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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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間青瓦屋舍內,氣氛凝結成冰。

季寒執垂眼,指腹無情地碾住了她的薄唇,指尖用力。

蘇嫿"嗚"了一聲,半闔的眼角如蝶翼輕顫。

季四一驚,急急說道:“公子,就這麼殺了她太便宜她了,她身上有謝風遙和蕭韶的氣息,一定跟他們關係匪淺,不如我們利用一二,讓她成為公子的小寵物,日後也可以拿捏謝風遙和蕭韶。”

季四唯一的念頭就是,蘇嫿不能死,先讓她保住公子兩年再說。日後總會尋到續命的法子。

“歪門邪道。”季寒執嗤之以鼻。

季四語塞,從公子口中聽到這四個字莫名覺得怪怪的。

“公子,就當季四求你了。”季四跪在地上,雙眼赤紅地喊道。

說話間,只見睡夢中的蘇嫿身上突然溢出一股純凈的罡氣,檀木花窗和木門都被山風吹開,山林內無數花瓣飄落,飛卷進來,圍繞着蘇嫿飛舞,猶如下了一場花雨。

花雨中,蘇嫿滿足地伸了個小懶腰,睜開烏檀色的大眼睛,看着跪在地上呆若木雞的季四,又看了一眼眉眼冰絕的季寒執,眨了眨眼睛。

“季四,你把院子拆了嗎?”蘇嫿弱弱地指了指屋外光禿禿的桃樹,不光桃花、梨樹,就連屋前溪流里養的睡蓮都禿了,滿屋都是落花,猶如大風過境,怪,怪好看的。

蘇嫿雙眼發亮,這樣的山間煙火圖,絕美。

季四:“!!!”

季四內心的小人兩眼一翻,氣昏厥了過去。她,她,她不僅咬了公子,吸了公子的血,還擼禿了院子裏所有的花草樹葉!毀了公子的山間住所!

公子會連他一起埋了吧!!!

季寒執深呼吸,感應到一道強大的風雷之氣奔襲而來,拂袖掃落桌子上的落花,再深呼吸:“娘子該走了。”

蒼城山大術師的關門弟子,陳郡謝氏那位驚才絕艷的世子此刻正在來的路上。

看來謝風遙真的很重視這隻小靈物。

蘇嫿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只覺得身體輕盈,耳聰目明,五感六識都清晰起來,看來血脈覺醒成功了。

阿娘說血脈覺醒要七日,她只用了一夜就成功了,奇怪。

“多謝公子的清茶,今日夜深匆忙,七日後我來為公子扎針。”蘇嫿起身,彎眼告辭。

季寒執懶懶地揮了揮袖子,把他當做瀕死的兔子、貓狗扎嗎?謝謝,不用。

“我送娘子出去。”季四感應到在外面徘徊的可怕術師,連忙從地上跳起來,餘光瞥見蘇嫿美滋滋地拿走地上好幾幅山間煙火圖,嘴角抽搐了一下。

算了,拿走吧,不然也會被公子燒掉。

蘇嫿得了畫作,沿着瀝青色的卵石路出去,很快就到了山間的大路上。

只是回頭望去,夜色深濃卻看不見那青瓦屋舍。

季四見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斂眉回到屋內:“公子,謝風遙到了。”

這位可是上京一等一的世家公子,術法高深,地位尊貴。

萬幸外面有公子佈下的陣法,也不知道那小靈物到底是怎麼進來的。

“燒了吧。”季寒執攏着雍容華貴的貂絨大氅,頭也不回地離開。

一道火光在夜間點燃,瞬間就竄成了大火。

謝風遙破開山林內的陣法,只見驚雷劈開了百年的桃樹,滿地桃花飛舞,青瓦雅緻的山間屋舍被烈焰吞噬,熊熊燃燒起來。

他一路追蹤的風雷之氣,斷了。

清嘉郡王執劍的手微緊,英俊的面容冷若冰霜。此次回來他才發現,上京的水,深不可測。

*

“蘇嫿,你今天晨起怎麼懨懨的?昨夜電閃雷鳴,太嚇人了。”一大清早,李朝雲就心有餘悸地拉着蘇嫿去吃晨齋。

蘇嫿半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跟在她身後,耳邊忽然傳來急促的叫聲:“蘇嫿。”

話音未落,她便撞進了一個帶着清冽冰泉氣息的懷裏,對方伸手扶住她,清冷說道:“小心。”

蘇嫿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看着面前清俊矜貴的貴公子,臉色一白,垂眼低低說道:“對不起。”

沒有想到血脈覺醒的後遺症這樣恐怖,她現在全身上下連骨頭都是軟的,沒有一絲力氣。幸好血脈覺醒之後,她體內的禁制繼續生效,封住了五分相貌和年齡。

昨夜她懵懵懂懂的,行事全都是靈物的本能,想到自己壓着謝風遙,咬着他的脖子,蘇嫿耳尖就紅的滴血,暗暗嘆氣,埋了她吧。

幸好沒被他認出來。

“噗,你膽子怎麼那麼小?”神采飛揚的年輕道士見她可憐兮兮的模樣,忍不住去摸她的髮髻,還沒碰到,就被謝風遙冷冷擋住。

“昨夜雷雨聲極大,娘子睡得可安好?”謝風遙見她低着腦袋,露出頸后一小截凝脂雪玉般的肌膚,鳳眼微深。

年齡不對,身高相貌也不對。眼前這位小娘子雖然清純可愛,卻遠遠不及阿檀姿容絕色,算起來阿檀應該十五歲了,她性子一貫驕傲可愛,也不像蘇嫿這般膽小懦弱。

上京的風雨真的不養人。

“安好,我們睡的極好。”一旁的李朝雲羞澀地應道,“殿下這是要去吃晨齋嗎?”

謝風遙沒吱聲,一邊的巫思齜出一口大白牙,說道:“正是,順便還小娘子的香囊。小娘子,你家中可有姐妹呀?”

謝風遙步伐微緩。

“蘇嫿是孤女,父母雙亡之後,受到家族叔伯的欺負,便隨着老嬤嬤來上京投靠了我外祖母,寄養在季國公府,家中並無兄弟姐妹。”李朝雲柔柔一笑,“她膽子小,不敢說話,殿下莫怪罪。”

是季國公府的遠親?謝風遙眸光黯淡了幾分。

一時無話。

四人朝着齋堂走去,只見齋堂前聚集着不少世家子弟和貴女。

“天吶,好醜陋的妖物。”

“這妖物的狐狸尾巴可以做冬日裏的圍脖。”

“咦,不要不要,見了這隻妖物,我今晨的齋飯都吃不下了。”

“昨夜真是詭異,聽說萬靈寺里的桃花杏花都禿了,山間還起了大火,燒了一夜。”

“定然是這隻該死的妖物做的。”

“聽說這隻妖物昨夜潛入寺里,偷了蕭夫人的萬金衣,撕毀之後丟在了後院的柴房裏,夫人氣的臉都綠了。”

蘇嫿聞言彎眼一笑,讓她看不起季國公府,季芙受傷,負責此次祈靈大典的蘭陵蕭氏至今無人去探望,勢利的很吶。

就是蕭家義子十分的不簡單,殺了二級的猼訑妖,還將它拖回萬靈寺示眾。

“喲,郡王殿下,早呀。”齋堂前,喝着小粥,吃着鹹菜的大理寺卿眼尖的看到謝風遙一行,揮手笑道,“坐下一起吃呀。”

咦,謝風遙身邊何時多了一位這樣可愛的小娘子?蕭韶眼前一亮,就是年紀小了點,再過幾年應當會長成禍水模樣。

眾人紛紛讓開路來。

“蕭大人好雅興,燈芯草案子可查明了?”謝風遙見一夜過去,那小牙印已經淺的看不見,臉色依舊不好看。

蕭韶不慌不忙地拿起結案的摺子,呈上他,笑道:“晨齋之前正好可以呈給殿下,兩樁案子,一樁是戶部侍郎公子李行虐殺府內貴妾的案子,屍骨都從李家後院挖出來了,七八具,證據確鑿,判死刑,今晨御史台就會彈劾戶部侍郎,相關卷宗還在整理中,殿下下山後可去大理寺調閱。”

世家子弟和貴女們聞言小小吃驚了一下,那李行平日裏看起來人模狗樣的,沒有想到私底下竟然虐殺府內貴妾,幸好那桃花香囊引出了這人間的財狼。

謝風遙垂眼翻閱着結案的小結,李行必然死刑,身上沾惹的冤魂血腥太多,一遇到燈芯草籽這樣的致幻之物,自己就原形畢露了,只是這燈芯草籽?

謝風遙翻到第二個案子小結,眼眸陡然一深,清河崔氏?

“這桃花香囊說起來還跟郡王殿下有一些干係。

自打聽說殿下返回上京,青雲閣便出現了這桃花香囊,裏面有一道招桃花的符籙,在上京搶手的很吶。畫符籙的術士我們已經捉拿歸案了,如今就關押在大理寺。

此人乃是清河崔氏的旁系子弟崔信。崔信只承認符籙是他畫的,拒不承認燈芯草籽的事情,他是崔陵歌的心腹,下官一個小小的三品官,萬萬不敢提審崔世子,後續怎麼查,還希望殿下明示啊。”

蕭韶說的甚是卑微可憐,眼底的笑意卻半點也懶得遮掩。

崔,崔氏?眾人鴉雀無聲。

清河崔氏門楣清高,從來不參加祈靈大典,因為他們崔家世代圈養靈物,靈物是一代傳一代的,每三年一次的試劍大會,崔氏派出的弟子都十分的強大,譬如崔世子崔陵歌,術法高深,修行御水術,十步殺一人。

能壓過清河崔氏的世家,五根手指都數的過來。查崔氏?還查崔陵歌的心腹?這是嫌命太長了嗎?

查,查個鬼咧!

“蕭大人,你這猼訑妖的內丹可否賣給我呀。”扒拉着妖物的蒼城山道士打破僵局,興沖沖地喊道。

蕭韶打着哈欠,笑道:“賬記在你家郡王身上。下官先回去補個回籠覺。”

“必須呀,我又沒錢,要錢找我小師叔。”巫思怒贊,喜笑顏開地去挖妖物的內丹。

眾人的注意力瞬間就被吸引去,只見那年輕道士結了一個道印,瞬間從猼訑妖的體內逼出一顆小小的土黃色的珠子

那珠子蘊含濃郁的土系元素,散發著淡淡的光暈。

內丹一出,猼訑妖便化為枯骨,只剩下一張狐狸皮。

“哇。”眾人驚嘆,這就是妖物內丹?

見眾人的視線都在那妖物身上,蘇嫿摸了摸癟癟的小肚子,悄悄拿了蓮葉小粥、酸辣藕帶,還有兩個大饅頭,端到齋堂的角落裏,吃了一口饅頭,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齋堂內,謝風遙站在一眾上京世家子弟中,遠遠看着角落裏啃着饅頭的蘇嫿,她笑起來雙眼彎成小月牙,明明是兩個人,卻總是讓他心生……錯覺。

清嘉郡王神情晦澀不明,面無表情地越過眾人,坐到她對面,修長如玉的手指敲了敲桌子,遞給她一竹筒晨曦清露。

“啪嘰。”蘇嫿手裏的饅頭掉了下來。

巫思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

齋堂內,世家子弟們,呆若木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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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三個男主攻略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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