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新客人

八月中旬，烈日炎炎的這麼一天，室外最高溫度已經到了近四十度，地面都湧起熱浪。這種一出門就能從鞋底下感受熱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就能察覺到皮膚在變黑的天，讓人實在不願出門。

放眼望去，老城區的街道上連穿大背心扇蒲扇的老大爺都看不見一個，就連最愛去到外面的小孩子也嫌熱。

就是在這種天氣，一個戴着眼鏡身形瘦弱、約么十七八歲的男生順着城中河走了過來。他身上穿的衣服鬆鬆垮垮的，很不合身，腳上的拖鞋也是大了兩碼，穿上去不太合腳，每走幾步他都要把腳往回挪。

最重要的是，他居然還在熱得要起痱子的天氣里還穿着略厚的長袖外套！

在來到老城區的路上，他應該沒少被人注視。

男生腳步拖沓，怕走得快了鞋就會落在後面，讓他的腳獨自承受柏油路的溫度。他邊走邊張望，似是在尋着什麼。

很自然的從這家店門口路過後，他沒走多遠，快要到十字路口的時候低頭看了看手機上下划兩下，隨後原路折回，走到這個牌匾上沒有名字且實在是太不起眼的小店門口。

抬頭看向那個空白的牌匾，男生對照手機地圖上顯示的位置，猶疑着邁上台階，想順着門縫看看裏面是什麼樣的，可只看見漆黑一片，無奈只好試探地輕輕敲了敲門。

敲完門他又有點後悔，想調頭回去。轉身之際，“嗞嘎”一聲，木質大門朝里側慢悠悠打開，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隨後傳出叫住了他。

“歡迎光臨。”

那扇平日裏不會主動開門迎客的大門打開，男生探頭進去左右掃兩眼。他真真切切的聽到了人的聲音，可並沒有看見有人來給他開門。

這扇門，似乎是自己開的。

一想到這，他心裏不由得一慌，同時也有些好奇。

男生下意識去觀察這扇門，門鎖是比較老式的那一種，拿張銀行卡就能劃開，防盜都很困難，門就更不可能是自動感應人的那種先進設備了。老城老房，再加上口口相傳的怪異奇聞，本就不知來這裏究竟是對還是錯來的男生，再次生出想要回去的念頭，而他的腳卻開始不聽使喚起來，似是被人控制一般，一步接着一步踏進屋內。

在他走進去幾步之後，大門自動合上。從門外面來看，一切照常如舊，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店內

和男生在門外看到的一樣，門一關裏面就什麼都看不見了，伸手不見五指，寂靜無聲之下顯得有些可怕。

感覺到腿腳重新被自己支配后，男生變得愈發小心，在一片黑暗中抬起胳膊在半空中揮動，腳也在周圍不停地划圈，確定自己身邊不會突然出現什麼東西。黑暗會帶來的恐懼沒有把他吞噬，在確定身邊沒有什麼阻礙物后，他開始向後邁步。

“還想要離開嗎？”方才叫他進來的聲音再次響起。這女人的聲音很好聽，就是在屋內氛圍是襯托之下莫名讓人覺得有些陰森。

常言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男生並不相信那些從未被證實的恐怖傳聞、鬼怪之說，所以他此刻唯一擔心的不是被妖魔鬼怪抓走，而是被人綁架又或者進了傳銷窩點。

男生想了想，他又不是什麼富二代出身，父母都只是普普通通的打工人，如果綁架是為了向他父母勒索錢財的話好像說不過去。而傳銷？他自認還是有一定的判別能力的，他也沒在相關新聞上見過這樣的傳銷窩點。

腦子裏的想法被他一一排除。

最後，他注意到了女人的措辭——“還”，他進屋之後一句話都沒說，這個人為什麼會這麼問？

沒等他多想，屋內燈光乍現，晃得他眼睛疼。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過來一些，能睜開眼睛去看這屋內環境。令他不可思議的是，進屋時他的腿雖然不受控制，但他清楚的記得他走了幾步，大概走多遠他心裏是有數的。在那之後他又朝門口退去，按理來說他本該是要回到門口附近才對，可他現在卻站到了屋子的正中央，離門還有很遠的距離。

屋內空蕩蕩的，除了照向他的那束燈光之外什麼都沒有。男生定睛一看，灰暗的牆上好像突然多出來了什麼，凸起的線條連在一起是個類似鳳凰形狀的圖案。

起初的好奇心逐漸消散，他知道好奇心過盛在當下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對於他而言，這可能會害死他。

背後一陣微風拂過，陰嗖嗖的。這風明顯不是空調或是風扇吹出來的那種，這樣的涼度更不可能是從外面順着門縫吹進來的。男生猛地一回頭，認為自己一定會看見什麼，可結果只是讓那一陣陰風停下，並沒有發現什麼其他異常的地方。男生藏在寬大衣服下的肌肉瞬間緊繃，短暫的慌張盡褪，正打算拔腿就跑之際，屋內出現了另一道聲音。

“你嚇唬他幹什麼？哪有你這麼開門做生意的？”這是一個相對成熟的男人的聲音。

相比於剛才那個女人的聲音，這個可是悅耳多了，歡快的聲調也比較容易讓人放鬆下來。

“大半年都沒人新客來，我還不能逗逗他？”

說著，男生看到那面帶有圖騰的牆動了起來，一道身影自牆后出現。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穿着鵝黃色晨袍，腳踏一雙人字拖，慢悠悠地從牆的另一側里走出來。她懷裏抱着一隻鳥，邊走邊打着哈欠，還介紹了自己老闆的身份。

她懷裏的那隻鳥男生認得，喙長且粗壯，羽色艷麗，通體金黃色，唯有頭上那一圈和雙翼及尾部是黑色的，那是一種名叫黑枕黃鸝的鳥。

只不過，這隻黃鸝比他從前見過的要肥一些。

見此，男生不免對眼前的女人心生厭惡。在他心裏，鳥本該是自由的，而不是被人這麼圈養着，老老實實的在人懷裏卧着。

不過男生也沒有因此忘記自己此行的目的，他從兜里拿出一張卡片遞給女人。卡片上寫着的除了一個店鋪的地址之外，背面還有一句很莫名其妙的話——“這次由你來決定”。

還沒等這位老闆說什麼，在她懷裏的那隻黃鸝一飛而起，繞着屋子邊飛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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