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再給我幾分鐘(1/2)
舞台上的幻術表演終於結束,那位幻術師站了起來,接受台下觀眾如潮水般響起的掌聲。
這掌聲遠勝過剛才的其他四組表演,甚至比吉賽爾.邦辰那段舞蹈更受歡迎。
毫無疑問,吉賽爾的那段舞蹈主要受眾就是台下的一群LSP,但是這位幻術師的表演,卻贏得了從女人到小孩兒所有人在內的一致歡迎。
儘管它看起來就像是一段風景紀錄片,沒有配音,沒有對白,也沒有任何起伏的劇情。
可是對於那些沒見過世面的小鎮居民來說,這可能是他們此生唯一能欣賞到王都特倫賽爾的機會,所以他們都顯得很珍惜。
至少到了老到不能動,只能躺在床板上苟延殘喘的時候,他們還可以給自己的子孫後代吹牛,告訴他們自己見過恢弘大氣的王都,見到過這世界上最繁華的盛景,不是嗎?
而裹挾在這些如雷般的掌聲中的,則是布隆達歌舞團團長圖爾汀.布隆達狡黠而得意的目光。
他看着娜奧米等人的方向,似乎在炫耀,又似乎再復仇。
剛才他是真心想要把吉賽爾給挖過來的,因為他覺得,布隆達歌舞團有高超的雜技表演,有強大的幻術師押陣,如果再多一個能歌善舞的絕世舞姬,那這支小小的流浪舞團,很可能會演變為一個大型的可以擁有長期駐紮地的大型歌舞團。
就像駐紮在王都特倫賽爾的那幾個大型歌舞團一樣,擁有自己固定的地盤,擁有自己固定的觀眾,不用再整天如野狗般滿大陸流竄,也不用再每日經歷風吹雨淋,過着顛沛流離的生活。
這一直是圖爾汀.布隆達大人最初的夢想!
可是誰能想到,那個不識時務的女人竟然拒絕了自己,她還說我是個醜八怪!
真是叔叔能忍嬸嬸都不能忍,我圖爾汀.布隆達可是立志要成為歌舞團之王的男人,你怎麼敢說我是個醜八怪?
布隆達此刻就很想看看,叮咚歌舞團那邊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場景,她們在聽到這些觀眾如潮般的掌聲后,她們還能維持之前那副囂張的模樣,對自己橫眉冷目嗎?
然後他就看到從叮咚歌舞團中間,走出一個看起來有些滄桑的中年男人。
他的起色有些萎靡,看似好像沒睡醒的模樣,他的肩頭上還坐着一個女色頭髮的小女孩兒,他把小女孩兒放到地上,似乎交給了娜奧米暫時託管,然後順着舞台的邊緣走到了台上。
這是誰?
布隆達確定自己剛才沒見過這個男人,他好像沒有和叮咚歌舞團那幾個女人站在一起。
難道他就是接下來要表演的叮咚歌舞團的成員?
不知道為什麼,布隆達明明對台上的幻術師充滿了信心,對自己歌舞團的表演也充滿了信心,但是當他看到那個男人走上舞台的時候,他的心跳還是不由自主的漏跳了半拍。
因為那個男人太鎮定了!
在滿場觀眾都在為幻術師加油,為他瘋狂鼓掌,很多小孩兒大人甚至吹着口哨請求他再來一次的時候,那個男人臉上卻帶着古井無波的面容,就這樣登上了舞台。
他是對自己有絕對的信心,還是已經放棄了,所以覺得根本就無所謂?
布隆達莫不清楚那個男人的路數,只能再次把目光投回娜奧米等人身上,想從她們那裏看出一些端倪。
但是他還沒來得及仔細打量娜奧米等人的表情,就見到那個男人來到幻術師身邊,和他說了幾句什麼。
那位幻術師一開始還有些驚訝,隨後淡淡的笑了笑,往後退了一步,把自己的位置讓了出來。
他把自己剛才坐的位置讓了出來?
布隆達的心裏頓時轟的一聲,彷彿被一道天雷從頭頂直接灌到了腳底!
這是怎麼回事?那個男人為什麼會坐在那個位置?
等等,那不是幻術師表演幻術的地方嗎?
難道他也是個幻術師?!
布隆達傻眼了,情不自禁的又把目光轉向了娜奧米等人的方向。
結果他正好看到,娜奧米等人也面露驚訝和遲疑之色,只不過不同的是,那個叫做莉瑪的光長肌肉不長大腦的女人,卻恰好扭過頭來朝他不屑的亮了亮鼻孔。
很明顯,她那意思似乎是在說:“別以為就只有你們才有幻術師!”
布隆達的心重重地跳了幾拍,趕緊往舞台邊走去。
“等等,這是怎麼回事?阿爾瓦大師,您怎麼讓他坐那兒了?”
布隆達隔着舞台的邊緣,對台上那個穿的一絲不苟的幻術師問到。
那幻術師回過頭來,微笑着回答他:“這位是叮咚歌舞團的表演者,他接下來要表演的也是幻術。”
擔心的事情終於變成了事實,布隆達忍不住一顆心直接沉到谷底。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我要說的不是這個啊喂!
我是想說為什麼我們布隆達歌舞團的器材,要讓給那個傢伙表演?
他可是叮咚歌舞團的人,難道不應該自己準備道具上台表演嗎?
他正想告訴那位叫做阿爾瓦的幻術師自己的想法,可這時候,那個滄桑的中年男人突然回過頭來,沖他笑了一下。
那一笑看起來溫和有禮,一點兒都沒有作為敵人的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但不知道為什麼,布隆達只覺得心頭一凜,剛要說出口的那些話全都堵在了嗓子眼兒里。
那個男人……剛才為什麼笑得那麼恐怖,笑得我心裏好像狠狠被人捅了一刀似的?
布隆達忍不住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他隱約覺得有些驚懼,卻又說不出那股驚懼的源頭在哪裏。
但這時候,他聽到那個男人突然對遠處的娜奧米等人招了招手,把她們叫到舞台邊。
“我需要幾個樂師。”他對娜奧米等人說到:“最好是反應快、技藝純熟的,可以根據我的指示隨時更換音樂的風格。”
“是什麼音樂風格?”回答他的卻不是娜奧米,而是吉賽爾。
林想了想,說到:“歡快的、活潑的、緊張的、低沉的……可以根據接下來的畫面,熟練地切換音樂風格。”
“我明白了。”吉賽爾彈了個響指,將身後幾個年齡不一的女子推了出來。
這些女子都是她的伴舞,但實際上,她們中大多也懂得樂器,平時在歌舞團粒還會擔當起其他的表演角色。
樂師就是其中之一。
那幾個女孩兒拿着樂器,忐忑不安的坐到了林的旁邊,她們都從來沒見過幻術師,跟別說跟幻術師配合表演節目,所以心裏顯得七上八下。
但林卻不以為意,安慰她們到:“別擔心,待會兒我會把觀眾的注意力都吸引到幕布上來,你們只要根據幕布的內容搭配合適的音樂就行了,哪怕有些許小失誤也沒關係,畢竟我才是表演的中心。”
他的這番話,然舞台上的幾個女孩兒終於鬆了口氣,但是卻把旁邊的布隆達給氣壞了。
白嫖我的舞台和器具不說,還想抄襲我們的表演,就連配樂這塊兒都想到一起去了?
這個男人真可惡,明明是我們先拿出這樣的幻術表演來的呀!
但是他氣歸氣,卻也拿台上的林沒有太好的辦法。
畢竟舞台上的表演藝術形式就那麼幾種,不可能說你跳了舞,我就不能跳舞,你唱了歌,我接下來就不能再繼續唱歌。
大家表演的節目都是相同的類型,沒有什麼誰抄襲誰的道理。
所以他也只能氣鼓鼓的默默站在舞台上,咬牙切齒,想看看那個男人到底有幾分真本事。
哼,等會兒他的表演要是不如阿爾瓦先生的話,我就鼓動台下的觀眾一起喝倒彩,硬生生把他給羞死!
布隆達只能這樣安慰自己,然後回到了屬於自己的位置上。
片刻之後,一切就緒,舞台上的林也開始了他的表演。
他不像那個叫做阿爾瓦的幻術師那樣,表演之前還要先活動活動手指,他只是默默地把雙手放在膝蓋前,輕輕地在半空中彈動幾下,驀然,舞台上的那塊幕布又一次亮了起來。
“哇,又是幻術?”
台下的觀眾們驚喜萬分!
沒想到今天在晨曦小鎮這樣一個偏西的鄉下小地方,他們居然有幸看到兩位幻術師的精彩對決?
如果這裏是三國的話,他們估計會大喊:難道你們就是傳說中的卧龍鳳雛嗎?
然而可惜,這裏是異世界,並不是三國,所以當然也沒有人喊出卧龍鳳雛的口號。
只是對這些平時基本不怎麼遠行,一輩子可能都寓居在這座小鎮的居民來說,能夠看到這樣一場精彩的對決,也足夠讓他們吹上三五年的牛啤了!
所以剛才還顯得有些喧囂的帳篷內立刻靜了下來,大家都睜大眼睛,屏住呼吸,好奇的看着舞台上那塊再次亮起來的幕布。
和阿爾瓦不同,這次幕布裏面的畫面不再是一座宏大的城市,而是一片茂密的叢林。
叢林中有高大的樹木,清澈的小溪,細長的藤蔓,墨綠的苔蘚,還有不少枯萎掉落在地面的樹葉,和一些腐朽的樹枝。
一隻小松鼠突然從畫面的角落裏躥了出來,它的臉孔逐漸靠近“鏡頭”,整張臉幾乎遮蓋住了大半個幕布畫面,活靈活現的姿態和纖毫畢現的表情,頓時把台下的觀眾嚇了一大挑。
他們從來沒見過這麼逼真的松鼠,彷彿下一秒就要從畫面里蹦出來一樣!
然而就在眾人因為這小松鼠的惟妙惟肖而驚嘆時,突然間,畫面一黑,舞台上那個男人搖搖欲墜般差點兒滑下椅子。
“林先生!”娜奧米是第一個發現這出狀況的人,她趕緊沖了過去,登上舞台扶住了林。
林的臉色很蒼白,就像剛剛經過一場大失血一樣。
他的眼神佈滿了血絲,看起來情況很不好的樣子。
但他卻擺了擺手,在娜奧米手背上輕輕拍了兩下,然後搖搖頭失笑道:“沒關係。對不起,看來是我太高估了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
說完他深深地吸了兩口氣,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這個時候其他人也沖了上來,紛紛圍在林的身旁。
“林先生,您沒事吧?”莉瑪雖然是個直腸子,但並不是不懂得疼人,他看到林滿頭大汗,面無血色,頓時恨恨地跺了跺腳,無奈的說道:“要不就算了吧,這一場……咱們認輸了!”
“不!”林卻在這時候抬起頭來,伸手阻止了她。
“我沒關係。”他再次向眾人強調道:“我只是沒想到構築精細的畫面會這麼耗神,給我幾分鐘,讓我重新想想,我另外再表演一段畫面。”
“???”
他的話說完,周圍的人額頭上全都冒出一連串的問號。
這是什麼意思,精細的畫面太耗神,他要重新構思一段畫面?
好吧,前一句話大家還能理解,畢竟對於幻術師來說,構築一個似幻似真的世界需要消耗龐大的精神力,這就跟法師釋放法術需要精神力是一樣的,越精細的畫面,需要消耗越多的精神力,這一點是毋庸置疑。
但他說的後面一句話是什麼意思?他準備用這幾分鐘,推翻剛才準備表演的節目,重新構思一個節目?
這也太趕了吧,幾分鐘就能想出一個全新的節目?
娜奧米等人全都用驚訝而擔憂的眼神看着場中那個男人,她們的心,也彷彿被壓了一塊巨大的石頭一樣,逐漸變得沉重而遲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