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雞蛋
笑笑道：“老爺爺客氣了，老爺爺，那邊屋子有個大叔在找你。”
老頭摸了摸鬍鬚道：“有人找我？真的？”
笑笑點了點頭道：“我還給他水喝了呢。”
老頭道：“勞煩姑娘扶我一把，我這老骨頭不大得勁了。”
笑笑扶起老頭，帶他走向手拄長刀的人所在的屋子。老頭站在門口，看着屋裏的人，嘆道：“路還沒走到一半，就剩下你一個人？黃忠，你怕嗎？”
黃忠看着老頭低聲道：“不瞞先生，我怕。我怕我護送不了先生安全抵達，黃忠賤命一條，死了也沒什麼，可先生不一樣啊。”
老頭沉聲道：“什麼賤命？你可是爺手下的得力幹將，若不是他們？爺何必要你送我這糟老頭子。”
黃忠道：“先生……”
話說到一半，黃忠突然倒下。老頭一急，趕緊走到黃忠身旁，一邊伸手去探黃忠的氣息，一邊背對着笑笑喊道：“姑娘，趕緊來救人啊！”
笑笑皺着眉頭不說話，她走到黃忠身前站定。看了看黃忠，又看了看老頭。
老頭抬頭看了她一眼，便使勁去扶黃忠，見笑笑還不動，便啞着聲道：“他還有氣息，還沒死。”
笑笑抿着嘴唇，蹲下身，她探了探黃忠的鼻息，輕聲道：“老爺爺，我不會醫術，就算我能背得動他？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救他的人。”
老頭道：“只需姑娘幫我搭把手即可，他我這把老骨頭還能背。”
笑笑撿起先前黃忠丟到地上的玉佩，看着門外道：“黑寶，走，回去了。”
大鍋里的水咕嚕咕嚕翻滾，笑笑則把針線和小刀丟在小盆里煮。老頭出了屋，看到盆里的針線和刀，問：“姑娘，這針線你煮了做什麼。”
笑笑用筷子夾起針線道：“以前在鎮上見過遊方郎中給人縫腿，那人的腿上有個筷子長的傷口。”
老頭眯着眼沉思，過了會道：“後來呢。”
笑笑看着火堆里的火苗道：“聽說過了一久，遊方郎中來把那人腿上的線拆了。”
老頭道：“黃忠腹部受傷，刀口有這麼長，我看可以縫。”
天黑的時候，老頭出了屋，笑笑就着火光擺好了餅和湯，餅是韭菜雞蛋餡的，拿雞蛋的時候笑笑有些捨不得，因為這頓吃了下頓就沒有了，湯里飄着小蔥，有淡淡的油光。
老頭吃飽喝足，在院子裏走動。他道：“姑娘小小年紀，膽大心細。不知姑娘可有親人，不知姑娘可願讀書識字。”
笑笑擦了擦手上的水，背靠着門框道：“我有兄長一人，在鎮上柳家族學讀書，前日村子來了土匪，我現在也不知道兄長什麼時候回來。冒昧問一句，先生貴姓？”
老頭呵呵笑道：“你就像他們一樣喊我竹老就好，小姑娘叫啥名字。”
笑笑行了一禮道：“晚輩姓楊笑笑，笑口常開的笑。”
竹老道：“好名字。”
雄雞一唱天下白，竹老出屋的時候，笑笑已經採摘了一背簍野菜回來，清洗、過水、涼拌，一人一碗粥，笑笑吃的香甜，竹老吃的意猶未盡。
竹老背着手向院子外走去，院子外有一年輕男子走來，年輕男子看着竹老從院子裏走出來，有些驚訝。竹老向年輕男子點了點頭，慢悠悠朝田野走去。
年輕男子急匆匆走進院子，楊笑笑正端着一盆洗碗水準備倒去屋后菜地里。
楊笑笑看到年輕男子，立刻放下盆，幾步走到男子身邊，笑着喊道：“哥，你回來，吃飯了沒，累不累。”
楊安安有點結巴的回答：“笑笑，你會說話了。”
楊曉曉頓時一驚，心道：“壞了，以前楊笑笑都是喊聲‘哥’就不說話了，楊安安問一句答一句，根本不會像我剛才那樣，說好幾個字。”
楊笑笑憋着嘴，要哭不哭的樣子，楊安安看得頭大，便道：“笑笑，你看我給你買了些什麼。”
說完牽着楊笑笑的手，走進正屋，兄妹二人坐下，楊安安從包袱里拿出一個荷包，倒出來一塊碎銀子和幾十枚銅錢，又拿出兩塊布，還有一包糕點。
楊安安把銀子和銅錢裝好，遞給楊笑笑，他低聲道：“笑笑，這些錢你拿好，千萬要藏好了。接下來我說的話，你聽不懂不明白沒關係。但是，你別哭也別喊，大哥會保護好你的。知道嗎？”
楊安安見笑笑點頭，要說出口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他想着妹妹才9歲，字不識得幾個，鎮上沒去過幾回，接下來要說的事，會嚇到她嗎？可是不說，他又怕害了她。楊笑笑眨巴着一雙大眼睛看着楊安安，似是在催促楊安安快說快說。
楊安安深深吸了一口氣，少年的臉一臉嚴肅，他看了看院子外，壓着聲音道：“前幾日鎮裏進了土匪，鎮上好幾家大戶人家被搶了，有人受傷，有人死了，柳家管事對先生說，柳家老爺怕土匪惦記着他們柳家，禍及我們，就讓先生通知我們回家暫避幾日。我回來時打算和先生告別，在門外不小心聽到先生和人說，這次的益州匪亂不像是人們日常聽說的那種攔路搶錢殺人，倒像是有人叛亂。”
楊笑笑聽的心口一緊，暗道：“我莫不是穿越到了亂世之中。”
楊安安倒了杯水，咕嘟咕嘟喝下去。接着道：“先生還說土匪一開始是在清湖縣出現，擾亂了好幾日，而知州大人被殺那日，州府外的土匪也不多，與清湖縣相鄰的白馬縣和清溪縣雖然也有些人被殺了，但是沒人見過土匪在周邊出現過。”
“笑笑，你還小，不知道土匪有多壞多可怕，你只要知道，聽到‘土匪來了’。就趕緊跑的遠遠的躲起來藏好，不能讓土匪把你抓走了，不然，你以後就沒得雞蛋吃了，也吃不到米飯了，更見不到我了。”
楊笑笑點了點頭，緊緊抓着楊安安的手道：“大哥，我記住了。跑的遠遠的，有雞蛋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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