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李松兵變
俗話說,一場秋雨一場寒,這幾天洛陽接連下雨,在外行走時,呼吸間已經有了白色的哈氣。
楊黎匆忙走進房間,他穿戴上盔甲,佩戴上寶劍,推開門時,屋外已經聚集了許多人。
這些人皆是軍隊裏面的軍頭,最小的也是一個校尉,他們聚在一起,各個神色緊張。
楊黎說道:“你們暫且在這裏等待,不可輕動,更不能離開。若在這時有退縮者,立斬不赦!”
“是!”
楊黎離開小院,往李松居住的院子裏走去。
李松的住處並不寬闊,相反有些逼仄,更不見什麼豪奢裝飾,反而處處簡樸,甚至有些簡陋。
“將軍,你做好準備沒有?”楊黎推門走進房間。
李松坐在床榻上,他的雙膝之上擺放着一把寶劍。
今日大勝石進的消息已經傳遍全城,他這個將軍如何不知曉。如果在之前,他還有一絲僥倖心理,如今就連最後的僥倖心思也不在了。
“我既然為無用之人,必被李景等人不容,他們殺我是遲早的事情。”
李松睜開眼睛,外面秋雨連綿,一副肅殺情景。
楊黎說道:“正因如此,我們必須主動出擊,才能掙來一條生路!”
“只是……”
李松吐出一口氣,已然有了一絲白氣,他輕聲說道,也像是在問楊黎:“我們能成功嗎?”
楊黎靠近,堅定道:“必定成功!”
“如何得之?”
“一來,李景剛剛經歷一場大勝,正是心思懈怠之時。二來,顧肅等人受傷,實力削弱,再也沒有人能夠擋得住我軍的長槍與鋼刀。有此兩者,豈非必勝無疑?”
李松的耳朵動了動,他沉默下來。
楊黎焦急,在房間裏來回踱步,實在無可奈何,只能說道:“今日眾將士已經聚集在院子外面,這場反,將軍造便造了,不造也要造!”
“你!”李松驚訝無比,沒想到他竟然會經歷這樣的事情。
楊黎打開房門,衝著外面大吼一聲:“人呢!”
眾軍頭湧進院子,皆跪在秋雨之中,口中呼喊道:“我等願意為將軍一死!”
李松這個人對於行軍打仗很是擅長,可是對於形勢辨認絲毫不通,他空有一番雄心壯志,卻絲毫實現雄心壯志的能耐都沒有。
此刻見眾人心志可用,竟然又升起了野心。
“我或許可以成功?”
李松站了起來,他拔出寶劍,走出房間,立身秋雨之中,雨滴落在他的身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鐵甲冰冷,李松的心卻是火熱的,彷彿一場宏圖霸業就在眼前。
“我……或可為之!”
………
今日這場大勝,導致洛陽之圍被解。因此城中大慶,一派歡欣鼓舞之象。
秋雨愈發厲害,可也壓不住城內的火熱。
尤其是在官衙內外,李景與牛輔打開糧倉,向百姓分發糧食。
官衙之內,一派觥籌交錯之聲,李景正在應付着眾多官吏對他的祝賀,彷彿黃天教之危完全解除了一樣。
曾笏坐在角落裏,他們五個人只有他來參加這場宴會。
正在一個人喝着悶酒,曾笏突然聽見一絲刀劍碰撞的聲音。
下一刻,官衙之外爆發了尖叫聲與廝殺聲。
李松終於動手!
李景聽着這聲音,顯露出冷笑,他果真來了。
“是誰在廝殺?”李景喊道。
下一刻,外面傳來李松的喊聲。
“節度使大人可在!”
李松率領一眾士兵一下子衝進官衙,他們衝進來之後,立刻動手殺人,凡是洛陽官吏,無論大小,悉數被殺。
李松踏着一眾人的屍體與污血走進官衙,秋雨濃烈,卻也壓制不住他的殺氣。
“節度使大人可在?”李松走到了正廳,與李景相對而立。
“本官在,你有事?”
“我帶大軍前來,自然有事。”
“何事?”
“問罪!”
李松看了房間裏眾人一眼,說道:“李景來到都畿道之後,黃天之亂日盛,可見其無能無力,此其罪一也。”
“前段時間,張梁作亂,李景竟然下令屠殺城內居民,其人殘暴如此,此其罪二也。”
“如今城內糧倉被毀,城內缺糧少食,百姓生活困難,已然瀕死,他卻在此時大開宴會,奢靡浪費,此其罪三也!”
“我奉朝廷旨意,鎮守洛陽,不能容忍此等罪人為禍一方。我願意誅殺此賊,還洛陽百姓一個太平。日後朝廷怪罪,皆在我一人之身,與旁人無礙。”
說罷,李松拔出長劍,朝着李景揮砍下去。
他本以為可以一下子殺死李景,誰知長劍揮砍下去之後,李景的身體立刻破碎,並且變成了一張紙人,碎成兩截,飄落在地上。
李松大驚,連忙回身一看,地上的那麼多屍體全部變化,成了一具具紙人。
紙人被浸泡在秋雨之中,很快破碎成一個個紙團。
“該死!”
遍觀整個房間,只有曾笏一個活人。
他站了起來,走到李松身前。
“將軍可知自己的反意早就被節度使大人看穿?他將整個官衙遷往別處,並沒有在這裏等你。”
李松怒罵了一聲,他將地上的紙人踩在腳下,用力碾碎。
“隨我捉拿李景去!”
曾笏攔住李松:“將軍,你搞了一場兵變,勝在偷襲,如今已經被人戳穿,失去了突然性,如何還能勝利?我留在此處,便是奉了節度使大人的囑咐,要我勸導你放手,只要你交出兵權,罷息兵戈,他不會殺你。”
李松對於李景的話再也沒有一絲可信。他早就應該料到這一天,從那時城牆上,他冒失勸告李景謀反自立的那一刻,兩人便走到了盡頭。
“他人在哪兒?我去殺他!”
李松不顧曾笏的阻攔,非要走出官衙,卻不知已經落入李景的陷阱之中。
卻見在街巷兩側,突然衝出上百名弓弩手,皆手持弓弩利箭,隨時可以發射。
在其後又有數道盾牌,李景正在盾牌之後。
“李松將軍,你我何至於斯?”李景嘆氣道。
李松見自己被圍,心中卻毫無慌亂,他帶來的士兵皆是精銳,豈能懼怕那些官衙裏面的孱弱兵丁?
“列陣!”隨着李松一聲令下,眾士兵果真列陣前行。
街巷狹窄,眾士兵持盾慢行,將李松擋在中央。
兩人距離不過幾丈,誰都沒有撐傘,秋雨陰涼,讓人覺得冰冷。
“李松,你今日必死無疑,為何還不束手就擒?”
“哈哈哈,別看我來這裏的兵丁不多,可是外派到四方城門的兵丁不少,他們如今差不多已經佔據了四方城門,洛陽已經落入我的掌控之中,只要我發射信號,就可以將你們這些人反包圍起來。”
李景負手而立,說道:“那你發信號吧。”
李松一愣,為何李景有恃無恐?
如今已經是深夜,李松掏出一把機弩,朝着天空射去,一朵煙花綻放開,結成一道複雜且獨特的痕迹,在夜空之中久久不散。
果真過了片刻,官衙四周響起喊殺聲,可是聚攏過來的士兵不僅沒有主動攻擊李景的人,反而和他們站在一起,戒備着李松等人。
“這……為何會這樣?”李松大驚失色,難不成那些士兵和軍頭背叛了他?
李景說道:“很簡單,如今城內沒有糧食,而糧食全在我的手中,他們自然不會跟隨你。”
下一刻,許多李松的親隨被推了出來,被迫跪在地上。
“將軍救我!將軍救我!”
眾人一陣哀嚎,可是又有許多李景的人衝出來,朝着他們亂刀砍去。
血肉橫飛,竟然讓街巷的土地一片赤紅,地上都是屍塊,模樣極為凄慘。
“住手!”李景喊了一聲。
李松渾身沒有力氣,他走出剛剛結成的軍陣,拔出寶劍,頹然跪在地上:“我輸了。”
李景說道:“從你和我說那些大逆不道的話事,你就輸了。”
“呵,你果真是忠臣,李唐朝廷有你,片刻之間不會滅亡。”
李松問道:“我若自殺,你會放過他們嗎?”他指了指身後的幾百人,皆是他的親衛,斷不會投降。
李景抬頭,蔑視李松,隨後點了點頭。
“好,希望你言而有信!你若背信,便是和我一樣的下場!”
李松拔劍自刎,鮮血飄灑出去,落在地上,與秋雨之水混合在一起,地上的水極多,他的血偏少,竟然不能染紅尺寸之地。
有官吏問李景:“大人,這些人怎麼辦?是讓出一條道路,讓他們出去?”
“怎麼可能?”李景揮了揮手,眾士卒一齊放箭,箭雨刺穿雨幕,朝着李松的親衛射去。
最外圍的親衛手中有盾牌,可是這種弓箭都是特質的火箭,上面綁着一個小罐子,罐子裏面皆是火油。
火油潑灑在盾牌之上,被雨水沖刷到處都是,下一秒鐘,火箭射來,將火油點燃?
只見爆炸響起,軍陣最外圍的盾牌全部破裂。
下一刻,箭雨再度射來,輕而易舉地收割着生命。
不出幾個呼吸,這些親衛都被殺死。
李景咳嗽一聲,秋雨讓他生出一股寒意,總覺得難受。
“楊黎去了金庸城,控制那五萬士卒,等他回來之後,讓他到書房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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