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為人君
鳳鳴山的本體沉眠,八景宮中的分身重塑。只留下金晟那分身的分身,他的神祇之身,他現在留在岐山。
所謂享其祀,遵其命。
在岐山,他先以神力祭祀天地。然後他順着自己的職責,他提起了筆,他正準備寫一本書。
書的名字是‘禮’。
商朝有禮。是為擊鼓奏樂,奉天地人牲,祭天地神人祖先之禮。
只不過,這樣的禮,這與金晟現在要寫的禮有些不同。
說起來,若說禮盛,當為周朝。
其實周朝給後世留下來的東西不少,像是這鼎盛周禮便就是其中之一。
這邊,金晟本想借前人之鑒,後人之功。親著一本禮記,上書孝悌親恭,禮義廉恥。
只不過事到臨頭,他卻發現這本書並不是那麼好寫的。
因為禮義如閘,是為枷鎖。雖說這樣的枷鎖無形,但是卻總歸是在約束着人的行徑。
這枷鎖雖非不好,但是卻絕不能出自於神之手。
因為禮義一旦牽扯了宗教,那就總會出現一些岔事。
莫名的警覺,這就讓金晟他還停下了筆。
就隨着一滴雲墨點綴暈在了他的靈紙之上。這邊金晟他的‘禮’記未成,然後他還忍不住想要碎了那紙。
只不過,他到底還是沒能下得了這等狠心。這畢竟是他的心血之一。
於是,他就看着他那殘卷,他把他投入了岐山底下的周都當中。
也許到時要不了多久,便就有人能得了他這殘卷,替金晟書寫了這‘禮’之一經。
至於金晟他自己,他現在已經收起了他的筆。
之前,他初為神,他還沒有警覺。
可是現在,就隨着他想到了這邊,他發現自己身上的枷鎖變得越發的嚴實了起來。那鐵衣之森嚴,恍若是想要直接將他壓倒。
就經此次以後,他已然有了些許明悟。如果說,他不想因己之因,而導致神靈禍亂。那他就不能再像是以前一樣,隨便拋出了一本書,便就代表着自己的意志。
正所謂神意天意,神秉天恩。就在那人之意尚且不能凌駕於神之意之上之前。
那金晟他他就算是再多的想法,那他也只能是蟄伏。
畢竟,在他的心中,他更多的是人。而不是神。
於是,他現在正躲在了岐山中。他正藉著那各地祭祀己身之廟宇,他觀察着天地變化解悶。
現在,因那劫氣之亂,天地已是一片混沌。
殷商那邊,經由神之亂以後。殷紂王只是稍待了幾分,然後他便就展露了自己的暴君本色。
當初他那不恭神靈之酒池肉林,現在被他發揮到了極致。
現在,他正於鹿台之上,他每天懷抱着美姬深陷於靡靡當中。
那殷商所替之玄鳥氣運,因他這大王之大不為,已然有了些許消弭。
只不過看樣子,金晟那大兄,那個執意要下山助商的孔宣。他現在還有些不為所動。
或者說,就隨着他陷入了那劫氣以後。就說不定他的想法又出現了說不清偏移。
至於西岐這邊。因為西岐有‘君’‘民’二書相助。又有姜子牙與姬昌共統朝政。所以這讓西岐這邊的發展日新月異。
不己時,就隨着金晟他的神色變化。
然後那昔日他與姬昌王未盡之棋局,它又跳到了虛空之上。
這一次,又有人在那棋盤上落子。
只不過,這次落子的雙方,就已然不再是姬昌與金晟。
就好像是這劫氣的衍變。這讓金晟那陰陽至寶,他此時又發生了難名的變化。
當是時,黑白棋交錯,恍若兩國相交。有時你盛我衰,有時你疲我進。
黑白之子,不斷碰撞消弭。
至於金晟,他這棋盤的主人。他就在這棋局之下,他好像是又被天地賦予了新的職責。
他要記錄這盤棋,就好像是記錄這次大劫。
須得不偏不倚,持平之論。
只不過,記錄歸記錄,人心歸人心。
有些時候,當金晟看到了一些什麼的時候,他終究還是忍不住出手。
這一次,出手挾制那姬昌王的是一散修。
或者說,散修之名不盡詳盡。或者稱其為練氣士更為準確。
現在,他就秉着那殷紂王提筆書寫的賜死一卷。他佔着大義,他預以仙神之軀除了那姬昌。
不管怎麼說,西周既已成天命之朝。那麼姬昌自然不可能如此輕殆。
只不過,有時有些人的心動了,於是底下的事情便就發生了變化。
那本該有人出手相助的姬昌王,他此時竟是被那散修逼到了懸崖一邊。
那邊,那殷紂王的賜死書上面還閃着金光。這和原本的歷史還有些不同。
畢竟,這一次的姬昌並沒有得到那殷紂王的赦免。
所以,之前他私自出逃,殷紂王還有處理他的權利。
說不得,就在一眾仙神的默契之下。
這姬昌之死,便就要成就了以周伐商的契機。
只不過,這樣的默契,金晟並不滿意。
他知道那些默契的仙神到底忌憚着些什麼。畢竟,劫氣瀰漫愈久,便就愈危險。
只不過,他們那高高在上的態度。這讓金晟他還有些發自心底的厭惡。
於是他掏出了他那銅劍,他向著西岐的方向一拋。
冥冥中,好似是一道流光從天而墜。
隨後,金晟從自己的那靈紙之書當中取出了一扇玉磬。
這是那二十四節氣流傳開來之時,那人道功德賞賜他的法器。
二十四時,二十四氣。
節氣是為農之本。
就隨着金晟敲動了那法器。玉磬響時,天邊好似是飄來了一片陰雲。
此為驚蟄,驚蟄當有雨水。
雨水乍落。就隨着一道莫名的春雷炸響,這好似是把天地都劈開了一道虛線。
“此為人之道,人之劍。”
金晟冥冥中好似是有了明悟。
他突兀地把他手中那‘君’書原卷拋出。那書卷落在了那首山之銅劍上。
好似是有岐山之氣運,勾連在了那柄劍之上。
當是時,有鳳凰啼鳴,有人神拜見。
那柄無名之鐵劍,現在它在那君書化作了流光,藏孕在了其中時。
他的劍顎上突兀地多出了一道陰刻。
上面寥寥幾個大字,上書君劍。
何時有人持此劍君臨天下,便就是這劍徹底化形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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