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交談

“如此對待他衷心的夥伴，這一點就註定了他的失敗。”格林德沃換了個姿勢，舒適地靠在了柔軟的沙發上。

這種姿態打破了幾人間冷凝的氣氛，讓他們看起來像是喝下午茶閑聊。塞維勒斯也不自覺地跟着放鬆了下來，調整好自己，做好傾聽者的準備。同時，她也不忘記繼續思考。

從盧修斯和梅琳達的交談來看，阿布拉克薩斯死前在跟格林德沃和梅琳達合作。作為從學生開始就已經和伏地魔共同前進的阿布拉克薩斯，是什麼樣的原因能造成這種“背叛”呢？

盧修斯倒還有跡可循，他對伏地魔不滿的原因很明顯。伏地魔是靠着馬爾福家族的力量崛起的，然而如今卸磨殺驢，利用梅琳達製造的“死亡魔葯”殺死了阿布拉克薩斯。

那阿布拉克薩斯又是為什麼呢？塞維勒斯想起了那天伏地魔說的話“每個人都有自己應該在的位置……為什麼想不通對我指手畫腳”，如果這說的是阿布拉克薩斯，那就說明阿布拉克薩斯和伏地魔有了分歧，從而引起了伏地魔的不滿。

這種分歧其實很好猜，伏地魔因為魂器越發瘋狂，早就不把曾經的朋友當人了。如今能維持從前的模樣，靠的完全是梅琳達製作的靈魂穩定劑。這也就是梅琳達能迅速獲得伏地魔認可的原因之一吧。

“跟着他得來的只會是毀滅。”梅琳達說出了塞維勒斯的心聲，“那個人已經在製造魂器的過程中失去了所有，他不需要朋友，只需要可以利用的僕人。”

盧修斯點頭贊同道：“食死徒里很少有人看得清這點，或者說，是不願意去想。只有我父親在嘗試擺脫這個結果，沒有什麼能讓我們馬爾福放棄真正的利益。只是……”

他看向格林德沃：“我一直比較好奇的是，蓋倫你為什麼會加入鳳凰社？畢竟穆勒家族曾經是聖徒。”

面對盧修斯探究的目光，格林德沃淡定如常。他姿勢未變，僅是用手背撐起了下巴，右手摸着銀杯上的花紋說道：“穆勒家真正的家主和鳳凰社的某位是伴侶，僅此而已。”

“原來還有一個“真正的家主”。”盧修斯低笑了起來。“蓋倫，看來你的大腦封閉術遠比我的高明，竟然能順利瞞過那個人的攝神取念。”

格林德沃立刻接道：“你也不賴，沒讓那個人發現我們的聯盟關係。”

“我的大腦封閉術算不上高明，至少我做不到編織記憶。”盧修斯說，“不過我必須要確認一件事，你是否真的能代表穆勒家族和馬爾福家繼續盟友關係？”

格林德沃聳了聳肩，調笑般地說：“哦，你可別擔心這個。我們的家主就是甩手掌柜，穆勒家族的生意可一直都是我們自己掌控的。”

“那就好，”盧修斯將手中的銀杯放到了旁邊的小圓桌上說，“我們說回正題吧，除了食死徒在為戰爭做準備之外，據我所知食死徒馬上會有大動作，但我因為父親的事情並未參與那次會議。您是否有確切的消息呢？斯圖爾特女士。”

梅琳達搖頭道：“那個人並沒有向我們明確透露，只是告訴我們會以一次大規模的襲擊向世人展示食死徒的可怕。他讓我們隨時準備好，等待他的召喚。不過我猜測，他會在魁地奇世界盃上動手，畢竟那裏到時候會匯聚世界各地的人。”

“在美國？”格林德沃挑起了眉。

“食死徒也發展了美國巫師，雖然不多。”梅琳達說，“我上個禮拜去參加了那邊的食死徒聚會，就是為了通知他們要隨時為襲擊做好準備。但據我所知，英國的很多外圍食死徒甚至都不曾知道這件事。”

停頓了一下后，梅琳達接著說：“那個人以靈魂藥劑吸引來的美國食死徒，可都是巫師里窮凶極惡的存在，這一點我希望鄧布利多能注意一下。另外，他們也是很好的突破口，希望你們能完全將我從泄密這件事裏摘出來。”

“嘖，阿不思在美國也有人脈，這件事他肯定能做得漂亮。”格林德沃加重了“人脈”的語氣，聽起來頗有些咬牙切齒。提到美國總能讓他想到曾經不太愉快的往事。

“你也不必過於擔心，斯圖爾特女士，那個人對你不是很信任么。除了道爾，你可是他的第二心腹。”盧修斯說。

“剛好我能提供他最需要的東西罷了。”梅琳達並不掩飾自己對伏地魔的不屑。

“那你怎麼確保你提供的這些不會讓他加快成功的步伐呢？至少靈魂穩定劑已經幫他做到了一部分了。很多食死徒都是為了靈魂穩定劑才願意加入的。能讓他們逃離瘋狂的東西，誰不想要呢？”盧修斯說。

“這我可以控制，不用擔心。”梅琳達自信地說，“我的研究進度我說了算。而且……”她眼神逐漸堅定了起來，塞維勒斯似乎看到了她眼中的光，“我不可能讓他成功的，絕不可能。”

這還是塞維勒斯第一次看到梅琳達如此堅決，但在那堅決里，她還敏感地感受到了梅琳達的恐懼。梅琳達在恐懼什麼呢？伏地魔成功后造成的後果嗎？

“你會去魁地奇世界盃吧，塞維勒斯。”梅琳達突然話鋒一轉，問起了全程當看客的塞維勒斯。

還在思考的塞維勒斯沒能反應過來，只是短促地回了一聲“啊”。這間密室瞬間安靜了下來，塞維勒斯看向原來聊得風生水起的三個人，此時此時全都齊刷刷地看着她。特別是盧修斯，挑着眉揚着尖下巴，眼神里甚是戲謔。

“問你去不去魁地奇世界盃，如果要去的話，我票還是能弄到的。”他說。

塞維勒斯尷尬地咳咳了兩聲道：“要去的，我甚至已經跟伏……跟那個人請示過。他當時說我可以跟着盧修斯，在那裏看到比魁地奇世界盃更燦爛的美景。所以我想梅琳達的猜測並沒有錯，他會在魁地奇世界盃上發動襲擊。”

“美景？他並沒有和我說過。”盧修斯嘖了一聲說道，“雖然我自己本就要去，但他也給了我命令，讓我利用馬爾福家在英國魁地奇球隊聯盟俱樂部的股東身份，延遲那幾支球隊的“粉絲見面會”時間。”

“那就可以確定他確實把襲擊定在了魁地奇世界盃，而且時間會是比賽結束后。畢竟那個人作為魔法部長，“粉絲見面會”上他必須到場。等到見面會後，他可就達不到“閃亮登場”的目的了。他這個人可真是花里胡哨的。”格林德沃撇了撇嘴說，“不過蘭開斯特應該會很開心，她能有一場沒人打擾的完美退役賽了。”

“無論如何，如果你要去的話，保護好你母親和本傑明，塞維勒斯。”梅琳達說，“那個時候我應該會分身乏術。”

塞維勒斯點頭。梅琳達又面色凝重地看向格林德沃：“還有你，穆勒先生，告訴鄧布利多，一定要保護好我的家人。”

“這是鳳凰社應該做的事，斯圖爾特女士。”格林德沃道。

“接下來這幾天我還需要借用你們的魔葯製作室，這裏有嗎？”梅琳達問。

“當然，需要什麼魔藥材料可以儘管和我們提，穆勒家族確實掌管了世界最大的魔藥材料交易場，這一點並不假。”格林德沃說道。

梅琳達點頭，又看向塞維勒斯：“你這幾天跟着我做魔葯。”

“好。”

這一場秘密談話持續了很久，等塞維勒斯跟着他們走出密室，窗外已經浸入黑暗。她的肚子有點餓了，畢竟中午那會兒她就沒吃兩口東西。盧修斯引着他們來到了餐廳，對他們說：“坐吧，吃完晚飯就去休息，今天大家都累了。”

當他們坐定，納西莎也從客廳緩緩而來。她坐到盧修斯的身邊，輕聲地對他說：“母親和姐姐他們都離開了。”

盧修斯握住了納西莎的手：“辛苦你了。”

與盧修斯十指相扣，納西莎露出了很淺淡的笑。布萊克家對她其實是一個牢籠，母親和貝拉的執拗和冷漠讓她明白，在布萊克家親情往往沒有那麼重要。但在馬爾福家並不同，他們雖然也注重利益，但也不會因為利益放棄家人。

她常常想，她比安多米達幸運得多，否則被食死徒追殺的名單上何嘗不會有她一個呢？

空蕩的桌子在家養小精靈們有條不紊的你來我往之中逐漸滿了起來。銀盤銀杯，銀刀銀叉，很符合馬爾福家的品味。盧修斯抬手，“吃吧。”..

幾個人並不客氣，塞維勒斯小口小口，但手速極快。吃下第一口牛肉時，她甚至覺得自己感受到了胃部的喜悅。盤子中的食物消耗得很快，到她將最後一個小西紅柿納入口中，其他人才吃了一半。

格林德沃感慨地說：“果然是年輕人，還是長身體的時候啊。”

“你也不老，蓋倫。”盧修斯說。

聽到這兒，塞維勒斯手一抖，憋住了脫口而出的笑。誰能想到格林德沃這二十幾歲的帥氣面龐下，藏了一個真實的百歲老人呢？她突然有些期待盧修斯得知真相時的反應。

飯後，家養小精靈們帶着塞維勒斯和梅琳達去了納西莎為她們準備的房間。兩間房相鄰，但隔音效果特別好。塞維勒斯進房后，完全聽不到隔壁的動靜。

從上午的嘈雜到下午的信息爆炸，如今的寂靜倒讓塞維勒斯感到一陣空虛。她走到窗前望向黑暗的天空，幾顆星寂寥地點綴在天空上，讓塞維勒斯又想起了許久未見的莉莉。她們期待已久的見面就會在幾天之後，她必須得儘快想想辦法，如何才能不讓伏地魔和食死徒發現她和莉莉走在一起。

想是這麼想，然而她接下來的時間並沒有多少機會思考這個問題。梅琳達交給她很多任務，魔葯製作室里二十個坩堝晝夜不停，塞維勒斯都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少魔葯。除了靈魂穩定劑和格林德沃親自要求的減齡劑，她還做了不少止血劑和緩和劑。魁地奇世界盃的那場戰鬥不知有多少人會受傷，做一些魔葯是她力所能及的事。

到了魁地奇世界盃半決賽開始前的第二天，她靈光一閃，想起了波特家的神器。過去的一年學校生涯，莉莉就是靠着它才能每夜陪她入眠。相信詹姆斯會慷慨幫助，只需要給他寄上一封信。

然而在她準備借用馬爾福家的貓頭鷹時，卻被納西莎告知：“很抱歉，從阿布拉克薩斯得了龍痘之後，馬爾福家的貓頭鷹送信渠道就被那個人監視了。如果送信給波特家，他會立刻發現的。”

“貓頭鷹的飛行軌跡也能被監視嗎？”塞維勒斯發出疑問。

“馬爾福家的貓頭鷹都被施了魔法，否則又怎麼能找得到被赤膽忠心咒保護的斯萊特林莊園呢。”納西莎解釋道。

一時之間塞維勒斯不知該為貓頭鷹的事而沮喪，還是該為斯萊特林莊園竟被赤膽忠心咒保護而驚訝。難怪在有無線電話定位的情況下，斯萊特林莊園卻沒有被鄧布利多他們找到。

“如果貓頭鷹是去布萊克家呢？”塞維勒斯想到了曲線救國。

“這當然可以，”納西莎也明白了過來，“我這就給雷古勒斯寫信，你把你要說的話附在後面吧。”

就這樣，塞維勒斯通過信件讓雷古勒斯告訴西里斯，讓他聯繫詹姆斯帶上隱形衣。非常“拐彎抹角”，但結果達到了。得到納西莎肯定的回復時，她心裏雀躍了兩秒。

一直被期待着的遠行，終於來臨了。塞維勒斯什麼都沒準備，因為馬爾福家的帳篷里應有盡有。

通過一盞精緻的銀杯門鑰匙，塞維勒斯跟着盧修斯夫妻二人來到了位於美國的魁地奇世界盃場地。

這裏是一片非常寬敞的平原，然而地面並不平坦，反而到處是低矮且連綿的小山丘。其間無數的帳篷隨着山丘起伏，由於大部分都奇形怪狀，倒成了非常有特色的風景線。

塞維勒斯欣賞了一會兒頂部做成天鵝形狀的帳篷，他們就走到了一座顯得孤零零的小木屋旁。門邊站着一個大鬍子男人，紅上衣配綠褲子，頭上還頂着藍色的寬檐牛仔帽，腰間繫着的牛皮帶上拴着一根搖搖欲墜的魔杖。

“名字。”他的聲音粗獷且有力量，震得塞維勒斯捏住了耳朵。

“馬爾福，提前預訂了場地，自帶帳篷。”盧修斯說道。

大鬍子男人翻了翻手中的本子，確定了盧修斯所說無誤。立刻拿着羽毛筆將本子上的馬爾福劃去，隨後指着遠處：“你們的位置在那裏，馬爾福先生，走過去要十分鐘，不過離魁地奇運動場近，極佳的位置。你只用兩分鐘就能走到運動場。那麼，現在就結一下賬吧，五個晚上要25個金加隆，當然如果因為賽程太長想要續期的話，提前一天來找我就可以。”

盧修斯拿出沉甸甸的羊皮袋丟給了大鬍子並問：“有沒有營地地圖？”

“哦，當然有了，馬爾福先生。”大鬍子掏出一卷羊皮紙遞給了盧修斯，“不過我得提醒一下，離場地差不多二十分鐘的地方是一條麻雞修的公路，不少麻雞都喜歡到這邊來。我們在離馬路十分鐘的地方施了防護咒和麻雞驅逐咒，地圖上有標記，希望你們盡量不要走出那個範圍。”

盧修斯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拿着羊皮紙地圖便抬步離開。塞維勒斯和納西莎跟在後面，漸漸融入到熱鬧的帳篷中間。

他們路過了一頂如同尖頂宮殿的帳篷，門口三個淺金色頭髮的小蘿蔔頭圍蹲在那裏，不知道在小聲討論着什麼。再往前走，又看到穿着奇異的兩個成年巫師，用法語熱情的交談着。形形色色的各個國家的巫師全都聚集在這裏，討論着即將到來的魁地奇世界盃半決賽。

再往前走了一些，塞維勒斯捕捉到了一頭亮眼的紅髮。她不自覺地用目光去追尋，結果發現那是一個很小的小男孩。正被一個微胖的女人牽着，而女人的懷裏還抱着一個更小的男孩。這個男孩也一樣有些一頭紅髮。

女人正生氣地說：“該死的亞瑟，他跑到哪裏去了，看我不擰斷他耳朵。”

盧修斯也瞥了一眼，嘲弄地哼了一聲，腳步並未停下，只是對跟在身後的塞維勒斯說：“這是在純血家族中間都很“有名”的韋斯萊，他們這個家族總是那麼“繁榮”，可惜卻沒有足夠的財富去支撐這一點。依我看，亞瑟·韋斯萊只會把這個家弄得越來越糟。”

“盧克！”納西莎嗔了盧修斯一下，盧修斯立刻住了嘴，但又多哼哼了兩聲，表達自己的不滿。

塞維勒斯則是回頭朝韋斯萊一家看去，畢竟是看書時絕不可能忽略的角色。按照年齡來看，那個4到5歲的小蘿蔔頭應該就是韋斯萊家的大兒子吧，名字……名字……好吧，塞維勒斯不記得了。

“比爾，你在看什麼！跟緊我，別走丟了！”韋斯萊夫人抓住了小蘿蔔頭的手，拉着他往前走。

而這是塞維勒斯正和這個叫比爾的小蘿蔔頭對上視線。也許他聽見了盧修斯說的話，否則怎麼會用那麼警惕的眼神看着她呢？塞維勒斯無奈地想。

韋斯萊們很快就被拋在了腦後，又走了大概五分多鐘，塞維勒斯他們才來到了扎帳篷的地方。這裏難得寬敞且面積很大，爬上旁邊的山坡就能望得見新搭建起來的巨大魁地奇球場。

盧修斯將摺疊成手絹大小的帳篷展開，搖着魔杖讓帳篷慢慢變大，並自己紮好。瞬間的功夫，空地上出現了一個堪比宮殿的帳篷。帳篷是用條紋綢緞做成的，看起來質感就不一般。

看着光禿禿的入口處，盧修斯有些遺憾地說：“下一次應該把孔雀也帶上的，放在門口剛剛好。”

“一隻孔雀就夠了，要那麼多幹什麼？”突如其來的熟悉聲音傳來，塞維勒斯轉頭看去，竟然是西里斯。他站在一個同樣誇張的帳篷前，一臉嫌棄地看着盧修斯。

“西里斯，沒想到你也在這裏。”盧修斯又揚起了讓人起雞皮疙瘩的假笑，“我說這是誰的帳篷呢，不知道的還以為住的是哪個山洞。”

“我家這帳篷是自然風格，裏面可不比你家的差。”詹姆斯從帳篷里鑽出來，搭上了西里斯的肩膀，“你說是不是啊，西里斯？”

“當然，我們這山洞總比假孔雀更加自然嘛。”西里斯嘻笑了起來。

“西里斯……”納西莎無奈地喊了一聲，西里斯立刻收住了笑，撅起了嘴巴撇開了頭。而納西莎則抓住了快要炸毛的盧修斯的手，輕聲安撫他道：“別放在心上，盧克。”

“當然不會。”盧修斯炸起的毛迅速被撫平，他勾起了唇角小聲地說，“我不跟傻子一般見識。”

納西莎無甚威力地瞪了盧修斯一眼。盧修斯抿唇笑了起來，接着頗有些得意地拉着納西莎進了帳篷，只剩下西里斯在那裏握緊了拳頭。

即使跟納西莎鬧過彆扭，西里斯還是很喜歡這個表姐的。他對於盧修斯最大的敵意，應該就是他覺得盧修斯配不上他的表姐。

馬爾福兩夫妻進了帳篷，兩個男孩的目光終於落到了塞維勒斯身上。詹姆斯看着她玩味地挑起了眉，然後回頭衝著帳篷門大喊：“莉莉！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