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此間的主人
“《隨鴛筆記》中記錄，江隨鴛當時太過好奇，覺的那青年身姿偉岸，想靠近看看人家長相，不管怎麼靠近都接近不了那個流水曲觴無比精緻的小院。她感覺有一隻無形的巨手把自己推遠。就在這時，他正在忙碌的青年卻忽然回頭，對着她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讓她瞬間丟了自己的芳心，江隨鴛從此終身未嫁。”
“當然了，她是一隻鴛鴦精化身成的小妖怪，大家都說她本來就十分喜歡各色美男，因為挑花了眼，所以才終身未嫁，原因眾說紛紜這不是重點。”小紀話鋒一轉，“重點時，見到青年轉身之後，江隨鴛一時心花怒放，卻又見到院子裏走出一個冷着臉的白衣人，那才是院子的主人。此人並不熱情的邀請江隨鴛進屋做客，並專門給她準備了一盤湖裏剛剛打撈上來的蝦蟹。江隨鴛盡興而歸，壽命增加了一百年。”
姬宸聽着聽着，忽然有了新的想法：“會不會這個地方就是某個大能為了修鍊開闢出來的小世界？上古時期很多破碎的小世界或者結界裏，都有一些聲場白鵝萬年千年的靈植靈物，那兩個人，約摸也是在此隱居修鍊的仙人。只不過他們脾氣還好，不會把誤闖者殺了便是。”
“我看這種可能性極大。”小紀繼續說道，“所有來到這裏的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的怎麼走的。對了，還有一個記載，也是持心澗名字的由來。這次的記錄出現在玄天門的門主紫河淵大徒弟鳳城歌身上。你也知道紫河淵是仙盟盟主，也是三大宗門裏最活躍的那個，整天把除魔衛道掛在嘴邊上，平時行為最為激進，他那個大徒弟也沒好到哪去，於是有次被九個魔修高手圍攻跳下懸崖，本以為自己必死，無意間卻落入一處世外桃源。”
“他在裏邊苦苦掙扎修鍊，說自己遇到一位帶着狐狸面具的高人，對自己指點一二，他在裏邊直接閉關了十年，再出來時已經從金丹直接變成了元嬰修為，讓玄天門上下都非常振奮。問他有何奇遇，他便說世外有高人相助，卻不肯告知性命，只有他臨走時，才看到山泉一旁的大石頭上刻着持心澗着三個大字。”
“他認為，這是高人對他的勉勵，讓他從此把持住自己的本性，不再貪殺暴虐，從此他就很少直接殺人了，都是以說服教化為主。”小紀嗤笑一聲，“嘿，你說這神奇不神奇，人家高人什麼也沒說，他自己還挺能腦補。”
“總之少殺人是好事，我看到了。”姬宸撥開面前的草叢，伴隨着潺潺的水聲，看到了一個巨大的黑色石頭，上面的確寫着持心澗三個大字。
水聲激蕩，他靠近那塊石頭，竟然發現這三字是被人活生生用靈氣刻在石頭上的，儘管過去這麼多年，上面狂躁的靈氣依舊讓人心懷畏懼。
他雙掌合十擺了擺：“前輩，晚輩無意間在此地打擾，都是生活所迫，只好順便吃點喝點，多有冒犯，以後必來償還。”
當然沒人搭理他。
於是他脫掉上衣，顫顫巍巍進了精純的靈池中，開始鞏固自己剛才來之不易的靈氣。
雖然有一絲絲的通感，但是自己的丹田中的確醞釀起一連串的靈力，在他注意不到的角落裏，靈池中的靈力和周圍環境中的靈力都被他吸到了身上，形成了一個淡淡的旋渦形狀，緩緩移動着。
這一鞏固，不知日月，似乎又過去了幾天。
再睜眼時，姬宸只覺得自己的肚子咕咕的叫着。
來到河邊，看着河裏肥美的長着翅膀的大魚，他控制着手心的靈氣，很輕鬆地就打到了三兩條。嬴魚尾巴還在抖動，活蹦亂跳的，看着很新鮮。
“這邊這個草可以去腥，那邊的可以當鹽。”小紀手忙腳亂地指揮着，好像他自己能吃得着一樣。
等到姬宸開始美美地吃魚，他不存在的口水嘩嘩地流了下來：“想當年，我可是一個美食家啊。只不過太多年沒有感受到食物的味道了，聞道味道我眼睛都綠了。”
“所以你上次說持心澗什麼寶貝能讓你恢復人形？”心情好了，姬宸也不跟他計較那麼多了，又打算日行一善當個好人。
“冰魄。”沉吟片刻，小紀開口，“江隨鴛記過，說這裏主人的卧室中懸挂着很多冰魄。冰魄是冰的精髓，一般只有極北冰原的大雪山深處或者冰修的洞府深處才可能有薄薄一片。而那一日，他看到此間主人的大堂和卧室中，掛滿了冰魄風鈴作為裝飾。”
“那你放心，只要我遇到這裏的前輩，軟磨硬泡也得跟人家求一個。”姬宸吧嗒着嘴，滿口答應下來。
但是接下來幾日，什麼也沒發生過，也沒什麼主人出現。
他自己一個人在林子和河邊遊盪，享受着難得的靜謐。
終於不知道過了幾日，他感覺自己身體裏的靈力凝結到了一定的程度，如果沒猜錯的話，像極了書上說的快築基了，於是他想找一些適合築基使用的草藥或者靈物，然後再找一個地方築基。
他實在對修仙的世界知之甚少，所以大概也不知道別人築基千難萬難，甚至需要很多很多年。
在他眼裏，一切都順理成章，十分正常。
但是當他送樹屋下來，看到地面上擺着的一個錦囊，滿滿當當的口袋裏裝滿了築基丹的時候，他也會覺得不正常。
姬宸：“小紀，築基丹總不會天然出現吧？”
小紀嚇得直哆嗦：“不僅不會……而且還挺不好煉的，這麼一大包，得多少錢啊。”
“就怎麼說呢？”姬宸渾身起了雞皮疙瘩，“你覺得我這些天是不是過的太順利了？靈氣這麼充裕的環境下不生長一些大型妖獸我是不信的，但是我一隻都沒遇到。想要什麼都有，吃的喝的和丹藥，就彷彿是被關在豬圈裏的小豬仔，要啥有啥，然後到時候了就會被抓走吃掉。”
小紀：“你的想像力還真豐富，不過這麼想也沒毛病，咱們還是小心一點吧，別冰魄沒找到就出危險了。”
姬宸自然不敢碰築基丹了，只能趕緊離這片林子遠一點。
森林、泉水、小河、走着走着，他竟然看到了大片的靈田和水車，麥浪隨微風輕輕擺動，靈植和草藥被整齊規整的種在一個個小格子裏，長勢健康茁壯。菜地里有很多菜，因為生長的過於茂盛就像雜草一樣，有人打理，但是打理的人好像也不是很在乎這些。
他繼續往前走，終於看到了傳說中裊裊炊煙，那是一個精緻的小院子，簡單寧靜，可是院子的圍牆竟然都是用大塊大塊的水晶石堆砌的，每一塊磚好像都是漢白玉磚，這麼一看就不是古樸精緻了，是藏富於簡單。
姬宸肅然起敬，發現院子裏的確有個打鐵的爐子，只是已經熄滅了。
石凳上竟然擺着一桌子菜，有葷有素，大概七八種，恰巧還都是自己喜歡的，色澤燦爛，讓人食指大動。
三層小樓的大門也是敞開的，可以看到裏邊雕梁華棟古色古香，頗有意趣。
姬宸心想，這怎麼看怎麼像一個專門針對他的陷阱，他不會再上當了。
為什麼要用再呢？
等一等，眼下不正是一個引蛇出洞的好機會嗎?
從院門口望過去,身量頎長的少年郎眼神清澈，毫無畏懼，隨手拿起桌子上的筷子，熟練地夾了一塊牛肉塞進了嘴裏。
然後就直接昏倒了。
躲在帘子後面的白衣男人愣了愣，然後帶着幾分手足無措般的神情走了出來，他看了看桌上的菜色，露出迷惑的神色，然後伸手去探地上少年的鼻息，然後被抓住了胳膊。
“落英，我抓住你了。”少年笑嘻嘻地睜開眼，這句話像是重複了幾百上千次。
來人直視這雙清澈的眼睛，心潮澎湃。
他是真的嗎？還是自己遇到了無數次的心魔呢。
姬宸卻在想，我總算抓到你是誰了，笑容卻在瞬間凝固，他嚇的縮回了手，嘴裏喃喃：“落英？不，不對，師尊，請恕弟子不知禮數。”
看着低頭請罪的少年，蓮殊深呼吸一口氣，這才能讓自己開口說話，他說：“無妨，你倒還算有幾分機靈，知道試探一下。”m.
“倒也不是，師尊。”少年有些尷尬地撓撓頭，“主要還是這些菜太難吃了，我這才順便出此下策的。”
蓮殊微微睜大了眼睛，很快恢復正常，他揮揮手，桌上所有的食物都消失不見，這才繼續說道：“我見你已經即將築基，這裏看來很適合你修鍊，你就在此地好好修鍊，時機到了自然能出去，重見天日。”
“師尊？”他有些茫然地眨眨眼睛，“這話是什麼意思？我被關在這裏了嗎？”
少年清朗的聲音里還帶着一絲委屈，尾音像鉤子一樣，讓蓮殊的神經不斷地跳動。隨便誰對這樣的少年說不，都像是幹了罪大惡極的事情一樣。
蓮殊轉過臉，板起面孔說道：“這裏是持心澗，是我化神之後修鍊的洞府，裏邊技巧和玄機千千萬萬，很適合你在這裏突破。並非我不讓你走，你現在剛獲得靈根，靈力微弱，不足以突破這裏的結界離開，只能在這裏稍安勿躁。懂嗎？”
“可是，錢紫楓，還有師姐，師兄……”他掰着手指頭開始嘀咕，“還有父皇母后和皇姐，那我豈不是短期內見不到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