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貨賣堆山
五一國際勞動節，雖然只有一天假期，但對廣大勞動人民來說，卻是一個歡天喜地的好日子。
王林一家人卻沒有休息。
這一天，他們早上五點多鐘就起床了。
今天，他們要到華亭路服裝市場賣健美褲！
他帶上李文秀、李文娟姐妹，又跟田曉青談妥，讓她加一天班，給她三十塊錢的工資。
加一天班，能多拿三十塊錢？這對缺錢的田曉青來說，實在是喜出望外，她當即表示：“像這樣的加班，你給我多來一點吧！”
王林覺得，人手還是不夠，他又把師傅吳大壯喊了過來。
吳大壯一聽要幫他賣健美褲，轉頭就要走：“我堂堂國家工人，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我幫你去賣褲子？我還不如去逛人民公園呢！”
“人民公園全是人，你去了也看不到景，只能看到人頭，連花姑娘的腿，你都看不到！”王林攀住吳大壯的肩膀，笑道，“我給你三十塊錢的工資！”
吳大壯一聽有錢，馬上來了勁：“就一天？給我三十塊錢的工資？這可是你說的啊！別不認賬啊！”
王林呵呵一笑：“你可是我師傅，我能坑你嗎？”
吳大壯道：“你請了這麼多天的假，就在倒騰健美褲呢？”
“瞎折騰！”王林想了想，對李文秀道，“最好把陳小希也喊過來。”
李文秀知道他今天就想把一萬條健美褲賣完，便問道：“廠里多的是人，你要想要人，我能給你拉來一個團的兵力！”
王林道：“用不了那麼多。你就把陳小希喊過來，加上她，我們有六個人，夠了。你跟她說，一天工資三十塊錢！對了，你們幾個女的，每人再送一條健美褲，今天都給我穿上，當活廣告！”
李文娟道：“姐夫，那我是不是也有工資？我也要三十塊錢！”
李文秀道：“你說什麼呢？一家人，你也好意思問我們要工資？你姐夫又是給你買衣服，又是給你買鞋子的，還送了你兩條健美褲呢！這兩條褲子就值六十塊錢了！你一點都不記他的好？還好意思問他要三十塊錢的工錢？”
王林聽到“一家人”這話，心裏一樂，望着她一笑。
李文秀並沒覺得自己這話哪裏有毛病，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我說得不對嗎？就沖你買給她吃的那些無為鴨子，也就不該問你要錢。”
李文娟倒是不敢再談錢的事了。
李文秀騎着車去了一趟陳小希家，把她從床上喊了起來。
陳小希聽李文秀說要拉她去賣褲子，笑道：“擺攤啊？我可擺不來。我要是能放下那身段，我早就下海了。”
李文秀道：“你不用吆喝，只需要在旁邊幫下我的忙就行。來吧，做一天，我給你三十塊錢，再送你一條健美褲！”
“三十塊一天，還白得一條健美褲？哇噻！我去！”陳小希眼珠子一轉，笑道，“不過，文秀，我真不會吆喝啊，我這個人，你也知道的，我內向、害羞。”
李文秀道：“得了，快走！我們趕時間。”
陳小希笑嘻嘻的跟着李文秀來了。
“這麼多的褲子，怎麼拖過去？”李文秀問王林，“用自行車拖嗎？會不會太慢了？這得來回跑多少趟啊？”
王林看看手錶，笑道：“車子馬上就來了！”
李文秀剛想問哪裏來的車子，就聽到樓下傳來一聲“滴、滴！”的貨車鳴笛聲。
王林笑道：“我之前賣雞蛋時，和國營副食品門市部的司機鄭建平混熟了。我昨天就跟他聯繫好了，讓他今天過來幫一天忙，我給他五十塊錢的工資。”
李文秀心痛的道：“五十塊錢一天啊？”
王林道：“人家是技術工，要出一台車呢！還得費油錢不是？五十塊錢一天，不算貴。”
李文秀道：“你算過沒有？你請了吳大壯、田曉青、陳小希三個人，都是三十塊錢一天的工錢，這裏就是九十塊錢了。再加上鄭建平的五十塊錢，就是140塊錢了！我們今天一分錢還沒賺，先出去了140塊錢呢！”
王林道：“還得算上我們家裏三個人的工資，雖然不必真的拿錢，但我們也出了工、出了力，也要算進成本裏面。每個人算三十塊錢一天，也是九十塊錢了。加在一起就是230塊錢的成本。”
李文秀咬了咬雪白的貝齒：“所以說，今天我們無論如何，也要把這批健美褲賣出去！不然我們就虧大了！那邊有攤位嗎？”
王林道：“華亭路是一條長長的街道，我去過好多次了。那邊除了固定攤位以外，還有很多流動攤位，就是先到先得，誰佔住了就算誰的。而且今天是五一節，市場管理處的同志不一定上班。我們現在就去占攤位。”
李文秀應了一聲：“好！我們這麼多人，占幾個攤？小希跟我說了，她不會吆喝。田警官肯定也是不會做生意的，跟着去也就是站站崗。”
王林微一沉吟，說道：“我本來想擺三個攤的，六個人正好分成三組。聽你這麼一說，那我們只好擺兩個攤位。這樣，我帶着吳大壯和李文娟一組，你和陳小希、田曉青一組。田曉青是警官，有她在，你們雖然是三個女同志，也不敢有人欺上頭來。我們佔據街道的兩頭，各擺一個攤位，你們攤位分三千條褲子，我的攤位分七千條褲子。”
李文秀笑道：“怎麼？在你心裏，我賣貨，比不上你？”
王林道：“我這是給你減輕壓力。誰先賣完了，可以補貨的嘛！”
李文秀道：“行，就這麼定了！”
他們到達華亭路的時候，天已經大亮，出攤的人很多了，還有陸陸續續的小販在趕來的路上。
王林選擇了兩個有利的地形，安排好李文秀她們的攤位。
攤位支起來也簡單，就拿兩條長凳子，凳子上擺兩塊木板就行了。
木板上堆滿了健美褲，像一座小山似的！
王林準備了一些硬紙殼，拿毛筆在上面寫上了一些廣告標語。
直到此刻，他才把這些標語拿出來。
“廠家倒閉，清倉甩賣！一條28元，兩條50元？”陳小希問道，“買兩條，為什麼這麼便宜？”
王林道：“薄利多銷！我們不打持久戰！就是搞拍賣的形式！越早清倉越好！”
李文秀馬上明白過來：“我們一天的工資就要好幾百塊錢，多賣一天都不划算！”
“就是這個理。”王林心想，李文秀真的是秀外慧中，如果有她當自己的賢內助，自己的逆襲之旅，一定會輕鬆不少呢！
王林的攤位就更加與眾不同，因為他叫鄭建平把貨車倒好位置，車屁股對着他的攤位。
攤位上全是健美褲，貨車上也全是健美褲！
貨車上還用紅布拉了個橫幅，布上是歪歪扭扭的手寫毛筆字：“制衣廠倒閉，健美褲清倉大甩賣！”
這氣勢！
這聲勢！
馬上就造起來了！
貨賣堆山！
王林深諳其道！
鄭建平把車倒好，本來就可以離場，但他覺得，王林這樣賣貨，還是頭一次看到，所以有心留下來看個究竟。
他上次幫王林送雞蛋時，王林手裏還只有兩千多塊錢的本錢。
這一點，鄭建平心知肚明，因為王林如果有多的錢，那他肯定還會囤積更多雞蛋的！
當時鄭建平並不知道，王林為什麼要囤積這麼多的雞蛋，但一個星期之後，他就明白過來了！
因為蛋價瘋漲了！
那個時候，鄭建平就想，這個王林好厲害的商業嗅覺啊！
中間兩人有一段時間沒有打過交道。
今天再見面，王林已經倒賣起了健美褲，而且一賣就是一萬條！
市價30塊錢一條！
這一萬條褲子，就是30萬的資產啊！
哪怕是進貨價，打對摺，那也是十幾萬呢！
這個王林，資金積累的速度，也太嚇人了吧？
所以，鄭建平倒要看看，今天王林怎麼賣掉這批褲子，怎麼個賺錢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