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京兆府曾笏
李世民一番鼓勵,眾人聽了很是振奮。
李治舒緩心情,這就起身離去,直接走走出長安,東行洛陽。
長孫無忌則去處理朝廷政務,封閉長安,安撫百官,這都需要他這個百官之首去完成。
至於顧肅三個人,便組織太極宮內殘存的宮人把守好各種要害之處,不準任何人進出。
“咱們接下來可就要走出太極宮,追捕高全了。”
高陽公主問道:“他能去哪兒?”
顧肅疑惑道:“尋常的變異者智力很低,就連跨過門檻都費事,怎麼他這個變異人,甚至還能翻牆?”
“會不會他在太極宮內,還沒有變異?”
辯機和尚搖頭:“不會,如果他沒有變異,為何會攻擊玄奘法師?而玄奘法師扯下他的一條手臂,必定是受到了攻擊才會有的反應。”
顧肅說道:“如果高全沒有任何智力,要捕捉他就很容易。可他懷有智力,去哪兒並不一定,這可怎麼辦?”
高陽公主嘆氣道:“整個長安一百零八坊,如今隨着朝廷下令,各坊被關閉,不會相互交融流通,可整整一百萬人,這上哪兒找去?”她一輩子嬌生慣養,根本受不住苦,此刻便要後悔起來。
“公主,你先歇着去吧,我和他去找高全就行。”
聽着辯機這樣說,高陽也挺高興,她微微一笑,說道:“不,能夠陪着你,我很是高興。”
聽着這兩個人撒狗糧,顧肅一陣無奈,只好說道:“咱們要大索長安城,必須找一位對長安城萬分熟悉的人才行。”
“誰?”高陽公主問道。
辯機和尚思索片刻,心中生出一個想法。
“對於長安最熟悉的人,莫過於京兆府尹手下的那些捕快捕頭們,他們維持長安以及附近縣城的治安,不僅地方熟悉,而且人脈寬廣,咱們若是能得這些人的相助,必定能夠事半功倍。”
三人打定主意,直奔光德坊,這裏便是京兆府衙門所在。
有天子之劍在手,又有高陽公主與辯機和尚刷臉,三人很快進入京兆府衙門之內,與京兆府尹商討了一陣。
“去將法曹參軍請來。”
京兆府之內下設官職之一,便是法曹參軍,職責簡單,正是:掌鞠獄麗法、督盜賊、知臟賄沒收。
過了一會兒,走來一個中年人,此人身材魁梧高大,一身官服穿在他的身上,竟然緊繃繃的,他邁着四方步,走進衙門內,見到京兆府尹之後,不緊不慢地行了一個禮,直接張口說道:“大人找我有事?”
京兆府尹似乎並不喜歡這個下屬,他說道:“是這三位奉旨辦事,要用你的才能。”說罷,他冷哼一聲,轉身就走,似乎一看見這位下屬,就氣不打一處來。
曾笏問道:“三位,你們有什麼事?我看你們的衣着服飾,一看就是城裏的貴人,是家裏的貓丟了,還是狗死了?”
高陽公主最受不了這種陰陽怪氣,從來只有她對別人陰陽怪氣的時候,哪裏容別人對她這樣說話。
“你是什麼人?可知道我是誰?”
曾笏懶洋洋地坐下:“你不就是高陽公主嗎?他們兩個誰是辯機和尚,就是你的那個小情人?”
這兩人的事情,整個長安城幾乎無人不知,只有李世民最後知道的。
“你!”高陽公主大怒,幸虧辯機和尚攔住她,這才沒有釀成大錯。
顧肅急忙打岔,說道:“太極宮昨天來了盜賊,偷走一件很重要的國寶,聖人英明,下旨我等三人奉旨搜查長安,務必儘快抓捕盜賊,尋回國寶。”
“怪不得,今日一大早,不僅長安封城,就連各坊都封閉起來,不準人出入。”
曾笏這個人平日懶洋洋的,沒有精氣神,可是一說到破案子,他就來了精神,主動開口問道:“盜賊是什麼人?確定身份沒有?他是長安本地人,還是外地人?身手怎麼樣?可有功夫在身?”
顧肅解釋道:“這個人你沒準見過,就是聖人身邊的貼身太監,高全。”
“嘿,我官職這麼低,能夠見到誰?每日總能看見我的上官,可他還不願意搭理我。”曾笏這個人一提起這些事,又開始陰陽怪氣起來。
“不過……高全的地位……他偷東西幹什麼?”
高陽公主急道:“他瘋了,這行不行?你在磨蹭什麼,還不快快抓捕盜賊去?”
“瘋了?什麼瘋病?”
顧肅攔住高陽公主,說道:“瘋犬病,見人就咬,而且還會傳染,一個傳染兩,都不會歇着的。這病白天尚且還好,可是一旦到了晚上,就會極速發作,常人難以應對。”
曾笏疑惑,摸了摸臉上稀碎的胡茬:“世上還有這種病?真是聞所未聞啊。”說罷,他邁步走出京兆府衙門。
翊善坊,多為閹人宦官外宅所在,此處位於長安東北方向,靠近大明宮與太極宮,因此高全也在這裏置了一處宅院。
李世民抑制宦官干政,可高全到底是李世民的貼身宦官,光是年年得賞,便少不了財富。他在翊善坊也安置了一處宅院,幾進幾齣,很是不錯。只不過他到底是閹人,不敢過於明目張胆,是以知道這處宅子的人並不多。
曾笏得意道:“整個長安城,連帶着周邊縣城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沒有我不知道的。包括你們兩個人的姦情,我都是最早知道的那一批人。”
“這事有什麼得意的?小心你知道的太多,被人惦記上!”高陽公主瞪了他一眼,很是不滿。
曾笏嘿嘿一笑:“我這個人耳朵好,眼睛明,可是嘴巴嚴的很,多餘的事情一概不會說。”
四個人走進高全的宅院,這裏一切如舊,他們尚且不知道高全出了事。
高全一個閹人,奴僕,本就是伺候人的人,可是他一回到家,又要找百十個人伺候。
“你是誰?和高全什麼關係?”眼前跪着一個人,顧肅張口問道。
這個人身材瘦弱,他抖着身體,跪在地上,小聲說道:“高全大人是我的乾爹。”
太監不能生育,卻又想延續香火,因此多收義子。
此人名為高勝,年紀不過二十,為人怯懦無膽。正因為這樣的性格,不敢跋扈違法,高全才敢收下這樣的人為義子。
高勝一看見曾笏,就嚇得抬不起頭來。他這輩子最怕見官,無論是多大的官,只要穿着一身官皮,他都害怕。
“昨天之後,你乾爹可曾回來過?”顧肅問道。
“不曾,不曾,萬萬不曾!”高勝連聲喊道。
“你這麼激動幹什麼?”曾笏走到了高勝身旁,他鼻子一動,開口問道:“你的身上怎麼有一股藥味?”
高勝說道:“草民這幾日偶感風寒,正在吃藥,所以身上有藥味。”
“哼,最近這幾天,天氣晴朗,又值炎熱夏天。你還能得風寒?高勝,你可沒說實話啊。”
曾笏蹲了下來,貼在高勝的耳邊,說道:“你知道在京兆府衙門有一種刑罰嗎?那才能讓人在夏天得風寒。”
“什麼刑罰?”高陽公主問道。
“回公主的話,這種刑罰很是簡單,就是先點燃碳火,讓人置身與一處火屋之中,關閉門窗,讓受刑者熱得不行,渾身冒汗。隨即便把這人扔進盛滿冰塊的地窖裏面,肉眼可見那受刑者身上的汗珠會結冰,此人身上掛滿了冰掛,此刑罰名為熱冰掛!”
高陽公主皺眉道:“這有什麼難受的,不過是一場風寒罷了。”
“公主這就不知道了,咱們京兆府的刑罰共有一百零八種,個個難捱無比。”
顧肅笑道:“尋常人能夠走過幾遍刑罰?”
曾笏想了想,說道:“流水的刑具走下來,常人很難活命,最長的那一個人真是鐵皮銅骨,他生生捱到了第三十二個刑罰,這才死了。不過死的那樣慘哦,身上紅一塊,白一塊,都沒有好地方。”
“怎麼是紅一塊,白一塊?”
“這刑罰乃是用小刀割破人的皮膚,用蜂蜜等甜物填滿傷口,再把受刑者放置在充滿螞蟻窩的房間裏。只待螞蟻窩爬遍這人全身,受刑人只覺得癢得要死,不得不瘋狂撓自己的身體,有的時候,他會撓下來所有血肉,只剩底下的白骨,這些白骨和失去了皮膚的血肉混在一起,那顏色才好看呢。這刑罰名為紅白配,高勝,你想受一遍不?”
高勝都被嚇得哭了,他跪在地上,磕頭道:“草民知錯,草民說實話!”
“快說!”曾笏吼道。他的聲音極大,徹底摧毀了高勝最後的心理防線。
“今天凌晨,乾爹回來過!”
“他是什麼模樣?可是臉色青白,眼睛通紅,要吃人一般?”
高勝搖頭道:“乾爹臉色有些蒼白,可是模樣依舊,更不見吃人的樣子。”
顧肅疑惑不解:“怎麼會這樣?”
他突然福至心靈,想到:“我剛剛來到大唐的時候,曾經見過觀世音菩薩的雕像,得他相助,削去了身上的病毒的危害,會不會從那一刻起,身患病毒的變異者,一旦到了天亮之後,就會和正常人無異,只在晚上變得狂躁?”
曾笏一腳踢在高勝的屁股上:“有話快放,他說了什麼,安排了什麼!”
高勝哭着喊道:“乾爹說,他……他晚上還會回來,要我做好準備!”
“他要你準備什麼?”
高勝喊道:“他要我封閉家宅,所有丫鬟僕人全都集中起來,他要……好好檢閱這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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