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打破虛空（四）
在徹底漆黑的虛無之中，一艘依舊籠罩在光輝中的小舟靜靜的獃著。
在這舟的四周圍繞着一些強大的靈魂，這些靈魂的力量散發出去，籠罩在那舟上，快速的改變舟的結構，正在祭煉着這舟。
隨着時間的過去，只見這舟上的光輝反而漸漸的黯淡了起來，通體如同琉璃，潔凈、通明，像是最完美的工藝口，似乎十分脆弱。
此時，在這舟上已經完全感應不到李如夢的氣息了，再也感應不到他的靈魂波動。
“死了？他還是死了嗎？”金龍眼中的金光越來越強烈，這金光正是靈魂的力量，去祭煉那艘小舟。
金龍已經完全感應不到了李如夢的氣息，再也感應不到這舟上有任何靈魂的波動，不禁在心裏嘆了一口氣。
“彼岸，彼岸啊。常言道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只是活着，那麼就在人世間這個苦海之中，在自己心中的苦海之中，哪裏能夠到底彼岸。唯有死去，才可能抵達彼岸！李如夢啊，李如夢，難道你當真一點也不知道想要化身為彼岸之舟，其實就是讓你去送你啊！”金龍在心裏獨孤的想着。
“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一點也沒有察覺呢。你是那人全部記憶與感情演化出來的靈魂，當然擁有着絲毫不差於那人的智慧，不可能沒有察覺到。但是，你還是甘願化成彼岸之舟，這卻是選擇了自我了結。難道，你這是為自己曾經的記憶做出的救贖嗎？”
金龍心裏十分悲涼，他並不是為李如夢悲涼。而是他在為自己悲哀。
金龍知道所謂的彼岸是什麼，更是知道任何人再怎麼努力，再怎麼掙扎，都不可能當真獲得永恆不死的生命，因此，總有一天，哪怕是他自己也會走上與李如夢同樣的路，擁有同樣的結局。這才是他心中悲涼的原因。
明明知道苦苦追尋的東西就在眼前，但是卻無法伸手去拿。
明明知道有一種錯誤阻礙自己，但是卻不能更改。
還有什麼比這更痛苦，比這更讓人絕望。不錯，就是絕望。對於踏上修行，渴求追求永生不死的生靈來說，本就是自行踏上一條沒有前路的絕壁，一條沒有任何希望的路，而且根本無法回頭，不可能去‘回頭是岸’，只能這麼一直痛苦下去。
光是想一想，若非金龍的意志堅定到極點，只怕是就要一下崩潰掉了。
或許，對於普通人來說，這種痛苦反而少上很多。因為普通人雜念太多，在萬丈紅塵之中，能夠接觸到只是一些瑣碎之事，雖然同樣無時無刻不面對種種困擾，但是在困擾中總還是能夠得到快樂與滿足，因此並不會出現這般絕望的痛苦。
而如同金龍這般，雖然還沒有進入到真實世界，但是其實已經是所有靈魂之能夠達到的極限時，不再為尋常之事困擾，心中牽挂的只有如何求得永恆不死這絕對不可能實現的事情。因此，金龍等強者，所遭受的痛苦要比普通人強烈了不知多少倍。
無知，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都並不是一個好的詞語。但若是如同金龍這般，看破一切，卻無力扭曲時，面對真正、徹底的絕望時，就會知道原來無知也是一種極大的幸福。
或許，無知正是人類對自身的一種保護：讓自己無知，因此才可以產生探索的動力，不至於會絕望，不會陷入到無邊的痛苦之中。
“想這些又用何用！既然是絕路，結局已經註定，那麼何不放手一搏鬥，用我們自己的力量開闢出一條繼續走下去的路呢！”
只是悲涼、消沉了一瞬間，金龍再次變得鬥志昂揚，決定就算真的錯了，何不一錯到底！
“轟……”金龍整個靈魂都迸射出強烈的金光，籠罩在那小舟上。
與此同時，七尊八劫強者的靈魂兩樣如此，化成一團團如同烈日的光芒，靈魂所有的力量都爆發出來，瘋狂的祭煉那小舟。
而所有的主宰同樣如此，爆發出了自己最強狀態的力量。
這整個虛無都被顛覆了似的，無窮的光芒迸發，似乎要將這虛無打破，開闢出一個全新的世界。
可是，這虛無並沒有被真正的的打破。真正變化的，正是那艘小舟。
只見這小舟上從通體透明，漸漸開始變得晦澀，那如同琉璃的舟體，漸漸不再透明了。那琉璃般的結構，快速的改變，組成這琉璃的細微基本微粒變得無比細膩、緊密。
一個又一個的微粒被硬生生壓得重合在一起，然後融合了。
原本兩粒挨得很近的微粒，猛然之間變成一顆大了一倍的微粒。然後這大上一倍的微粒之間又再次融合。
如同聚變反應，一瞬間，一聲巨響，一股強烈的波動從這舟上散發出來，竟然一下將所有人都震飛出去。
只見那艘琉璃般的小舟變了個樣：這舟徹底的不透明了，看起來黯淡無光澤，變成了由一種從未出現過的物質。
“成功了嗎？終於重新演化出了真正的彼岸之舟？！……”所有人愣愣的看着眼前的這艘十分不起眼的舟，神情異常激動。
他們忍不住用靈魂的力量探到這舟邊，想要看一看真正的彼岸之舟有什麼神奇之處。
下一瞬間，所有人臉色都是一變，竟然發現他們的靈魂力量根本無法滲透到這舟中，一絲一毫的力量都滲不進去。
因為這舟竟然就是一顆巨大的粒子。
世間萬物，都是由無數各基本微粒以不同形態組合而形成的。可是，如今這彼岸之舟竟然完全不同，整體根本都只有一顆粒子，一顆巨大、呈形的粒子：這粒子就是世間最基本的微粒，任何力量都不可能再將它繼續分割。因為它就是這世間最基本的形態。
這也就意味彼岸之舟成為了這個世間上或許是第一個甚至也有可能是最後一個真正到永不磨滅的物質。這彼岸之舟獲得了永恆，再也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讓彼岸之舟出現一絲的損傷，就算是時間這種難以抵擋的力量，同樣都不可能在彼岸之舟上留下任何痕迹。
“哈哈……”所有人察覺到眼前的這小舟成為了真正的彼岸之舟，都放聲大笑了起來。
“我們終於成功了！祭煉出了彼岸之舟，那麼我們就可以承着它，穿越真實與虛幻的阻隔，進入真實世界！”
“而且，在穿梭真實與虛幻的時候，我們可以藉助彼岸之舟的玄妙，將我們自身凝鍊成這種永不磨滅的物質，從而獲得永恆，成為真正永生不死的神靈！”
所有人都已經忘記了，為了凝鍊這艘彼岸之舟，而放棄了自身靈魂的李如夢。他們已經感覺到不到李如夢的靈魂氣息，早已經認定李如夢死去，當然不會在意一個死人的想法。
其實，他們想的沒有錯。若是以人類靈魂的形態去看，李如夢的靈魂確實消失了，他確實死去了。
這些大笑之後，立即跳上了彼岸之舟。
然後只見在這虛無之中，一尊門戶緩緩降臨，而彼岸之舟自行啟動，朝着那門戶馳騁過去。
彼岸之舟的速度很快，瞬間撞在了這門戶上。只見這門戶上的大門一下完全碎掉，只留下一個框架，空空的框架。
這空空如也的框架之中似乎有什麼無形的東西，彼岸之舟一頭撞上之後，竟然被反彈得倒轉着飛回，竟然沒能穿過去。
而且，只是一剎那，那碎掉的大門瞬間恢復如初。
“所有人，聯合力量，一齊打破這阻隔真實與虛幻的大門，我們就可以得到自由，被釋放到真實世界裏，成為真正的神靈！”彼岸之舟中的所有人齊聲吶喊，靈魂力量全部爆發，催動彼岸之舟再次啟動，朝那門戶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