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
安安謊稱自己生病了,媽媽便放了她的假,讓她留在房裏休息。
她早早的睡下,對丞相府那邊的事倒是不怎麼關心。
直到第二天,她不緊不慢的梳妝打扮好,吃了塊小米糕先墊了墊肚子,到中午了才來到大堂里同姐妹們一起共進午餐。
昨晚去丞相府表演的姐妹很晚才回來,留在“清浣綰”接客的姐妹也都很晚才睡。除了安安,她們各個蓬頭垢面的還沒來得及整理梳妝。有的甚至連昨天的妝容都還沒有卸,就直接睡了,經過一晚上的□□臉上花花綠綠的。頭髮亂糟糟的還未梳整,輕盈半透明的紗裙半搭在身上,露出香肩。
她們看到安安穿戴整齊,妝容得體,臉頰不由有些漲紅。
“清浣綰”做的是賣笑的生意,營業時間自然和尋常的店家是不同的,這裏姑娘的作息和外面大家的作息自然也是不同的,都是到了後半夜了才能入睡,等到第二天大中午太陽高照了才起來。
安安前世被喬韻文贖身,接進丞相府里當相府小姐教養,這樣的作息自然是不行的,是第一件被喬韻文矯正過來的事情。
如今倒和“清浣綰”的姐妹有些格格不入了。
她們看到安安的樣子有些尷尬,不過都也習慣了,嫉妒的情緒在她們的腦海里一閃而過也就過去了。
阿娘向來是與她們不同的,就那張明艷妖媚的臉就是她們不能比的。偏偏她還自帶一種清純和高傲的氣質,化解了身上的那份狐狸精的騷氣。明明長着一張全世界最妖艷的臉,卻給人一種乾淨無比的感覺,是世界上最清純的天女。
她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句嬌音都是勾人的鉤子,讓看到的人為之沉淪,聽到的人心都酥了。只要踏入了她的美貌陷阱就掙不脫了,逃不過了,甘願淪為她的裙下之臣。
偏偏她又單純的很,歪着頭,茫然的看着你,讓生出這種想法的人自我檢討是自己的思想太過於齷齪。
仙女又怎麼會有如此陰險的想法。
這麼妖冶的美人她們怎麼可能比得過,連媽媽都說了,阿娘是天生吃這碗飯的人,這是老天爺賞飯吃,學不來的,讓她們不要去比,不要去妒忌,那樣只會給自己添堵。
她們被安安無意之中打壓習慣了,也就不氣了。
不過今天安安給人的壓迫感比平常更甚,以前安安跟她們一樣披散着頭髮,穿着單薄的裏衣坐在她們的中間也是那麼的光彩動人。
但今天她穿戴整齊,坐姿端正,身上散發的是一種高雅的莊重感,是與她們截然不同的兩種氣質,是超出了她們的認知的高貴。
讓她們瞠目結舌,讓她們自慚羞愧。
“阿娘今天起得很早呀。”有人酸酸的來了句。
安安靜默的吃着面前的午餐,沒有理會。
那人自討了沒趣,也閉了嘴。
餐桌上,姑娘們嘰嘰喳喳的說著昨晚在丞相府里發生的事。說牡丹真走運,被喬丞相看中替她贖了身,這輩子都不用愁了。
安安聽后環顧四周,才發現沒看見牡丹的身影,原來是被喬韻文給贖了身,如同前世的她一樣。
她輕笑了下,再一次更清楚的看清了喬韻文的真面目,前世他果然從來都沒有愛過自己,從一開始他就是要找一個能替他去施行美人計的人,無論那個人是誰都可以。
有人看向安安,惋惜道:“要是阿娘沒生病就好了,昨天要是你去的話,也一定會被喬丞相贖了身去的。”
安安莞爾一笑,她一點也不覺得遺憾,只覺得慶幸無比。慶幸自己帶着前世的記憶回來,慶幸自己不會再對喬韻文抱有任何的幻想了。
姑娘們極其羨慕牡丹能被喬韻文贖了身,說丞相大人玉樹臨風,儀錶堂堂,昨天她們遠遠地看着就驚為天人,說只要能常伴在他的身邊,哪怕為奴為婢也是幸福的。
安安卻為牡丹感到可悲,因為她知道她即將經歷什麼。
喬韻文的手段可怕的嚇人,先是把你寵在手掌心,讓人以為他愛你至深,沒你不行;再突然冷落你,露出一副痛苦、為難的表情,訴說自己的難處和苦衷,讓你幫助他,去爬別人的床、去同別人睡覺;最後再給你一個虛假的承諾,說會娶你為妻,讓你懷揣着美夢為他去死。
前世,安安就是這樣一步步被他欺騙、被他操控、被他推向深淵的。
這一世,不知道牡丹能不能躲過他的陰謀呢?
或許能,只要她不傻傻的真的愛上他的話,就不會輕信他的謊言。
或許不能,世間又有哪個姑娘逃得過他精心打造的以愛為名的騙局呢。
何況是她們這種出身低微,極度缺愛的人。
一切就看牡丹自己的造化了,安安沒打算出手幫她,或提醒她。這樣做風險太大,這一世她是沒打算再與那群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有所牽連了,自然是不要讓他們見到她,發現她的存在的好。
牡丹同她的交情還不值得她為她去冒那麼大的險,而且就算她去提醒了,牡丹也未必會領情,她又何必自找沒趣。
安安細嚼慢咽的吃完了飯,拿起帕子輕輕的擦拭了下嘴角,起身告辭。
她來到媽媽的房間,媽媽正在梳頭。她要來了小丫頭手裏的梳子,接過了小丫頭的活計,站到媽媽身後,替她梳起了頭。
全程媽媽沒有說一句話,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安安的伺候,直到看到安安把最後一支朱釵插到自己的髮髻上,才開口問:“找我什麼事啊?”
安安放下梳子:“聽說昨晚牡丹姐姐被人贖身走了?”
媽媽的眼皮抬了下,有些意外的看向安安打量着:“怎麼,後悔了?”
安安微笑:“沒有,我只是好奇丞相大人是花了多少錢把她贖走的。”
媽媽沉下眸子,探究的看着安安,想從她的微表情里看出她的心思,然而她只是微笑着,沒有其他任何的情緒浮現在臉上:“一萬兩白銀。”
安安嗤笑了下,一瞬而逝。
不過還是被媽媽敏銳的捕捉到了:“牡丹的年紀畢竟大了些。”再不賣就賣不出更好的價錢了,言下之意是如果是安安的話這麼點錢她是不會放人的,畢竟安安還年輕,才十五歲。
“那我呢?”安安也不墨跡,直接問出了她這次來找媽媽的目的。
果然,媽媽並不意外,她雖自認對樓里的姑娘們都很好,但這裏終歸不是她們最終的歸宿,都是要走的。
不過她好奇的是:“哦?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能入了我們阿娘的法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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