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投懷送抱

別投懷送抱

翟深起身走向宛如長龍的隊伍,隊伍移動緩慢,他站在最後一個,引得周圍的人頻頻向他看了過來,翟深無視周圍的目光,垮着一張臉,渾身寫着“生人勿近”四個大字。

或許是感覺到了翟深的低氣壓,同學們紛紛對這條隊伍敬而遠之,翟深正懶散地等待着,背後突然被什麼狠狠撞上。

翟深被撞得往前踉蹌了半步,他煩躁地回頭,十分近的距離,看見裴征那張放大的臉。

裴征的額頭上有塊粉紅色,被他白得發亮的皮膚襯得格外明顯,估計是剛剛撞在自己背上撞出來的。

他伸手去摸額頭,翟深嗤笑一聲,這小白臉果然是玻璃做的人。

裴征聽見他的笑聲抬眸,大概是不適應如此近的距離,往後退了一步,翟深本還沒覺得有什麼,他退了這一步后,倒像是多避之不及一樣。

翟深短短几周被這小白臉氣得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他已經總結出了經驗,轉過身,眼不見心不煩。

沒過兩分鐘,後背又遭受了一次碰撞。

翟深轉過身,挑眉問他:“你故意的?”

裴征板着一張臉搖頭,“不是。”

周圍的幾個男生一臉看熱鬧的表情挑撥道:“翟哥,這小子就是成心的,我們幫你教訓他!”

說著他們便躍躍欲試地舉起了拳頭。

翟深瞄了他們一眼,“沒事幹去給老子買飯,看你爹的熱鬧。”

幾人沒挑撥成功,訕訕往後退了幾步。

翟深將裴征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白色的球鞋上一個灰溜溜的腳印,褲腿上也有灰塵,看這附近擁擠的人群,翟深大概猜到這小白臉又被剛剛那幾個人欺負了。

這種人多雜亂的地方,想絆個腳踹兩腳之類的實在簡單。

讓他滾遠點的話就在嘴邊,可一想到前兩天自己誤會了對方,當著所有同學的面下了他的面子,總歸有點不仁義。

冤有頭,債有主,翟深有錯就改,今天爭取對他友好一點,就算是補償了。

翟深抬手捏住他胸口處的衣服,如同拎小雞仔一般將他提起,四周隊伍有了片刻的靜默,大家都在猜翟深另一隻手會一拳頭招呼上去時,就看見翟深轉了個圈,把裴征放在他的前面。

然後鬆開手拍了拍對方皺起的衣領,將手插回兜里,沒了別的動作。

不說周圍的人的心情如何,連裴征本人都有些錯愕。

翟深對他的這個反應並不滿意,眉頭緊皺,頗為不耐得往後退了半步,“站穩了,一具骨頭架子就別投懷送抱了,我眼光還沒這麼低。”

不就是嫌棄人嘛,裴征會的,他翟深也會,看看誰噁心誰。

四周無數雙眼睛和耳朵在窺探他們之間的相處,翟深察覺裴征眼底一閃而過的羞惱,終於有了種掰回一局的感覺,看裴征抿了抿唇然後安靜地轉回身子,他的心裏湧上一陣快意。

不遠處的陶冀扒了兩口白米飯墊墊肚子后也跑了過來,“哥,咱去隔壁那一隊,這邊的排骨沒了。”

翟深踮腳看了看,果然,玻璃窗內幾個裝菜的盒子都空了,就剩下幾盆看起來就沒什麼胃口的綠葉菜。

他們倆換了個隊伍,正巧遇着三班的一堆人,陶冀熟稔地跟那群人聊成一團。

“你們班那傻大個呢?”陶冀打量一圈,問道。

“不知道,好像地滑沒注意摔了一跤,腿折了。”

陶冀幸災樂禍地笑了聲,“那真是不小心。”

“是啊,跟他一起的幾個估計是勾肩搭背的,都受傷了,倆折了腿,一個折了胳膊,還有個下巴摔裂了。”

陶冀這回實在無法忍耐住笑容了,“真有意思,你們班還有什麼好消息嗎?”

那幾個男生這才反應過來陶冀看熱鬧的心態,雖說劉宏志那幾個人不學無術丟了三班的臉,但到底是三班的人,對外還是要護着。

聊天無法再繼續下去,陶冀也不介意被人趕走,笑容滿面地回到翟深的身邊。

翟深聽見了他們的聊天內容,語氣微揚,“你和三班有仇?”

陶冀又笑了一會兒,才結結巴巴道:“沒仇,我就是看不慣那幾個,那傻大個天天自詡一中扛把子,也不知道多大的臉,你別看他說是摔跤傷了腿,肯定是在哪個犄角旮旯被人悶了。”

翟深對那種傻缺沒什麼興趣,聽他吐槽了幾句就沒太在意,他現在餓得前胸貼後背,根本沒精力想東想西。

這條隊伍長一些,前面買到飯的人從人群中擠出來,小心翼翼護着餐盤,一個接着一個。

翟深正抬頭,看見人群中擠出裴征高瘦的身軀,他一手端着餐盤,一手正在往褲兜塞飯卡,有手欠的故意去掀他的飯,他眼疾手快偏了偏身子躲過,餐盤傾斜,翟深順手伸手扶了一下。

袖口處沾上幾滴菜汁,翟深嫌棄地看了眼,後悔自己剛剛手太快,又不是他的飯,他緊張什麼?

怎麼每次遇到這個小白臉,都沒什麼好事。

“謝謝。”裴征聲音和他那張臉一樣冷漠,聽不出半點誠意,翟深收起心思擺擺手,示意他趕快滾。

陶冀回頭看了兩眼裴征的背影,感概道:“翟哥,你說裴征聰明是不是因為他不吃肉?”

翟深想到剛剛看見裴征餐盤裏滿滿的綠色,笑了聲,“你要不然跟着學一學,瘦得像他那樣,我一次能放倒十個。”

“算了算了,我瘦成那個樣子估計得丑哭。”陶冀似乎是幻想到自己也瘦得乾巴巴的模樣,慌忙擺了擺頭,隨後想到什麼,湊到翟深耳邊低聲道,“不過話說回來,他瘦歸瘦,長得倒是不賴。”

翟深還拿着紙巾在擦拭袖口,聞言抬眸看向裴征走遠的背影,“還行,一般般吧。”

下一周就是期末考,從食堂出來陶冀沒跟着翟深去體育館,匆匆回教室去爭分奪秒,翟深一場籃球賽一直打到晚自習前十來分鐘才結束,他抹了把額頭上濕淋淋的碎發,汗水順着他臉部輪廓劃下,頸部的青筋暴起,十足的侵略感。

翟深邁着大步走出籃球場,拽了拽身上濕透的衣服,貼在身上很不舒服,他剛往上捋起兩三寸,就聽見場邊有人發出躁動的聲音。

朝着那個方向看過去,就見着幾個女生正緊緊盯着他,兩眼放光,表情是難掩的激動。

視線相對的時候,翟深頭皮發麻,鬆開手中提到一半的衣服,朝着淋浴房走去,身後是此起彼伏的失望的長嘆聲。

-

松陽一中走讀生的晚自習只有兩節課,八點半下課,七班學生幾乎沒人住校,翟深挎着書包離開教室時,發覺和以往的周五完全不同,今天他的身後沒有一人跟上。

他回過頭,見其他人都沒有離開的意思,屁股像是長在了凳子上,手裏握着筆亦或者是書本,抓耳撓腮的有,不動如鐘的也有。

七班全員都處於要麼成佛要麼瘋魔的狀態,當然,除了翟深。

翟深沒有學習壓力,每天除了睡覺還是睡覺的人根本不懂期末考的緊張。

校門外黑色轎車等待着,翟深走近時車窗降下,看見熟悉的臉,翟深詫異了一下,繞過車頭拉開副駕駛的門,“爸,你今兒怎麼有空過來?”

翟爸以前當過兵,五官端正,脊樑筆挺,要不是中年以後長了點肉,有皮帶都勒不住的小肚子,會更顯年輕一些。

“在這附近開會,正好看你快下課了,就讓你鄭叔自己先回去了。”翟爸笑得和藹。

翟深提着書包坐進車裏,湊近出風口,空調吹得額頭冰涼,他舒服地嘆息一聲。

“小冀呢?沒跟你一起出來?”翟爸問。

翟深擺擺手,“陶冀現在被題封印了,估計沒三五個小時不會出來了。”

翟爸聞言沒再繼續等了,腳踩上油門,車身駛入主道,“小冀成績那麼好還那麼認真,你和他關係好也跟着學學。”

翟深笑了聲,“爸,我不是讀書的料,這事兒你不是早就知道?”

翟爸無奈了,他小時候不愛學習,天天逃學曠課,後來生個兒子跟他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陶冀回回都能考全校前十,所以翟深這情況一定不是遺傳了陶家,沒有別的選擇,那就只能是遺傳他了。

翟深的成績他一直沒敢跟翟媽說,他怕翟媽趕他去睡書房打地鋪。

“快期末考了吧,你爭點氣,別到時候咱爺倆沒瞞住,一個都討不着好。”翟爸不放心地叮囑道。

翟深聳聳肩,“爸,你現在讓我臨時抱佛腳,是不是有些晚了,你還是最近少喝點酒更實際,別喝多了全給說了。”

倆人一路哥倆好地聊到家門口,前腳剛踏進屋,翟媽的聲音就傳到耳邊,“深深,快來吃飯,吃完了去學習,我聽說你們快期末考試了,你可別落後被趕出重點班啊!”

翟深:“……”

翟深和翟爸兩人面面相覷,翟爸有些心虛地摸了摸後頸。

周末兩天在家,翟媽一小時一次地貼心問候,翟深想偷懶打遊戲都不行,只能摸出書裝模作樣。

兩天在家被迫學習,翟深感覺自己的腦子從來沒有這麼滿過,好像揣着全部的知識點,然而,周一考卷鋪在他面前時,他懵了。

這試卷上的玩意兒書上確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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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對頭每天都在裝柔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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