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西口碼頭
這晚,荊姐又給冷晏兮下達一個任務,目標是經常跟王旅長接頭的人。此人外號山貓仔,在黑道上有幾分名氣,他以牽線倒騰賣買為生,涉及各個領域。
冷晏兮讓荊姐說的詳細一點,這才知道山貓仔做的賣買牽扯甚廣,倒賣進口紅酒,暗地牽線購買軍火,倒騰女子賣給青樓,從中牟利。荊姐的人才查到王旅長與他有來往,就上次被冷晏兮廢了之後,曾找人聯繫山貓仔,倆人似乎談不攏,最後不歡而散。
離開的時候,王旅長狠狠丟下話:“老子要是過的不順,你也休想安穩,大不了玉石俱焚,看誰能討的到好處!”
山貓仔看着王旅長氣急敗壞而去,對手下忿忿說道:“媽的,他自個惹上風流債,卻把賬算在大王頭上。也不動動腦子,大王是他想見就見的着嗎?我都得等大王指示…”說到這裏,他突然停住,發現說漏了嘴,他匆匆忙忙離去。
冷晏兮看着畫像上尖嘴猴腮,小眼透着幾分狡詐的山貓仔,年紀不大,頂多十三左右。
“你想怎麼做?”冷晏兮接過臂弩,固定肘部,上次才費了一支箭矢,所以這次荊姐並沒有多給,還是岌岌可危的三隻箭矢。
荊姐媚眼一沉,殺氣湧現,刺骨般的寒流泛起,聲音如陰森森的地獄傳來:“除掉他,造成混亂,王旅長一旦坐不住,必定想盡辦法見大王。”
冷晏兮思忖片刻,突然說道:“我能不能提個要求?”
荊姐頷首,有些奇怪她的鄭重其事,以為她提什麼嚴峻的問題,卻不料聽她略帶抱怨的語氣說:“你就別折騰着一趟來一趟去,那位子也不寬敞,我還想舒服一點呢?”
荊姐蹙眉,好一會兒才幡然她這是被嫌了!
“是嗎?”荊姐又呈現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輕飄飄道:“可是沒有我跟你擠一塊,你確定…能走着去,再趕回來?”說著還意味深長看了一眼冷晏兮腳下的高跟鞋。
“不是,我幹嘛用走?”冷晏兮總覺得她看穿什麼似的,難道她知道上次在王府,冷晏兮赤腳的事?不可能,她又不是有千里眼。“那車夫不得送我去,再接回來?”
“不得!”荊姐驟然冷若冰霜,聲音沒有任何溫度:“他只認我,不會給你面子…”轉身要走之際,又道:“年少輕狂可不是什麼好事!”
冷晏兮費解地看着她曼妙的身影,什麼意思?沒有荊姐,連車夫也不給她面子?這下冷晏兮來氣了,敢情她為她賣命,指使個車夫都不行!
但她想想,確實又是這麼回事,若不是荊姐,那四大金剛能任她呼來喚?怕是阿蕊阿焱也不會把她寵成孩子!
想清楚這一點,冷晏兮也釋然了,但還是有一些小彆扭,所以走的慢吞吞,落下一大截。
“打起精神,別給我一副半頹的樣子。”荊姐冷厲的聲音響起:“山貓仔今晚現身西口碼頭驗貨,那裏布署相當深嚴,都是一些玩命之徒。你惟一的機會,就是趁他開箱驗貨之標,出手擊殺,否則,即便你得手,也逃不出那些人的追殺!”
冷晏兮明白,荊姐的意思,山貓仔驗貨之時身亡,他的人自然認定是對方下手,挑起雙方拼火,她才能趁亂脫身。
西口碼頭是湘城的一個小渡口,但卻是各幫派競相爭奪之地,有時一年易主幾次,就看誰的勢力大火力旺。
西口碼頭之所以如此炙手可熱,只因它位處險境,形成三角地形,易守難攻。對於各局來說,這是一塊難啃的骨頭,黑幫熱衷此地,三天兩頭火拚乃是常有的事。海事局不敢管,督察處管不着,警察局不願管,協助管理的幫派袖手旁觀,最後任之演變爭權獲利,血洗之地。
冷晏兮暗忖,湘晉如此混亂,皆因群龍無首,陸大帥出已有一年之餘,上面曾派了人來,可惜上任不到一個月,卻被人發現赤裸橫屍浴場,還有倆個青樓女子相陪送命。查了一段時間,定下作風不檢的風流案,就草草了結。
湘晉的暗涌勢力隱藏極深,卻往往又能輕易扭轉局面,這幕後黑手不是一般的可怕,難怪,陸穆清一直無法為他父親平冤。
果然棘手!
冷晏兮下了車,目送黃包車遠去,她將高跟鞋往石塊旁一放,穿上襪套,踩在地上,嗯舒服多了。
她今晚一身玫瑰紅,像朵開在荊棘叢中絢麗燦爛的火玫瑰,嬌艷欲滴,卻又厲刺如刃。
冷晏兮放眼望去,遠處一片黑暗,但詭異的寂靜依然令人不寒而慄,不知危險在某一處洶湧。
雖然已經四月,但夜風吹來還是一陣冷冽。冷晏兮按下繩索鈕,一放一收,借力搖蕩,幾個起落,隱在黑壓壓箱子堆里。她摸了摸臂弩,感覺已經對它愛不釋手,省了她多少精力和時間,有機會,她還真得對嵐姐道聲謝。同時,也驚嘆嵐姐的手藝,簡直巧奪天工。
一個小時過去,碼頭還是寂靜無聲,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冷晏兮開始等了不耐煩,她乾脆坐在箱子堆打旽。
倏忽,一道哨聲響起,緊接着又來三聲,然後恢復平靜。
冷晏兮猛地睜開眼,正在疑惑之際,刷刷刷幾道熾光掃過,剎那間,黑漆漆的碼頭一片耀眼。
冷晏兮反應迅速,已經鑽進箱子的縫隙,真是驚險,若慢一拍,只怕躲不過。恰巧她身子單薄,但凡壯一點,縫隙也裝不下她。
冷晏兮一動不動落在縫隙間,那熾光交錯橫掃,似乎連一個角落都不放過,如此來回許久,熾光逐漸消弱了下去,最後只剩幾縷淡淡微光,僅供周圍肉眼可見。
與此同時,開來一輛大卡車,就停在箱堆旁,車上相繼跳下一群人,全面布署,形成三步一哨,五步一崗。
嘿嘿,頗有幾分軍營策略!
冷晏兮繼續隱藏,不敢動彈,就怕一個不留神,被人射成馬蜂窩。
很快幾輛汽車開來,停在哨崗中央,下來幾個壯碩的保鏢,最後一個精瘦似猴的人,正是山貓仔。
冷晏兮暗想着,給他換個外號,應該叫他山猴仔,怎麼瘦的跟餓死鬼似的?冷晏兮又想,山猴仔做了那麼多交易,從中獲取暴利,可是不折不扣的財主。問題來了,那些白銀俗物去哪兒了?他把自己落的這般凄慘狀況!
就在冷晏兮苦思冥想,垂涎山貓仔的財物時,又來了一輛卡車,卻是裝滿一車的貨。
卡車四周掛着一排人,單手抓着車桿,甩來甩去,像極馬戲團里耍雜技。待車停下,緊接着一個個躍下,好傢夥!也有二三十個,這陣勢,等下火拚起來,可不是一般的壯觀場面。
冷晏兮聽着他們道上一些暗語,先是山貓仔跟對方主事的人對接暗號,然後,貨形貨號貨數,待對方報的一字不差,山貓仔也亮出貨款,整整兩皮箱黃金。
雙方各自揮手,哨崗後退三步,那些人開始竄上麻利熟練地卸貨,整整幾十箱的貨不消片刻,齊正不缺地擺在山貓仔跟前。
他使了個眼色,身邊兩個手下拿着錐子板開箱蓋。
山貓仔緩步上前,俯身拿起槍只,放在手裏擺弄。
原來是軍火交易!
冷晏兮看的兩眼發光,卻是盯着那兩箱滿滿當當的大黃魚,咕嚕,她吞了一口口水,饞的不行。
冷晏兮將臂弩對準山貓仔,趁着他又驗一箱貨,頗為滿意點頭,露出得意的笑容,她按下扣鈕。
嗖!箭矢穿透山貓仔的喉嚨,血濺當場,他晃動乾巴巴的身形,踉蹌幾步。
怎麼還不倒?冷晏兮心裏低咕。
這一切來的太突然,似乎從天而降的兇器,巧小的箭矢直接隱沒喉嚨里,誰也不知道山貓仔中什麼利囂?
這群人估計被眼前突如其來的一幕懵住,直到山貓仔的脖子咔嚓一折,腦袋半甩半掛在身上。那群人猛然回神,看着山貓仔身軀直挺挺倒下,頃刻之間,電閃雷鳴般響起槍聲。
冷晏兮有些傻眼,怎麼一言不發就火拚,總該爆粗對質幾句吧!哦,原來黑幫火拚血腥的場面,就是轉瞬之間,揭竿而起。
冷晏兮終於想通這一點,她當機立斷竄出縫隙,放出繩索勾住卡車,懸空一躍,夜空中疾速劃過一抹艷紅。
她墜落汽車旁邊,耳邊槍火不斷,貓着腰摸到提箱子的人身後,他們一手抱着皮箱,一手猛烈射擊。
冷晏兮咬咬牙,看來,只能硬搶,她瞅准邊開槍邊退後的那人下手,按下箭矢。撲哧穿入那人手腕,許是疼的厲害,那人反手一甩,皮箱脫手彈起,砸出一丈之外,應聲落地。
冷晏兮氣的直瞪眼,白費一支箭矢,居然沒在她預料之中。
冷晏兮眼睜睜看着皮箱靜靜躺在混雜的腳步里,有人被絆倒,有人繞開跑。
她衡量之下,決定放棄槍林彈雨里的皮箱,轉頭盯着另一個手裏。
那人被嗷嗷慘叫同伴驚動,見他的手腕血肉模糊,皮箱也不翼而飛,更是小心謹慎,緊緊護住手裏的箱子。
冷晏兮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就地一滾,落在那人慌亂的腳前,一個鯉魚打挺,堪堪避開被踩踏的下場。
那人一腳踏空,直接撞向剛穩住身子的冷晏兮。
她靈巧一閃,側身掠開,那人也發現冷晏兮,錯愕之時,也飛快舉槍。倉促之下,冷晏兮掄起臀弩,揚手一砸,正中那人腦袋,頓時,血流如注,滿臉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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