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攻城

當一個人類帝國的士兵戰死的時候，他如果對帝皇的信仰足夠堅定，又或者戰後有軍務部收屍並且安排國教牧師彌撒超度的情況下，他的靈魂還是有不小的可能性得到帝皇的眷顧，字面意思上的魂歸黃金王座的。

當然，魂歸黃金王座在過去很可能只是一個美好的祝願或者說法，並不能真的讓靈魂跨越整個銀河歸於神聖泰拉上的那把全銀河最殘酷的刑具上。

但是當國教的信仰傳遍了整個人類帝國，整個人類帝國的兆億子民都開始相信自己死後會魂歸黃金王座的時候，信仰便開始改寫現實。

如果是在其他世界，這種並不能被稱之為信仰的“相信”很難產生什麼作用，儘管如果將這股信念導向某個具體存在，很大概率可以催生出一位強大的神靈，但也可能什麼都不會發生。

不過戰錘世界卻是與眾不同的，物質宇宙與亞空間之間的緊密聯繫讓這個世界物質宇宙的生靈的靈魂都在亞空間中存在着映射。

即便是反靈能者也被稱為無魂者，天生可以排斥亞空間與物質宇宙之間的連結，他們本質上也還是和亞空間存在着聯繫的。

於是就像靈族的縱慾會讓亞空間中誕生邪神色孽一樣，人類兆億人口對帝皇的信仰，對魂歸黃金王座的相信，讓這一切變成了現實。

人類帝國忠誠的帝國子民在盡到了自己的義務與責任之後，他的靈魂就會流向黃金王座，在帝皇的庇護之下獲得真正的安眠。

儘管其中有些人會被帝皇委以其他重任，真正能夠在黃金王座之下安眠的人並不多，但魂歸黃金王座這件事並不僅僅只是一個祝福或者口號，而是一種真實的存在。

對於信仰帝皇的人類帝國子民來說這當然是一件好事，畢竟戰錘世界眾所周知是個糞坑，死後如果沒有庇護靈魂會進入亞空間，運氣好確實可以沉入靈魂之海，回歸這個世界的靈魂本源，但如果運氣不好……

納垢的花園、奸奇的迷宮、色孽的香閨還是恐虐的競技場，你總歸得選一個。

雖然更大的可能是被某個路過的亞空間生物直接給吞了，但更慘的是被亞空間惡魔當成坐標開門，整個人字面意思上的從靈魂到肉體變成一道亞空間之門。

所以能夠魂歸黃金王座，對於人類帝國的子民來說可以算是最好的歸宿了。

但對於帝皇來說，就不是這樣了。

作為人類有史以來最強大的靈能者，帝皇的強大毋庸置疑。

儘管帝皇如今已經只剩下一具枯坐於黃金王座之上的乾屍，可他的強大卻依舊能夠庇護整個人類帝國。

甚至於隨着帝皇的靈能越來越強，他對現實世界的干涉也越來越強。

從最初的只能零星的降下些許指引，到如今已經可派遣活聖人乃至咒縛軍團進入現實世界，帝皇的力量正在逐漸從凡人升格成為神靈。….可這並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對於帝皇來說不是。

龐大的信仰確實讓帝皇的力量越來越強大，但卻也讓他更進一步的被釘死在了黃金王座上。

日益增長的信仰之力同樣也在消磨着帝皇最後的一絲人性，讓他距離成為神靈只差最後一步。

如果帝皇成神，後果是可以預見的，無論是神聖泰拉炸成第二個恐懼之眼，還是他在升格過程中將人類的靈魂吞噬殆盡，都是如今的人類帝國所不能接受的。

所以帝皇才吊著自己的最後一口氣，維持着僅存的人性，讓自己依舊是一個人，而不是一個神。

這也是大遠征時代，帝皇發動滅神運動、一直想要推行帝國真理，否認一切神靈存在的原因。

因為帝皇清楚的知道，一旦人類有了信仰，以人類的數量，其所匯聚起來的信念很容易就會在亞空間中掀起波瀾塑造出新的邪神。

但帝皇失敗了，他的努力成了徒勞。

這不僅僅是混沌四邪神的陰謀，更因為這個計劃從帝皇站出來成為人類帝國的帝皇、並且領導大遠征重新統一人類開始，就註定了失敗。

雖然說摧毀對神靈的崇拜和信仰，推行帝國真理確實可以讓帝國擺脫亞空間惡魔的影響，只要帝皇的計劃成功人類將一勞永逸的解決亞空間問題。

但是帝皇過分偉大的存在與功績讓他在帝國有着太多的崇拜者和信徒。

羅嘉之所以會搞出完美之城、寫出國教聖典，將懷言者培養成為一群宗教瘋子，除了他自身經歷所造成的影響之外，也跟帝皇所做的一切太像一位神靈有關。

畢竟，當你面對一個一統銀河拯救人類，還建立起來龐大的帝國不斷發起遠征開拓疆土銳意進取的帝皇，你也會本能的去崇拜這樣一個偉大的人。

而這些信仰在亞空間中同樣造成了影響。

為什麼基因原體升魔之後全都成了惡魔王子？還是惡魔王子裏的佼佼者，幾乎每一個都是最頂級的存在？

這可不是因為他們在大叛亂中造下的那些殺孽，又或者是他們幾乎摧毀整個帝國的暴行取悅了四邪神，儘管有這樣的原因，但本質上還是因為基因原體受到了各自軍團以及帝國子民的崇拜，升華了他們的亞空間本質。

只要基因原體解放自己的亞空間本質，他們就能夠獲得強大的靈能力量，這是大叛亂時期基因原體們就已經明白的事情。

而當他們升魔時，來自亞空間的混沌力量進一步升華了這種本質，讓他們更加趨向於亞空間和混沌的同時，也對這些基因原體進行了極大的增強。

當然，即便是升魔之後的羅嘉，以及打不過群鴉之主，一直被他堵門就是了。

原體都能受到這麼大的影響，被整個帝國崇拜了一萬年的帝皇自然可想而知。

當陳墨和察合台可汗抵達了神聖泰拉，並且在皇宮內的廣場上降落時，陳墨就已經明顯感覺到了皇宮之中那個恐怖且驚人的存在。….不需要禁軍的引路，陳墨便已經藉著自己對帝皇的感應直接穿過了皇宮區內部那複雜的通道，抵達了黃金王座之前。

王座上的帝皇是一具脊椎被打斷，斷了一隻胳膊，還瞎了一隻眼睛的乾屍。

儘管在帝皇還行走在世間的時候，他強大的靈能能夠讓任何人看他的時候都呈現出對方所最理解和想看到的樣子，但現在這副乾屍一般的軀體確實是帝皇真身的真實樣貌。

被荷魯斯所重創的帝皇在經歷了一萬年的歲月之後，他的身體早已經乾癟和風乾成了如今的樣子。

即便籠罩着禁滯力場停止了黃金王座咒周圍的時間，讓帝皇永遠被定格在了他坐上黃金王座的那一瞬間，但他的肉體確實因為種種原因而乾癟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父親！”察合台可汗凝視着黃金王座上的乾屍，臉上的表情變的複雜起來。

“察合台可汗”“白疤之主”“巧高里斯雄鷹”帝皇開口呼喚着察合台可汗的名字，然而在察合台可汗聽來那簡直就像是一下子有無數人在對他說話一樣。

如果不是身為基因原體的強大讓他頂住了這種魔音穿腦，簡直讓人瘋狂的壓力，恐怕察合台可汗的腦袋都能炸開。

但即便如此，他也很難長時間的直視帝皇與聆聽他的聲音。

而與察合台可汗相比，陳墨看到的更多。

他能夠看到在亞空間中，帝皇的靈魂已經變成了一輪冰冷的太陽，那正是他曾經見過的樣子。

只不過比起曾經看到帝皇時的畏懼和不知所措，如今的陳墨已然能夠與帝皇處於同等地位平等的對話了。

“久疏問候，人類帝國的帝皇。”陳墨將自己的意識投射進了亞空間，在這裏與帝皇進行交談。

畢竟他也不太喜歡和黃金王座上那具乾屍交談，一句話說出來好像有一百個人在同時用不同的語言和你說同一件事情。

雖說作為神靈陳墨能夠聽得懂，也能夠理解這種交流方式所需要傳達的信息，但這實在不是什麼能夠令人愉快的交流方式。

“沒想到當年的一個異界來客，如今已經成為了新的神靈。”人類帝皇的身影也出現在了這裏，他依舊維持着自己最常見的樣子，一身金色的盔甲與黑色的長發，看上去異常的高大威武與光彩奪目。

對於帝皇的評價，陳墨只是笑了笑不說話，他的際遇確實非常人所能想像。

兩人之間並沒有過多的交流與寒暄，帝皇直接直入主題：“你前來神聖泰拉，所為何事？”

“為你而來，也為人類的帝國而來。”陳墨對帝皇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後問道：“你還有多少時間？”

面對陳墨的這個問題，帝皇沉默了下來。

如果是其他人問這個問題，那帝皇自然不會回答，但面對陳墨這位異域神靈，帝皇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而看到帝皇沉默，陳墨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陳墨肯定的點了點頭，然後對着帝皇問道：“如果我幫助你成為神靈，消弭你成神對人類帝國的影響，你有多少把握跨過那一道門檻？”

在抵達神聖泰拉之前，陳墨就已經判斷帝皇在人類帝國長達一萬年的崇拜之下已經產生了足以將他強行變成神靈的神性，再加上來時路上見到的靈魂長河，陳墨判斷出帝皇已然沒有多少時間的事實。

而抵達了黃金王座之前，也見到了亞空間中的帝皇本人之後，這一切推測也得到了驗證，甚至帝皇所剩下的時間，比陳墨預想的都少。

可以想見，如果不是上次陳墨進入了這個世界，幫助了帝皇讓忠誠派諸位基因原體回歸，恐怕事情就會變成原本戰錘世界的劇情那樣。

阿巴頓用十三次黑暗遠征拔掉了卡迪亞之門這顆釘子，讓亞空間的裂隙擴張到了整個銀河，將整個人類帝國一分為二。

星炬的光輝也在混沌的影響下熄滅，整個人類帝國的帝皇神像都流出血淚，直到羅伯特·基里曼重歸神聖泰拉，發起了不屈遠征，才將大廈將傾的人類帝國從破滅的深淵當中拯救了出來。

但那時的人類帝國幾乎可以說是毫無希望可言，縱使羅伯特·基里曼天縱奇才，是一位政治、軍事和外交都能做到盡善盡美的超級統治者，他也無法將已經失去了卡迪亞之門，乃至整個銀河都已經被亞空間大裂隙分割成兩半的情況下，拯救這個瀕臨破碎的國家，只能是維持着這個龐大的帝國不至於在他手上滅亡，還能夠繼續運轉下去罷了。

可以說在那種情況下，除非是帝皇親自從黃金王座上站起來了，否則的話沒有人能夠拯救那個即將毀滅的人類帝國。

事實上就算是現在，情況也並沒有好上多少。

雖然陳墨的干涉讓這個世界的基因原體們悉數回歸，但不要忘了，除了人類帝國，亞空間的混沌邪神麾下也是同樣有着原體的。

而且令人遺憾的是，那些墮落的基因原體在升格成了惡魔王子之後，全都已經不死不滅了，他們的戰鬥力也得到了極大的提升，忠誠派的諸位基因原體很難和他們在戰鬥中取得優勢。

卡迪亞之門有着鴉王鎮守，阿巴頓確實打不過來，但陳墨並不覺得一個暗鴉守衛就能夠堵住恐懼之眼，阻止大裂隙的開啟。

畢竟鴉王只有一個人，就算叫兄弟支援，在如今基因原體和帝國大部分兵力支援極限星域抵擋泰倫蟲群入侵的當口，如果亞空間中的墮落原體集合三個以上進攻卡迪亞，群鴉之主再強也是擋不住的。

所以為今之計，只有一個辦法可以解決問題了，那就是喚醒帝皇，讓他重新執掌這個帝國，然後在陳墨和陳羽夫婦三位神靈的幫助下，將這個世界的法則改寫，徹底將亞空間對現實宇宙的影響剝離。

而要實現這個計劃，有一個很重要的前提就是讓帝皇從黃金王座上站起來，而這需要他真正成為一尊神靈才有可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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