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夜深了
夜深了(不能不接受的事實)
那隻黑貓還在二樓的窗台上,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那隻黑貓還在二樓的窗台上。
傅小雪(陳佳瑤)繼續喝着手中的酒,心情稍微平穩了下來。
只要不去看那隻黑貓,就不會那麼擔心。好吧,喝酒吧,忘掉心中的煩惱。好吧,喝醉吧,醒來又是旭日東升。
好吧,繼續喝吧……
陳佳瑤心想:傅小雪是有魄無魂,而自己是有魂無魄(體),這樣的結合到底會怎樣?為什麼我本來膽大心細,武藝高強,到了傅小雪的身體后,突然覺得特別膽小了?手腳也不靈活了,力氣也特別小?
陳佳瑤指揮傅小雪的身體,用手打開了斜肩包,從裏面掏出一柄鏡子。
陳佳瑤一看嚇一跳,鏡子裏的女孩(傅小雪)一雙無神的眼睛,稀鬆的眉毛,鈕扣式的鼻子,厚厚的嘴唇,焦黃的皮膚,耷拉的雙肩。唉!一點都不美。
哪能和她以前不說是傾國傾城的姿色,至少也是一個俊俏的佳美人可以比啊!
陳佳瑤繼續從脖子往下照,看到了一個乾瘦營養不良的身軀,細而無力的雙手,腿腳也不長,最多身高一米五幾,體重八十斤上下。
陳佳瑤心想:一定是傅小雪體魄太差,所以才導致特別容易害怕,才導致特別容易感到寒冷,才導致自己也特別容易受驚。
這好比一個好的軟件去配一台普通硬件的主機,即使主機能帶得起帶得動這軟件,恐怕運行也很慢。
陳佳瑤看着鏡子裏這衣着樸素,頭髮發質粗糙的傅小雪,懊悔:“要早知道是這麼個情況,靈魂無論如何也不能附在她身上。
這……這……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太令人難以接受了。
唉,可是……可是……,可是為什麼就有一股無形的力量,讓自己看不清楚就選擇了呢?似乎是別無選擇?!也沒有選擇!
陳佳瑤繼續翻動挎包里的物品,發現有兩千多塊錢與兩枚戒指和一些其它雜物。
陳佳瑤嘆氣:這也許就是傅小雪所有的資產吧,哪能和自己的私有資產後面加個萬字相比,更別說父母的大公司。
陳佳瑤現在後悔了,早知道就不去省那一兩百的錢,住個像樣點的賓館,也不至於現在的局面。
這時,北風呼嘯,吹打在人的臉上像針扎一樣疼。大樹被風颳得痛苦地搖着頭,嗚嗚地哀鳴,這聲音讓人聽了頭皮發麻。
這聲音讓人恐懼!
又一陣風吹過,一張報紙隨風飄來,不偏不倚蓋住了面。
陳佳瑤取下一看,報紙上赫然寫着:某集團公司千金陳XX游西湖為省錢住小旅館因煤氣中毒死亡,遺體現存放在殯儀館侍查,報紙上還附了她的照片。
陳佳瑤不相信自己就這麼死了,她不信,她堅決不信,她也不敢相信。
陳佳瑤想回到小旅館,去查出個真相,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要怎麼才能回去查找呢?步行?坐車?坐飛機?靈魂又不聽自己指揮,不能從傅小雪身上飛出。自己的手機也不見了,就算找到手機,現在傅小雪的手又無法指紋解鎖啊。
那麼銀行的存款呢?銀行卡又無法報失重新申請,別說傅小雪身份問題,就單人臉識別這一關,就無法通過。
陳佳瑤懊悔了,省那點錢幹嘛嗎?這不是虧大了的問題,這可能是永遠都無法改變的嚴重問題。
自己可能永遠都回不去了,可能再也見不到鄭威偉了。
再也見不到了。
陳佳瑤繼續看報紙,只見上面寫着,父母不讓她的遺體立即被火化,因為在現場的窗檯和屋內檢測到三雙陌生男子腳印,故懷疑是他殺,而非簡單的煤氣中毒死亡。
陳佳瑤心想:難道是我洗澡后忘關了煤氣?還是因為急着出去關電視機,熱水器自動熄火了,而煤氣還在泄漏,自己又未覺察,然後自己中毒了,慢慢昏睡,然後昏死了。
但是,報紙上說父母不讓自己的遺體火化,懷疑是他殺。那麼,那三人又是怎麼進來的。那三人是誰?是她打跑的那三人?那三個小年青?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
這時,又一陣風吹來,又一張報紙蓋住了臉,陳佳瑤取下一看。
只見上面是鄭威偉俊美帥氣的照片,他立於她們相識的西子湖畔,像是在等人。
報紙上寫着:一男子鄭威偉因和一女子相約去成都,女子未赴約,手機又打不通。男子已在此等了數月,啊!多麼痴情的男子。
陳佳瑤非常感激,她沒看錯人,鄭威偉是個好男人,值得信賴的男人。但她不解,鄭威偉是沒看新聞,還是因為看了新聞不相信自己已死去的事實,仍然站在斷橋上,眺望當初相識的地方。
陳佳瑤控制不住情緒,她的靈魂在哭泣,她嘆:為什麼相愛的人卻總難在一起?
陳佳瑤想:自己的靈魂才在空中飛了大半天,為何穿越到傅小雪身體后,就顯示過了大半年?難道真是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這時一聲怪異的貓叫,陳佳瑤瞄了一眼,發現那黑貓依舊在那窗台上。
那隻黑貓依舊在窗台上。
她不敢再去看那隻貓,她甚至有點討厭那隻貓,那是只讓人噁心且擔心的貓,它會時不時地低鳴“喵!”它會時不時地用爪子抓撓門窗,發出“嗤嗤”之聲,它會時不時獰笑。
它會獰笑!
風卷着沙粒,不時打在窗欞上,發出“沙啦啦、沙啦啦”有節奏的響聲。
忽然狂風大作,飛沙走石,枯葉、紙屑被卷到空中,像斷了線的風箏,飄飄搖搖,上下翻飛。
傅小雪(陳佳瑤)趕忙用手按住酒瓶,以免飛沙無情地鑽進瓶口,桌上碗裏的剩湯也就無所謂了……
夜深了,傅小雪(陳佳瑤)一人仍坐在小吃攤前喝酒,她全無睡意。
傅小雪害怕回家,因為她五樓的單間出租房裏,只有她一人。
哪裏比這更讓人害怕!
梅師父無神地看着零星的幾個縮着脖子的路人,矮了一節地從眼前匆匆走過,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自己也拿了瓶酒,“咕嚕咕嚕”地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