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栽贓
“職部以為,蒙匪白音大賚說不定跟日本人有勾結。”白步鰲面不紅心不跳的說著,繼而指了指那一箱哐啷啷響的龍洋說道。這話他自己說著都不信,他前生的時候就知道,白音大賚跟陶克陶,無非就是農民起義領袖——或者叫牧民起義領袖更合適。
他之所以這麼說,是要借徐世昌的手,限制日本人的手。根據記憶,他知道徐世昌在東北的時候,對於日本人亂伸手的現象深惡痛絕,他還隱約記得徐世昌跟日本人似乎有過矛盾。他的計劃是,如果徐世昌能有效的遏制日本人在奉天開廠設礦的話,自己將來發展的時候就能少一些阻力。
而且,就目前徐世昌的表情來看,他大概是把自己的說詞信了大半。
徐世昌坐在辦公桌后,中指和食指輪番有節奏的敲打着桌面,“元則你的情報十分重要。不管是東洋人,還是西洋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啊!元則你以為呢?”
“職部認為,國土完整不容侵犯,日人在奉天滋事,除卻煤鐵礦資源以外,最大的企圖,便是腳下這片黑土!”白步鰲這幾句話倒是大實話,只不過,清廷的國土?早都不完整了!“何況奉天乃是我大清國龍興之地,豈能讓日人作亂?卧榻之下尚不能容人酣睡,何況心腹之地?”
“嗯。”徐世昌點點頭:“外交上,我自有辦法。只不過蒙匪白音大賚嘛……”
“職部願為制台分憂,前往清剿!”白步鰲一聽來機會了,趕緊表態。
誰知徐世昌卻搖了搖頭:“你麾下都是新軍,朝廷對新軍寄予厚望。陸軍第二十鎮在奉天,是要彈壓地面的。”說著他嘆了口氣:“最近南方亂黨叢生,奉天也不得不防啊!讓張雨亭去吧,巡防營本來就管着剿匪一事的。”
白步鰲心裏滴答了幾滴血,開玩笑,要是給自己機會去洮南剿匪的話,自己少不得也得在暗中培養幾百人的勢力,而且,去剿匪,徐世昌這個東三省總督還能便宜了自己?槍、彈那都少不了,而且搞不好還能弄幾門炮來。
不過這一切都泡湯了,而且還便宜了張作霖!
白某人心有不甘的回了聲:“職部遵命!”
“朝廷從來都是重賞有功之士,元則啊。”徐世昌也看出來白步鰲的不甘了,只不過他以為,自己這個便宜侄女婿是因為無法立功而不甘,於是說道:“今日給你個便利,槍,還是人,你儘管張口,我看看能不能滿足你。”
嗯?你這可是自己送到槍口上來的啊,別怨我白某人獅子大開口!
於是我們的白管帶一陣訴苦——會哭的孩子有奶吃么,說自己剿匪的時候,連個像樣的人手都沒有,只能從巡防營接人,攻打劉大瘸子的綹子的時候,廢了如何如何大的功夫才打下來。總之是不卑不亢,很是得體的說出了自己的苦衷。
“職部再求漢陽造五十桿做庫存準備。”他這個條件無可厚非,本來么,槍支有可能出故障,修又要帶到奉天城裏來,士兵們不會修啊!就算會,也沒工具啊!於是徐世昌點點頭,“每桿槍再撥給你子彈一百發。”徐世昌補了句——白步鰲手下的新兵要訓練吧?他徐總督也是知道的,士兵上了陣,打槍的準頭都是平日裏訓練用子彈喂出來的。
“制台,職部再造次一把了!”白步鰲裝作咬咬牙不好意思的說了句:“職部還希望制台能撥一門山炮下來。。。實在不行,馬克沁也行啊!還有人手,職部到現在沒個副手,做事總是不順手的。”
聽白某人這一席話,若不是他徐世昌平日裏養氣的功夫做得好,這會兒怕是一口茶水都要噴出來了。就是他養氣的功夫好,還是在那咳了幾聲才緩過勁來,“你還想要炮?”
也不怪人家徐世昌讓白步鰲的獅子大開口嚇了一跳,這炮,可是稀罕物件。
舉個例子,北洋精銳,陸軍第一鎮在1905年以前,裝備有日造75毫米陸路炮十八尊,德造格魯森57毫米陸路炮和過山炮各十八門,全鎮五十四門。到1906年時,原57毫米之陸路炮十八門、過山炮十八門,才更換成購自德國的75毫米口徑新炮各十八門,使口徑全鎮一律。
一鎮兵馬才五十四門炮!放到後世,那可是一個步兵師。再看看他白步鰲,一個營而已,就像要一門炮。
“我說元則,我就算給你一門炮,你會用?”徐世昌挑着眉頭問了聲。
這麼說就是有門啊!白步鰲心裏竊喜了一下,“職部帳下隊官蘇立城,是咱北洋老武備炮科畢業,用得了!用得了!”這句話里,他還稍微表了下忠心,用的是“咱北洋”幾個字眼。
“新式的速射炮你不用想了啊,我這也沒幾門。”徐世昌揉了揉額頭,“只有老式的架退炮,鄂廠的仿格魯森五十七毫米過山炮,炮彈就二十發。你打個鬍子還是夠的吧?”
“夠!制台放心!夠了夠了!”白步鰲樂得眉開眼笑,眼下有一門炮都是好的啊!雖然是老式的架退炮,而且鄂廠仿製的格魯森五十七毫米過山炮,是1888年研製的,快趕上他本人年紀大了。。。這門炮,最好也是1900年左右造的,但願還沒生鏽。
“至於人手,巡防營中營幫帶孫烈臣。這人也是個將才。你別再挑了,非要你陸士的同學的話,我手裏也沒人,就是有,出去獨當一面做管帶就是了,給你做副手豈不是屈才?”徐世昌循循勸誡的說道。
只不過他的話,讓白某人的小心肝兒撲通撲通的亂跳!什麼跟什麼?孫烈臣?張作霖的心腹,要撥給自己當部下?當然了,現在的孫烈臣,還不在張作霖麾下。
歷史的車輪就是在這發生了偏轉,真實的歷史:孫烈臣在朱慶瀾麾下,張作霖任統領后,孫烈臣的隊伍改為前路巡防營,任四營營長。隨張作霖征剿陶克陶胡、白音大賚期間,戰功卓著,升前路巡防營幫統。
“要的要的。職部不敢挑剔。”儘管心裏樂開了花,他白某人還是得小心翼翼的說話。
“行了啊。其他的你要我也沒有了。你別以為東三省軍火庫里什麼都有。”徐世昌在桌子後面攤了攤手,“對了,你跟緒芸的婚期?”
“一切都憑制台做主!”白步鰲挺直了腰桿兒說道——剛占完便宜,也該賣賣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