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天道之眼

柯劍川顫顫巍巍走到焦黑人形旁坐下，兩眼無神怔怔瞧着。不敢相信昔日屁顛兒屁顛兒跟在身後撒潑打滾討要糖葫蘆吃的小師弟真的命喪天劫當中。

亦或者說不願信。

柯劍川蹲着身子，捻起袖子小心擦拭焦黑人形，然後柔聲道：“小師弟，你看看，渾身臟死了，師兄帶你去洗洗好不好。”

幾次嘗試抱起焦黑人形都失敗，不是柯劍川氣力不足，僅僅是他想給小師弟留一個完整的模樣。

‘咔嚓’

一陣如同樹皮脫落的聲響落入耳畔。

焦黑人形通體龜裂，無數漆黑碎塊掉落顯露出其內光景。

江夏雙目緊閉，衣衫在雷劫中化為灰燼整個身子一絲不掛。莫說血肉模糊，便是一絲划痕都不曾有，整個身子完美無瑕，光滑如玉。眉心處一點金光與人呼吸般忽閃。

柯劍川先是愣神，再爾狂喜，扶着江夏坐起身連聲道：“小師弟！”

“師兄…別…別晃了！”

熟悉的嗓音響起，柯劍川像個孩子嚎啕大哭。

“混賬小子，你嚇死師兄了！”

江夏笑容燦爛，反過來安慰道：“你看我這兒不是好好的嗎，手腳齊全都還在，倒是被師兄你晃得腦袋有些暈暈沉沉。”

最後那道天雷確實將他劈成重傷幾近死亡，生機不斷消亡流逝，最後關頭封淵塔源源不斷釋放出的暖流如甘霖滋潤着他，甚至助他恢復所有傷勢。

雷鳴聲驀然起伏，黑雲再爾騰涌，只不過在黑雲內，一隻龐然大物的身影穿梭其內，若隱若現，根本瞧不真切。

柯劍川猛然昂首，神色戒備起來，打定主意若是再有天雷落下，就是拼着不要性命也要護小師弟周全！

黑雲湧向兩側，辟出一條溝壑，龐大身影愈來愈近，直至完全現出真身。赫然是一顆巨大眼瞳！眼神冰冷無情，似如天地萬物不過芻狗。

柯劍川失聲驚道：“天道之眼！”

江夏眉頭緊皺，瞧了瞧師兄，又看了看黑雲中大到讓人有些毛骨悚然的眼瞳。

“師兄，天道之眼，是個什麼東西？”

柯劍川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嗓腔顫抖道：“快走，不要理會它。”

江夏杵在原地發愣，氣的柯劍川連連推搡，“走啊！”

江夏不知道，柯劍川卻在宗門典籍中瞧到過隻言片語。

書中記載天道之眼從不輕易現身，倘若現身，必然是出現了能讓天道亦恐慌懼怕之人或物。

原本只當撰寫之人胡謅亂造的笑談，哪曾想今日卻實實在在遇上了。

江夏不明所以，只覺得這眼瞳有些奇異罷了，並不覺得有任何威脅。但柯劍川這般如臨大敵的模樣不斷催促他離開，倒令他越發好奇。

世人總是這樣，對未知事物充滿好奇心，不論危險是否，總是想要一探究竟弄個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才是。

二人推搡之際，天道之眼瞳仁射出一縷青煙，電光火石之間柯劍川一把推開江夏，自身卻結結實實挨了這一擊如斷線風箏驀然橫飛出去。

江夏大急，連忙沖了過去，“師兄！”

柯劍川擺擺手，笑道：“好在修為到達了凝丹境圓滿，不然真夠嗆。”

所幸無事，江夏鬆了口氣，瞧着天道之眼若有所思，試探性往右走了些，那天道之眼目光隨着他的動作變化轉動。

“沖我來的？”

江夏若有所思。

眉心微微發燙，隨之金光閃耀，一尊巴掌大小的小塔出現，懸浮於江夏頭頂。

天道之眼神色陡然凌厲，無數青煙齊齊爆射，漫天遍野。

封淵塔通體一震，再而層層暴漲，直至最終竟有一座山嶽大小，恢弘磅礴。

塔頂一個古樸奇異的符文金芒大作，漫天金芒勾勒匯聚一齊組成一座龐大光圈，其內密密麻麻的字符緩緩運轉，最終直接朝着天道之眼鎮壓而去！

“陣法！”

柯劍川瞠目結舌，以往並非沒有見過陣法大家出手，可那遠沒有此刻來的震撼人心。

不僅不需要陣旗，而且如此龐大陣法施展起來不過十餘個呼吸。

柯劍川望着江夏，覺得自己這個小師弟似乎讓人有些看不透了。

天道之眼不躲不避，似乎知道一切都是徒勞，只是目光緊盯封淵塔，江夏總覺得，天道之眼的眼神當中有怨恨，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

天道之眼徐徐潰散，無數精純靈氣被封淵塔通通掠奪汲取。

江夏撇嘴，嘟囔道：“也不知道給我分些。”

封淵塔似能懂人言，當真分出一縷。

天道之眼目光落在江夏身上，先是有些茫然，隨後又是震驚，再而怒意勃發。

直至徹底消散的前一刻，天道之眼仍舊死死盯着江夏。

樹蔭之下

賀無言目光投向遠處，盡顯貪婪。

“此塔老夫必要得到！”

身後李煜抱歉道：“大長老，如今柯劍川在，我佈下的禁制也毀在天雷之中，這小子，怕是抓不住了。”

賀無言沉默片刻，緩緩道：“無妨，再抓那小子一次便是，三月後的聖子選拔提前進行，老夫有個大禮送給我們敬仰的宗主大人。”

賀無言陰險大笑，似乎有些等不及了。

李煜拱手道：“知道了，我現在就去辦。”

……

天道之眼徹底消散后，封淵塔也回到江夏體內。

柯劍川憂心忡忡，欲言又止。

“師兄，你是怎麼了？有話直說就是。”

江夏爽朗一笑。

柯劍川搖了搖頭，“師兄不管那尊塔是怎麼一回事兒，日後莫要顯露出來，有道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個道理你可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