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

“大風車，吱呀吱喲喲地轉，這裏的風景呀真好看，天好看地好看，還有一起快樂的小夥伴。大風車轉啊轉悠悠，快樂的夥伴手牽着手。牽着你的手，牽着我的手，今天的小夥伴，明天的好朋友！嘿！好朋友。”①

雪寶跟孔甜甜蘇萌手拉手，一起大聲唱歌上了樓。

她們三個女娃娃是住同一棟樓的，雪寶住二樓，蘇萌住四樓，孔甜甜則是住在六樓頂樓。

幾個小孩兒在走廊里分手，雪寶咚咚咚敲門：“開門呀，爺爺奶奶開門呀，你們的小寶貝回來啦。”

容奶奶趕緊過來開門，眉眼都是笑：“回來啦，大風車馬上開始了。”

電視機已經精準的停在了少兒頻道，就等小雪寶啦。

雪寶嗬唔了聲，趕緊邁着小短腿兒的湊到沙發上，她爸半躺在沙發上，懶洋洋的，一撈，就把閨女圈了起來，讓她坐在了沙發上，雪寶立刻跟着大聲唱：“大風車吱呀吱呦呦……”

唱到一半兒，雪寶突然想起來一件重要的事兒，轉頭跟容家棟說：“爸爸，你能給我四毛錢嗎？”

容家棟：“雪寶要錢幹啥？”

小姑娘立刻氣哼哼的說：“因為小寒為我花錢了，今天我們去後山……”

嘰咕嘰咕，咕嘰咕嘰。

小姑娘一字一板，清清脆脆的把事情分說了個詳細。

“這個老東西，真是個爛心腸的缺德冒煙玩意兒，喪了良心的連小孩兒也能欺負，就該給她正義的鐵拳！”容奶奶氣哄哄的叫，圍裙一扔，就要去找那老太太算賬了。

容家棟還沒完反應過來，一直關注孫女兒的容奶奶就燃燒憤怒的小火苗兒，暴起了。

容爺爺在一旁“勸”，說：“老娘們吵架什麼的也不頂什麼用，你還能把她氣死？氣又氣不死人的。照我說……”看一眼豎著耳朵，眼睛大大留心他們的小崽崽，容爺爺的“損招兒”沒說出口。

他咳嗽一聲，說：“家棟，你給雪寶拿錢啊。”

容家棟給自家小閨女拿了一塊錢，說：“剩下的錢，請小朋友們吃糖。”

雪寶看着手裏的一塊錢，認真的看了看，又抬頭看爸爸，再低頭看錢，周而復始，蜜桃兒一樣的小臉兒慢慢肉眼可見的紅了起來，她還沒自己去買過東西呢，攥緊了手裏的一塊錢，激動的重重的嗯了一聲，“我會噠！”

容家棟笑了，香了閨女一個，說：“我們雪寶最乖了。”

雪寶咯咯笑着躲：“爸爸鬍子扎人。”

容家棟作勢哇哇叫：“好啊，我們雪寶嫌棄我了，嗚嗚……”

雪寶眨巴眨巴眼睛，爬到沙發靠背兒，捧着她爸爸的臉，吧嗒香了一個，哄他：“爸爸要乖啊。”

“舒克舒克……”

動畫片的片頭曲響起，雪寶呼啦一下就翻身坐好，乖乖的盯着電視，爸爸的吸引力可不如小老鼠哦。

容家棟笑了出來，他閨女的愛好敷衍啊。

這時陶麗華已經把中午的餃子熱出來了，說：“雪寶，洗手吃飯。”

雪寶小臉兒垮垮的，撒嬌央求媽媽：“媽媽，我看完好不好？很快，很快很快的。”

容奶奶立刻：“行，你看完這一集。”

陶麗華有心事，倒是也沒糾正閨女，反倒是低聲跟容家棟說：“明兒個我回一趟娘家，找我媽說道說道。”

容家棟笑着說：“不用。”

他直白的很：“你回去也就是跟她吵，可你是小輩兒，人家只會說你不孝順，不會說她的。”一看老娘要發言，容家棟繼續說：“媽你也別去，我爸說得對，吵架沒意思。”

容奶奶瞪了一兒子一眼，說：“照你說的，那啥有意思？難道還白讓她欺負雪寶？你這次不找她，她還有下次。”

別看容爺爺容奶奶也算是極品老頭老太，但是親家嘛！倒是也不至於如此。他們原也想好好相處的，但是對方的缺德事兒一本書都寫不完，容爺爺容奶奶也不是什麼善良老頭老太，這也就如臘月寒冬般冰冷了。主要是，陶麗華的娘家媽實在是太不像樣了。結婚前苛待女兒這些暫且不說，就說陶麗華婚後。

誰家姥姥登門，就錯眼兒那麼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把剛滿月外孫女兒穿在身上的小和尚褂脫下來拿走了？

這是人乾的事兒？

更可氣的是，這衣服，陶家沒孩子能穿啊。

陶老太偷走，是為了給她小兒子將來攢着……

將來，攢着。

你聽聽，這氣不氣人。

那小子現在還是個光棍兒呢。

這樣的事兒，還有呢，所以你不教訓她，她下次乾的更頻繁。

其實容爺爺容奶奶也是有些重男輕女的，這年頭兒完全不重男輕女的，簡直少之又少，孩子沒生之前，他們也更想要孫子。可是小雪寶一生下來，容爺爺容奶奶就稀罕上了，小小娃娃兒一生下來就好看，像是一個小雪團兒。都說有的小娃娃生下來就是報恩的，他們家小雪寶啊，就是這樣一個崽崽。

人家剛出生的崽都哭鬧，就不說旁的，樓上的孔甜甜就是個夜哭郎，蘇萌也是不遑多讓，她們都是雪寶同一年的小孩兒，但是他們家小雪寶，只要吃飽飽，就乖乖的，不懂事兒的小娃娃吃好了就樂呵呵，自己挽着小手兒就能玩兒好一會兒。晚間也是乖乖睡覺覺，一宿就不起幾回。

沒見過這麼乖的。

反正容爺爺容奶奶這種重男輕女的，都一下子被俘獲了。

自家這個崽，天下無敵最可愛，竟然有人欺負她，這不可以！絕不可以！

容奶奶看著兒子，容家棟淡定：“她不是打了熊寶？等會兒我過去看看孩子。”

容奶奶沒懂，容爺爺倒是欣慰點頭，微笑說：“老年人身子脆，別被訛了，別動手。”

容家棟看一眼他爸，挑眉嗯了一聲。

雪寶專心致志看電視，吃過晚飯，又咚咚跑過去繼續看別的少兒節目，她叉着腰，跟着電視裏的毛毛蟲哥哥扭動身體，大聲唱歌。倒是也沒留意，她爸爸去哪裏了。

容家棟下樓去巷子口買了點水果，來到了對面樓，此時熊家已經吃完晚飯了，一家子坐在客廳看電視。

咚咚咚。

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過來開門，這是熊寶的堂姐。

她看着門口的容家棟，趕緊打招呼：“容叔叔。”

容家棟進門：“熊寶呢？”

“容叔叔。”

熊寶嗖嗖嗖的跑過來，撲到容家棟身上，容家棟：“唉我去，你輕點啊，我這玉樹臨風的可禁不住你撲這一下子。”

幾個大人都笑了出來，熊老太趕緊招呼容家棟進門，說：“家棟來了啊，快進來坐。”

熊家老兩口，大兒子一家五口，小兒子一家三口，整整十個人都住在一起，可是緊緊巴巴的，容家棟笑了，說：“我不進來了，我就看看熊寶，聽說你今天替我們家雪寶挨了一下子？容叔叔過來看看你，疼不疼？”

“什麼！”熊老太怒了：“誰！是誰這麼喪良心打孩子？”

容家棟嘆息一聲，說：“還不是我那好丈母娘，聽說是為了搶孩子東西。”

“這個老不死的，我￥%&**#……”老太太的髒話，令人嘆為觀止。

熊寶他爸熊二瞅了瞅容家棟，說：“我找她算賬去。”

呼啦一下起身，直接就奔出去。

容家棟：“哎……”

熊老太氣勢洶洶：“讓他去！”

容家棟：“我叮囑幾句，別動手啊……老年人可扛不住動手，訛上你們就不好了。”

容家棟揉了揉熊寶的頭，說：“容叔真是沒白疼你，來，把水果拿回家，我去看看你爸，別讓他衝動了。”

熊寶：“行！”

他拎着一大袋子水果進門，說：“吃水果……”了，還沒出口，他奶一個健步竄出來，給接了過去，說：“剛吃完飯別吃了，明天的。”

熊寶看看身邊的堂姐，說：“奶，一人嘗一個吧，這可是我得到的感謝哎……”

熊寶這頭為小孩子們爭取利益，那頭兒容家棟看到熊二靠在樓下牆上等他，一見人，熊二嘿嘿嘿，諂媚的笑：“家棟哥，你說，我怎麼收拾她！”

容家棟無辜臉：“剛才不是說了嗎？別動手，年紀大了，動手對你對她都不好。簡單教訓一下讓她知道厲害得了。街口不是有公廁？”

熊二：“……”

他嘴角抽搐一下，說：“行，我這就去，媽的，敢欺負我兒子，真當我是二傻子了。”

容家棟拿出五十塊錢塞到他手裏，說：“潑完了洗個澡。”

熊二高興的搓手，五十可真真兒不少了，他是知道的，家棟哥工資也就二百多，他嘿嘿的更厲害，攬住容家棟，說：“家棟哥，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容家棟堅定：“不，你別自作多情，我對我媳婦兒最好。”

熊二：“切~我媳婦兒也好。”

攀比，必須要攀比。

他媳婦兒還養他呢。

容家棟笑：“行了，趕緊去。”

“成。”才六月天，熊二就大汗衫子塑料拖鞋，一甩手，說：“你等着，我這就去教訓人去。”

他嗖嗖的竄了出去，很快的提着一桶大糞就衝到了老陶家，此時陶姥姥周老太正在家裏小聲罵罵咧咧，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喧嘩：“周老太太。你給我滾出來，媽的，竟然欺負到我熊二頭上了，還敢打我崽，我看你真是不知道馬王爺三隻眼！老喪門璇兒，給我出來！出來！”

周老太心裏一驚：“啊這……”

她男人聽到罵聲從裏屋出來，嚴肅的問：“怎麼回事兒。”

周老太立刻沒有了今日的兇狠，軟着說：“不曉得，你別出去，熊二那麼暴躁，要打人的。”

陶老頭哼了一聲，瞪她一眼轉身進屋，說道：“你去解決。”

竟是真的就不管了。

至於陶家小子，陶麗華的弟弟，壓根兒就窩在房間裏不出來，他趴在窗下向外看，小聲：“咋地了，不能衝進來打人吧？”

周老太趕緊的往裏屋探頭兒，說：“你們別怕，咱不開門，我就不信他能怎麼著。”

剛說完，就聽外面嘩的一聲，隨即一陣臭味，撲面而來……

唔，這廝竟然潑糞！！！

※※※※※※※※※※※※※※※※※※※※

容家棟，一個比反派還像反派的人。

——————

①：摘自央視少兒頻道大風車歌詞。另外，大風車首播於九五年，小說時間線是九一年，服務於劇情的挪移大法。架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