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連夜趕製
天色已晚，匠房裏難得的掌了燈。
在這個時代，室內用的照明設備只有菜油燈和蠟燭而已，而在這個生產力落後的時代，這兩樣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是一般人能夠用的起的便宜貨。關於這個年代光明的代價最好的說明就是有關燭九陰的故事了，當然，我們也知道所謂的燭九陰肯定不可能是傳說中的那種可怕的燭龍，但是根據對古代傳說分析的經驗來看，那至少也是一種很不好對付的巨蛇！而古時候的人只為了能做點蠟燭來照亮黑暗，就會冒着極大的風險去撲捉燭九陰，這出了說明人類對光明的追求，同時也說明了那時代光明的成本多麼可觀！
一般的現代人有一個認識的誤區，那就是對於狩獵的難度認識嚴重的不足。其實現代動物滅絕的那麼快，並不是因為現代人對野生動物的需求超過了古人，而是因為有了槍的發明，狩獵的難度大大的降低了！其實子啊冷兵器時代，狩獵絕對是一個對技術要求嚴格，難度十分高的活動。
在冷兵器時代，就是要獵殺一隻食草動物都是很困難的事情，更不要說燭九陰這樣具有強悍的反擊能力的動物了，想要獵殺那完全是用人命去填。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就算是捕獵能力最強的食肉動物的獵殺成功率也鮮有超過百分之四十的，而且前提還是盡量獵殺老弱病殘，相信在冷兵器時代再牛的獵人也不可能和豺狼虎豹相比吧！
至於菜油燈，在這個基礎食物都比較匱乏的時代，大家可以想像一下像菜籽油這樣的高檔食物應該是個什麼樣的價格水平，至於說拿來點燈，更是一個十分闊氣的舉動了。
所以像匠房這樣的地方，一般情況下其實都是和農田裏的生產活動一樣，遵守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作息制度的，所以多年來匠房裏基本上是沒有過燈光的。今天之所以會如此反常，當然是因為我們的趙成同學在匠房裏加夜班了。在他的意識里還沒有認識到這個年代燈火的珍貴，所以並沒有想到自己這加夜班的成本。而趙義又根本不知道他再做什麼，只以為是在連夜加班來完成趙猛的需求，所以也沒有進行燈火管制了。
要是趙成知道這加夜班燈火的成本如此昂貴，而自己只是用來製作那簡單的孔明燈而已的話，一定是會心疼死的。不過很明顯，趙成他是沒有想到燈火的成本的，所以他現在的心情是十分愉快的。
趙成一邊用魚漂膠糊着燈籠，一邊偷眼看正在一旁認真的剔着竹篾片的徐朗，忍不住心裏一陣偷笑。看來這古人就是好騙呀！給了徐朗一個任選一門技藝學習的機會，趙成原本以為他還想讓自己講解一番那滑輪弓弩的道理，雖然這些理論趙成就算是胡謅一番徐朗也不可能察覺，但是趙成自認為憑自己的良心，如果徐朗提出來，自己少不得也會認真的給他講解一番滑輪的原理。
誰不知這個時代的人一般都是只注意現象，並不關注道理的，更何況徐朗本就不是幹這一行的，對於這些道理更是沒有什麼探尋的意願。反而是趙成認為簡單至極的孔明燈卻成了徐朗念念不忘的事情，這飛翔對於古人的誘惑力實在是趙成難以想像的！說實在的，趙成現在雖然因為不用擔心徐朗窺伺自己什麼捨不得的技術而高興，但是心裏總還是隱隱的有些慚愧，畢竟人家是用一身高明的功夫來和自己交換的，結果就換回一個如此簡單的孔明燈，自己這生意做的實在有些不厚道了！看來以後有機會還是要想點別的什麼招來找補一下才是，畢竟趙成上一世生活社會底層的經歷讓他總是不願意虧欠別人。
當然趙成也明白，徐朗之所以選擇這門手藝，出了對於飛行的莫名崇拜意外，還有從軍事需要上的考量。在這個通信手段十分落後的時代，孔明燈對於戰場的作用肯定比它本身的價值重要千萬倍！
而這個時代的國家結構形式就註定了不管是大小實力都十分關心自身的軍事水平的提高。雖然厚實說是秦始皇統一的中國，其實這個說法不實很準確，秦始皇只是把很鬆散的國家結構整合了而已。在這個時代的中國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已經算是一個統一的國家了，整個所謂的天下都有一個名義上的共同主人——周天子。只是這種統治的方式有些類似於西方的希臘聯邦一般，組織結構比較鬆散。這樣的組織結構特點其實並不是只是表現在周天子的統治上，當時的個組後果自身的組織結構其實也不是很嚴密的。
後世的人一般說道戰國的時候都只知道戰國七雄，似乎這個時候只有這七個諸侯國而已，其實這是錯誤的！只能說再這個時代是這七個諸侯國最強大而已，其實除了商鞅變法后的秦國已經形成了一個組織嚴密的國家以外，這個時代的其他六個諸侯國本身的結構也還是有些類似周的組織形式一般，也是由或多或少的邦國組成的。只是這些個諸侯國的統治力要比周天子強一些而已，但並沒有什麼實際上的區別。
比如說徐家以前所屬的林胡，雖然那說是被趙國征服了，甚至連別的小諸侯邦國都不如，連獨立的名號都沒有了，但實際上也還是有着很強的自治權力。這個時代才是真正的最純粹的封建制度，大大小小的分封勢力不但有自己獨立的經濟權，甚至是行政權和軍權都是獨立的，只是相對於諸侯王的實力太弱小了，才表現出誠服而已，說穿了，就跟周朝初期的形勢有些相像，大家勢力小，於是共同臣服於最大的勢力而已。各個諸侯王實際上除了自己的直領地之外，對其它的國土範圍是沒有什麼直接的統治力的。即使是晉陽這樣的趙國王族直領地也不能保證下面的屬城都完全在王族的掌控之下。
當然，在這個世界上也很少有什麼只佔便宜不吃虧的事情。雖然現在各個大大小小名義上的，實際上的城邦都有着空前的自治權力，但是它們在享受自由餓同時，也得不到國家更多的關照。對於諸侯國來說，這些各自相對獨立的城邦其實就相當於租借了自己土地的佃戶一般，除了找它們收租子意外，幾乎就和外人差不多，至於保證它們的安全，那完全要看諸侯王的心情了。所以在這個時代，各個諸侯國動不動就可以割讓十數做城池而不肉痛，其實只要不是都城和自己直領的封地，這些獨立的小城邦跟自己跟多的只是名義上的關係而已。
其實就算是晉陽城這樣的諸侯直領地，在現在趙國這種危局的時刻，也是有可能被國家犧牲掉的，所以就連趙猛這種國家直屬正規軍有時候也要想辦法來完成自身的強化了。在這個時代真正可以不用自己操心自身安慰，做到與國休戚的就只有都城而已。當然，在極端的時候，也有都城都直接被端了的，不過好在對於都城的人民來說，這安危問題是舉國之人一起為自己負責的。
轉年就要到來的邯鄲大戰就是一個好的例證，為了都城和王族的利益，全國各地的戰爭資源都被集中到了邯鄲，而包括晉陽在內的所有城邦在這場大戰中都沒有得到任何來自國家的關照，只有自求多福了。要不是這種情況，趙成現在完全可以做一個自由快樂的小少爺，也不用這樣成天擔心來年的命運了。
像是伍里城的徐家這樣的身份地位，在面臨安危的時候估計是更不要指望趙王了，所以對於自身力量的建設自然是特別的上心。當然，最重要的是這個時代還沒有普及儒家思想那種專門研究內部鬥爭的學問，更沒有那什麼可恥的帝王心術，所以下面人在加強力量的時候倒也不是太顧及上面的猜忌。
對於徐家如此技擊的加強自身的戰鬥力，趙成站在自身的角度來說還是很贊成的，首先在來年的邯鄲大戰中，伍里城同為晉陽的屬地，它多一份戰鬥力，自己這邊自然就減輕一分壓力。其次，對於現在這種從上到下都注重軍事發展的狀態，趙成還是很贊同的。至於後世那些腐儒所說的什麼窮兵黷武，那完全是為了自抬身價而故意貶低武人的地位而已，縱觀歷史，那個朝代不是因為那些**文人蛀空了國家而亡國的？偏偏還要反過來給武人扣大帽子，真是卑鄙到了極點！就算是最著名的隋煬帝，東征朝鮮似乎是罪狀之一，但是絕對只是作用最小的之一，明明是多方面的原因導致亡國，卻被說成是窮兵黷武！
在趙成看來，這軍隊相對於國家來說，就好像是人身體裏的血糖一樣，十分重要，但是也要控制一個正常的水平。血糖高了固然不好，一旦成了糖尿病，時間長了就會慢慢的損壞身體，但是血糖低了就更加可怕了，是會直接死人的！
可笑的是中國從秦漢以後，自從尊了那什麼倒霉的儒術，這血糖水平一直都沒有達標過，卻還始終自以為很高，始終當糖尿病來治，結果最後就低血糖而死了！
秦漢以後，中國的軍隊先不說質量，就連數量都很少到過人口的二十分之一，就這樣的情況還一天都在擔心自己窮兵黷武！其實反過來看歐洲的國家，在我們鄙視他們的戰爭規模的時候，請看看人家的人口基數，那個比例是我們根本不能想像的，這才是真正的窮兵黷武！可是正因為這樣的窮兵黷武，不但沒讓人家滅亡，反而還發展成了近現代的領頭羊，就算是英法之間的百年大戰也沒有哪一個真的被戰爭搞垮了！
至於到了近現代，隨着歐洲人口的增加，那軍事力量更是可觀了。二戰的售後整個歐洲的人口也比不少中國的人口，可是看看人家的軍隊數量，完全是我們難以望其項背的！
當然，趙成心裏牢騷歸牢騷，卻也沒有去想什麼扭轉乾坤改變歷史的事情，畢竟到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還有上百年的時間，完全不是自己能控制的。而且像趙成上輩子這樣始終掙扎在溫飽線上的人，誰去要求他有什麼社會責任感，那完全屬於放屁！在趙成看來，老天爺能給他一個重生的機會，完全是對自己的犒賞，什麼改變歷史，強我中華的事情和自己是一點關係都沒有的。自己這一世的目標就是好好的過日子，真正的體會一下幸福生活的味道，即使是現在跳出來幫助這晉陽城加強軍力，也不過是為了避免自己在來年的風險而已。
原本趙成只是想做一盞孔明燈來炫耀一下的，現在這徐朗居然主動跳出來要學習手藝，正好相當於多了個打雜的。這一來趙成就改變主意了，既然有人上杆子的來湊熱鬧，那時不用白不用呀！只要打着讓他熟練技巧的幌子，讓徐朗做上幾十個孔明燈也是沒有問題的，明天晚上當著趙靜的面，要是幾十盞孔明燈一起放飛，那場面可是相當的浪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