帶上了不善。
“花無咎!”
“誒,我在呢。”某人繼續死皮賴臉。
“錦雲你呼吸有些不穩,可是犯了舊疾?待我給你號脈瞧瞧!”
一聽要號脈,張錦雲條件反射的揚起了手,卻好巧不巧的向著對方臉頰而去。
‘啪’的一聲!
房間內頓時寂靜下來!
兩人都處在混沌之中,紛紛驚愕的看向對方。
打九千歲的耳光!
這一變故讓他思緒瞬間拉回了前世!
皇貴妃誇他一句貌美,第二日便被剝皮做了人皮鼓!
狀元郎擋了他回府的路,他於萬人巷中將人斬於馬下,血濺數步!
左相送上一名小妾,第二日被他抽了肋骨做成哨子送回,掛於左相府外示眾!
......
“錦雲,你手可疼?”
黑暗之中,張錦雲還在想如何開口,卻不料他一句關心突然傳來。
一時之間,心裏的異樣猶如開閥的洪水一般,狠狠衝擊着他恆持的那根弦!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重活一世,張錦雲沒了多少耐心耗在他身上!
每次見到這人,前世的種種就會在腦中反覆,就像是在提醒自己曾經的過錯!
“我能想些什麼,不過是深夜飲酒無伴,便想着你了。”
花無咎並沒有被他的冷漠勸退,反而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就像是知道他一定會答應似的。
“走吧,我臉疼得厲害,今晚不喝點酒怎睡得着?”
一聽他以此事做要挾,張錦雲雖在黑暗中還是送了他一記白眼。
起身披了一件外袍,花無咎早已打開了房門,一人依在門口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等到出了房門,在張錦雲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花無咎已經一手摟住他飛上屋頂。
只見屋頂上赫然擺着兩壇好酒,還有一件上好的貂毛披風。
花無咎示意他坐,自己則隨意的躺在一旁。
張錦雲掀開酒罈子聞了聞,眸光不由得一亮。
“太禧白?”
“挺識貨嘛。”花無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