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虛派
我看了一眼幽蘭,正在考慮要不要去阻止牛大叔的時候,周圍忽然的竄起了一道刺骨的寒風,開始的時候,我以為就只是普通的風。
但隨後我發現,這風不對勁。
寒風嗚嗚,帶動起一片格外刺耳的聲音,周圍草木,也跟着嘩嘩的搖動,無數草屑,打着旋,竟是好似一團有型的東西。
從四面八方。
朝着牛大叔的方向,襲去。
“嗚嗚嗚……”
風越來越來,讓我感到渾身都被凍僵了一般。
要知道現在可是八月中旬,正是最熱的時候。
也不知道牛大叔是不是沒有拿好手中的紙錢,那厚厚一沓紙錢,嘩啦一聲,四散飛揚。
那風中,立刻傳來各種詭異的笑聲。
像是有小鬼在爭搶那紙錢。
不過比起那踏紙錢,墳前的香燭似乎更加的誘人,那高高的四炷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急速燃燒。
眨眼的功夫,就被小鬼們吃完了。
風越發的嗚嗚的叫了,彷彿在催促牛大叔在點四炷,都點上,都點上……。
許多人都不知道,神三鬼四,便是拜神三根香,拜鬼四根香。
而牛大叔剛好點的就是四根香。
這將軍峰上的孤魂野鬼,不知道多少年沒人祭拜過了,饞的恨不得把牛大叔也給一口吃了。
“不好,牛大叔有危險。”
此刻那飛揚的紙錢,完全將牛大叔的身影,半掩住了。
就在我和幽蘭剛要衝上前去的時候,卻被賈道長把我兩人個攔住了。
原來墳前跪着的牛大叔,並沒有我們想像中的驚慌。
他在漫天飛舞的紙錢中,慢悠悠的站起了身。
我還以為,牛大叔是不是讓小鬼上了身,才會這麼詭異淡定的面對。
但是我想錯了。
就在我擔心的不得了的時候,大跌眼鏡的一幕,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
牛大叔,屹立於天地之間,雙指快速捏決,執掌中,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多了一道泛着紅光的咒符,在他的手中無風自燃。
並隨着咒符的自燃。
牛大叔的口中,輕輕吐出了七個字。
“太虛無極掌乾坤。”
霎時間,小小的將軍峰土坡上,仿若飛沙走石,一道陰陽卦,憑空出現,以牛大叔為中心,迅速擴大。
剛才那些囂張無比,嘶吼的風中野鬼,像是看到了天敵。
不,不是天敵,是如臨大敵。
嗚嗚的瘋狂哭泣了起來,在不敢如剛才那樣放肆,但是牛大叔卻似乎並不想放過他們,他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來一把利劍。
一套行雲流水的劍法揮出。
頓時,那些造次的風中小鬼,哭嚎着,便消散的一乾二淨。
天地之間。
重歸平靜。
幽幽的小墳前,紙錢飄飛。
我們三個,就這麼愣愣的看着,那個之前,渾身惡臭,邋遢的牛大叔瞬間在我們心中變得高大起來。
怕是誰也沒有想到,一個裝瘋賣傻幾十年的牛大叔,居然是個道法高手。
“是太虛觀的束縛真言。”
賈道長有些吃驚,他認出了剛才陳教授的派系跟招數。
而剛才他的那一招,風輕雲淡,像是信手捏來。
在太虛觀的身份也不一般。
“你看看別人,在看看你自己!”我看着賈道長,一臉好笑道。
“我這個龍虎山掌門才多大,那牛大叔多大了,我要是像他那樣估計還得在等十年!”
但這賈道長估計也是挺懵逼的了,他整么也么有想到,這牛大叔居然會是太虛觀的術法高手。
這也太……
安靜,還是安靜。
這時的牛大叔彷彿也看見了我們。
他微紅的眼眶,和發紅的鼻子。
他剛才在墳前祭奠的時候,肯定是哭了。
明明是個養牛的瘋子,一個身油得發黑的衣服,皮膚上的污垢都能搓出一顆藥丸了,但站在這曠野之上,卻莫名給我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彷彿,這才是最適合他的基調。
難道,這就是別人說的。
大隱隱於市嗎?
高手在民間。
誰又會想到。
太虛觀高手,居然在一個小鎮子中扮瘋子。
“陸長老!”
片刻,賈道長也是回過神來,這個事雖然來的突然,但對他而言,也沒有太大的打擊,他相信自己在努力個十年,也會成為那樣,還有他自己還是龍虎山掌門人呢。
賈道長重新抬起頭,對着牛大叔笑道。
牛大叔時候對我們的到來並沒有感到一絲驚訝,只是笑道:“沒想到這麼快就被賈掌門認出來了。”
“哪裏,我是怎麼也沒有想到當年對玄門有着重大影響的陸南亭居然會在這樣一個村子裏裝瘋賣傻。”
不知道是不是這龍虎山和太虛觀有仇,這兩人一見面就互懟了起來。
“哪裏,哪裏不過你們龍虎山是不是真不行了,居然選了你這樣一個後生做掌門。”
姜還是老的辣,牛大叔就說了一句話,竟把賈道長懟的啞口無言。
這賈道長彷彿也知道自己在說下去一定會吃虧,便開口問道:“不知道路長老為何會在這裏裝瘋賣傻幾十年?難道是因為那座墓?”
“為什麼會在這裏。”
但牛大叔,就跟故意吊著我們似的,就是不說,掏出了身上的煙火,意識賈道長抽煙嗎?
賈道長皺着眉頭,搖了搖頭:“不用,謝謝。”
牛大叔也不惱,又顛了顛煙盒,問幽蘭抽不抽?
幽蘭就是個死的,抽什麼煙?所以幽蘭也是搖了搖頭。
牛大叔啞然一笑:“我忘了,鬼不抽煙的。”
隨後他便給自己點上一根,深吸了一口。
這不是看不起人嗎,我眼神有些操蛋的盯着牛大叔:“我抽!”
牛大叔看着我,笑道:“我的煙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抽的。”
我沒有說話。
“小夥子,你姓高?”
我點了點頭。
“你父母是不是已經很久沒有回來看過你了?”
這讓我有些驚訝他怎麼會知道,但轉念一想好歹別人也是太虛觀高手,要是這些都不知道還能算高手嗎?
但我萬萬沒有想到,就這麼簡單的幾句話,居然會把我以後的人生掀起巨大的波瀾。
“你們一定很想知道,我為啥會在這裏裝瘋賣傻幾十年吧?”
席地坐在身後的墳頭前,山風吹散了牛大叔的頭髮,稀疏幾縷掛在垂老的側臉上,吸了口手中的煙蒂。
“其實我在這個村子待了這麼久,並不是為了什麼古墓,而是身後的這將軍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