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滅亡
靈山上，兩教弟子凝神舉力恍如回到幾萬年前，他們一共席捲佔據蒼生氣運時那般合作。
無天讓出的靈山玉片，讓他們得了極大的好處，特別是放縱兩教弟子以巧立名目，在玉片上開設了諸多的收費項目，更是短時間得到了難以想像的利益。
有了能抓到手裏的回報，幾乎就讓他們立刻成為了無天座下忠心的手下。
這些兩教弟子幾乎都是洪荒天地的一時精英，在封神大劫那個時代更是左右洪荒走勢的一群人。
而在他們中央的是准提與接引，這兩位更是曾經的兩位聖人！
他們是無天安排的後手，這時正是爆發之時。
接引與准提是為了重歸聖位，他們知道只要葉蘇的無量山豎立的一天，就難以重歸混元，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無天身上。
兩教弟子是試過了掌握了靈山玉片帶來的修行加持，一個個都不捨得放手。
以利想合，這群人在靈山之巔爆發出震動天地的波動。
接引誦經，發出禪唱聲：“世間為一苦海，無天佛祖發下大宏願，願普渡眾生，化一切劫難，讓佛光永照。”
“我若成那娑羅凈土，凡凈土中，仍有地獄、餓鬼、畜生三惡道者，我即不取無上大位。”
“我若成無上天地，凡凈土中，受我庇護生靈，壽命終結之後，仍然墮落經歷三惡道者，我即不取無上大位。”
“我若成完整天地，凡我世界中，諸天、人民，不證金身者，我即不取無上大位。”
盤坐靈山的接引，不斷發下大宏願，這種聲音宏大無比，竟然響徹天地，擴散向了三界中。
在這一刻，但凡佛教立過寺廟的地方，但凡有佛徒行走過的地方，全都在發光，無盡的信仰力全部凝聚而來，鋪天蓋地
金色的光雨，自各個角落向著西牛賀洲匯聚，降落在靈山，讓這個地方化作了人間仙土，祥和無比，瑞氣億萬縷，無比驚人。
這種祥瑞萬古罕見，便是上古時天庭初立時也不過如此。
這一個大洲當中，無盡的佛徒叩首，虔誠的朝着靈山膜拜，整個人都空明了起來，紫府在發光，光雨無數，漫天飛灑。
這是接引與准提成聖時向天道許下的宏願，如今轉接到了無天身上，他在九天之下聳立的虛幻世界，彷彿一下子有了新的根基。
“無天佛祖普渡眾生，願帶我等度盡苦難，讓所有佛徒脫離苦海，你們可願相隨？”
“無天！”
“佛祖！”
所有人都口誦無天佛號，眾口一聲，全都願意。
儘管無天這個佛號顯得如此怪異，但億萬生靈頌念之下無人發覺這點。
更可怕的是，他們正通過靈山的玉片向著所有使用的生靈運轉起了神通，那些生靈身邊的玉片自發亮起蒙蒙金光，頌念之聲像是模糊了他們的神念，引導着他們喊出了佛號。
這般影響瞬間的覆蓋到了天地大部分地域，就如病毒般成片成片的傳染開來。
之後生靈清醒過來恐怕立刻就會毀掉這靈山的玉片，但無天一開始就把玉片當場這樣的一次性用品，根本不會心疼。
若是說之前，那些殘餘下來的西方教教徒獻身，強行渡人來到那新世界中如娟娟溪流，那這一刻匯聚而來的就是江河般灌入海中。
“許下這般大願，也註定無法讓自己的世界隔絕出洪荒了！”
“而且這般強行集眾生之念，難道就沒有惡果？信仰之力只是浮在空中的樓閣，一旦褪去就會從空中摔落，那時老師再落井下石，便是聖人也要”
“是了，這般由信仰之力鑄成，看似強大終究是空中樓閣罷了。”
聖人們並不看好無天的後手，哪怕他此時能纏住鴻鈞一時，但隨着那虛幻的世界崩潰，他的道軀為根基，便會被洪荒天地吞噬！
這是大勢洪流，哪怕再強大的神通也敵不過天數！
轟隆一聲，整座靈山拔地而起，那盤坐的接引和准提化成丈六金身，散發出了滔天的佛威。
他們兩人竟然挾靈山與大雷音寺整體飛來，要藉助眾生之力，強行沖入那被秩序神鏈重重包裹的虛幻天地當中！
全洪荒的佛門念力，在這一刻都加持了過來
透過虛空，通過靈山玉片，數不盡的生靈或主動或被動都在口誦無天的之名，光雨無盡，像是一條條神河匯聚而來，到達西牛賀洲，淹沒靈山。
一個更大的金橋出現了，在這個通道上一個凈土正在升起。
“轟隆”
最終，靈山縮小，撞開那些看起來堅固的秩序神鏈，眾生在誦經，震動了九天！
“接引與准提不愧是證得了混元道果。”
“要是他們來建這個娑羅凈土又會是什麼樣子？”
儘管是依舊不看好無天，聖人們私底下的小動作還是停了下來。
那虛幻天地已然開始出現了崩裂的痕迹，聖人們早已開始準備撕下屬於自己的一大塊，當作將來開闢天地的儲備。
在虛幻天地深處震動出一縷縷開天闢地的氣機，無數道光華沖霄而上，第一時間包裹住了進入靈山。
“天地玄黃，以吾之令成就造化！”
無天以開天之名，在自己的天地中立下靈山這座宏偉大廟。
這降入虛幻天地的神山有一尊巨大的佛像立起，高逾億萬丈，由虛變的凝實，宛若真身降世。
靈山上，佛光普照，大雷音寺更是爆發出了無以倫比的生之力，那尊佛像化成一個開天闢地的巨人，而後站起，徒手撕裂了無數條秩序神鏈。
“轟！”
這巨人有着無上偉力，哪怕那些秩序神鏈代表這洪荒天地的規則，但在這方世界裏在無天的意志下，悉數被崩成了碎片。
在那裏，瑞氣蒸騰。霞光萬縷，無量的信仰之力洶湧澎湃，更有無數被渡化來的生靈迅速融入到了這個天地當中，而後又快速從天地各處轉化出來，向著那大佛朝拜。
整個天地像是一個巨大的生命體，孕育出一尊大佛，無盡歲月來，接受眾生的膜拜與叩首，誰也不知道會產生這種變化。
整個行將崩潰的天地得了這些滋養，竟然一時之間自發修補了起來。並且在驅逐洪荒天地的影響，完善自己的規則，想化成一個世界之中的神國！
鴻鈞望着無天的後手，緩緩搖頭：“與那混沌之中相比，你這神國更有害於天地。”
“這般曖昧，既有不得超脫，又不得不寄生在洪荒當中，你求的突破之路就是這般無趣？”
難道的言語，並沒有引起無天的任何情緒變化，他擋在紫霄宮前，只要他的世界演化成功再談如何走下去。
鴻鈞又是緩緩搖頭，他沒有看向眼前這個分出去的魔念，而是轉頭望向混沌深處。
天地大部分的本源都在牽扯着葉蘇與四聖，這時恐怕就是開天之後天道之力最弱的時刻，以至於無天能夠誕生，也敢這般大膽地就在天地中演化世界。
“收！”
然而隨着的鴻鈞的一聲低語，攪動了混沌千年的無上偉力像是被無形的手瞬間抹去一般。
稀薄下來的靈氣就像憑空從虛空中噴薄而出，在洪荒天地各處充盈起來。
而這一切，不等無天有任何反應，原本與玉碟纏鬥的黑蓮一陣顫抖，竟然剎那之間就融進了鴻鈞的玉碟當中。
鴻鈞渾身綻放無量光，又一次從原地消失了，打破虛空，得見永恆，他離開了此刻，來到了超脫法則洪流之上。
在這裏一切生靈都只不過是規則神鏈的延續，因果在這裏都也是可以觸碰的鎖鏈。
這是天道的視角，天地萬靈其實並無區別，他們只是不斷運動的線頭，站在洪流之上，輕輕波動延伸的神鏈就能左右一個生靈，一片地域的一切！
身合天道，鴻鈞便是所有神鏈的源頭。
在這裏即便是聖人也被名為鴻蒙紫氣的鎖鏈左右着，只有葉蘇超脫了半步。
這時已經不是注意其他的時候，鴻鈞向著虛幻世界輕輕一指。
葉蘇在混沌深處享受的絞殺立刻就換到了無天身上，而他可沒有其他四位聖人分擔壓力。
劇烈的碰撞后，便是無聲的湮滅，黑洞無數，吞噬天地之精粹。
“不！！”
“哪怕是一方封閉神國，只要撐到這洪荒宇宙破碎，依舊能靠吞噬天地殘部演化成全新世界！”
無天這樣嘶吼與悲嘯，讓人的心都在震顫。
光雨飛盡，他渾身血肉模糊，晶瑩的血珠子像是一顆顆紅寶石般剔透，美麗的炫目，灑落了一地，瑩白的骨茬都露了出來。
這是怎樣的種力量，竟然讓他這般模樣，太過震撼人心了。
“走一條不曾被安排之路有何錯？”
“難道真是為天道控制的泥塑雕像才好嗎？”
無天聲音低沉，話語充滿了悲與傷，萬古的等待，竟然是這個結果，到頭來終究是沒有能夠成仙，是怎樣的一種心緒。
他失去了那種天地萬物我掌中的氣韻，有的只是不甘與絕望
“轟”
失去了黑蓮的瞬間，無天就明白自己根本反抗不了手握本源之力的鴻鈞。
儘管兩人曾為一體，但訣別之後，就是截然不同的兩個個體，代行天道的鴻鈞不會有任何的留情。
但無天不想就這般承認失敗，哪怕他可以苟活下來，但無疑違背了誕生時的執念。
一聲巨響，鮮血四濺，鮮艷的刺目，讓人心尖都在抖動，渾身毛孔跟針扎的一般。
鮮紅的血，像是紅鑽一般飛濺，從虛幻世界的大佛法身上灑了下來，霧靄瀰漫，瑩白的骨塊都墜落了出來，觸目驚心。
太過震撼人心了！
誰曾見過，又有幾人聽聞過，高於眾生一格的聖人竟然會崩摧於前。
怎能如此所有人都不相信，難以接受這個事實，太過殘酷了！
“不過是涅槃罷了。”
“生於天地，不證混元，那也當與無量量眾生埋葬一方天地！”
接引與准提相互對視一眼，終於坦然迎來了自己的終末，雙手合十在靈山之巔，就如天地初開時兩者誕生模樣。
生於斯，死於斯。
不得再證混元，那就埋葬在故地吧！
佛光環繞，那些已經自行開始亂了陣腳的兩教弟子竟然被兩人強行鎮壓了下來，看着陣仗竟然是要拉着這些人一同埋葬在靈山，好似這才不負天地曾經一大聖地的威名！
無天已經開始變得虛幻起來，他的渾身法力正在化成神華飛速消散，彷彿他來到世間鬧了這麼一遭，恍如兒戲一般。
“難得我真的走錯了嗎？”
他靜靜望着自己構建的天地，隨着自己的身軀一同快速的崩潰，一時間感慨，混沌中的葉蘇同樣受着他這般待遇卻能離成功咫尺之遙。
靈山裏面發生了最為可怕的事情，隱約間聽到了眾生的哀歌。血光無窮，那是一條條生命在消亡，而大雷音寺更是倒塌了大半。
“當”
大雷音寺的銅匾崩裂，其中一塊飛出，撞在正在崩碎的天地上，定在了混沌中，上面鮮血淋淋，有眾生的血，也有無天的血，觸目驚心。
敗了，佛門也大敗了，這一方凈土終究不是他們期盼的娑羅凈土，那由念力鑄成的金身大佛，正在寸寸崩潰。
“這是一場大禍，無邊的慘劇啊”
“整個西牛賀洲億萬里佛國，所有佛徒全都死了”
“眾生加持而來的念力都炸開了！”
四分五裂的靈山碎塊，一起沖了出來，上面有冤魂在哀哭，億萬生靈死於非命，全都破滅了，那是他們不甘的魂念。
轉眼間，這些哀聲全都消失了，他們化成了大片的光雨，炸散在了天地當中。
靈山四分五裂，被鮮血染紅了，山頂的大雷音寺倒塌了大半，上面各種建築皆破損，七層浮屠亦破敗，將要磨滅。
山體內，無盡的信仰之力似乎乾涸了，再也沒有一絲一縷溢出，裂開的靈山載着破敗的廟宇，飛天而去，重新降落在西牛賀洲當中。
自今日開始，整個西方一片死寂，再也沒有了億萬里佛國，沒有了光明，沒有了誦經聲，沒有了祥和氣。
這裏成為了一片死地！
但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無天沒有任何在意的神色，甚至沒有再去看顯化的鴻鈞，只是帶着意味深長的目光看向同樣在注視着他的葉蘇輕聲說道：“接下來，輪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