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天高城
一場夏雨一場熱。
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雨淅淅瀝瀝下下着，打濕那被高溫暴晒過後的石頭上，散發出熾熱的高溫，一陣微風吹過，熱浪襲來，明明是陰雨天卻汗流浹背。
一支一千多人的騎兵在雨里護送着數百兩牛車前行，天空中回蕩着馬蹄踩在石頭上和馬鞭揮舞的聲音，轡頭束縛下的馬嘴喘着粗氣。
雖然所有人都已經熱的不行，但沒人敢停留，這附近有一夥馬匪，經常在這一帶出沒，和玄家已經交手很多次了，雙方各有傷亡。
刷！
鐵耀猛然間拔出利劍，玄查聽到聲音，猛然勒馬，所有人也在這一刻勒馬，回頭看着鐵耀，鐵耀警惕的看着四周，玄查看着玄冰，似乎在等他的指示。
玄冰取出長槍，擺出迎敵的架勢，玄查大喝一聲「拔刀！」
刷！刷！……
數百人同時拔刀，鐵器出鞘的聲音響徹雲霄，突然大地顫抖，路上的小石子似乎在顫抖，玄冰有些驚訝，雖然馬匪是特產，也不可能這麼多啊，而且，聽聲音悶沉入雷，這幫馬匪難道是重甲騎兵？
隨後，一面軍旗緩緩升起，一支數千人的重甲騎兵飛馳而來，迅速將車隊包圍。
一個騎着棗紅駿馬的人從後面漫步走來，那人身穿官袍，玄查見了來人，連忙行禮，本想讓玄冰來出面，隨後一想，騎馬上前「這點小事怎敢勞煩督軍大人親自前來。」
那人數了數牛車，心不在焉的說道「最近匪患猖獗，聽說玄家前幾日送糧時被馬匪攔截了，損失了幾車糧食，本官來確保糧食安全，走吧！」
玄查連忙行禮「督軍請！」
「那人誰啊！看衣服應該似乎官銜不小啊！」
玄冰仔細看了一下他的官袍「督軍！是朝廷派來督戰的，一些國家又稱監戰官，一般由朝廷或者兵馬大元帥欽點的，大多是正四品的官銜。」
鐵耀好奇的問道：「那他為什麼會親自來接收糧食，而且夕靈帝國西邊不是沒有戰事嗎？」
玄冰聳了聳肩，他也不清楚，唯一清楚的就是夕靈帝國的現任皇帝是個野心勃勃的傢伙，三十年前和大陳帝國打了五年，現如今屯兵屯糧，估計又是想和誰開戰。
靠近天高城時，一種若隱若現的肅殺之氣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城牆上斑駁的血跡，每一處痕迹都在傾訴着這座城池血與淚的輝煌故事，城樓之上那大大的梁字旗，也宣示着這些輝煌屬於誰。
梁飛，夕靈帝國平西大元帥，這也就能理解督軍為什麼會親自出來接管糧草了。
督軍清點好糧草后，揮手示意玄查可以離開了。
玄查點了點頭，帶着人準備返回西陽城「二爺，我們只能送您到這了，往後的路可不好走，您也知道這裏的亂象，南海港也只是名義上的歸屬，您注意安全。」
玄冰沒說什麼，只是看着遠處說道：「走吧！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替我向伯父問好，馬你們帶回去吧，別浪費了好東西。」
張雅金和鐵耀對視一眼，三人共處了這麼久，這點默契還是有的，翻身下馬，向玄查行禮，追上了玄冰的腳步。
「那是二房的大少爺吧！有一陣子沒見着了。」
玄查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牽着馬就離開。
……
「哦？你的意思是玄家有三個人與玄查分別了往南海港的方向去了？」聽着斥候的彙報，梁飛看着身後的地圖「那幾人實力如何？什麼來頭？」
斥候搖了搖頭道：「沒法靠近，不過玄查對其中一人恭敬無比。」
梁飛看着一旁的督軍開口道「陳督軍怎麼看那三人？是別國的探子嗎？陳督軍應該見過那三人吧。」
陳督軍斜眼看着帥座上的梁飛，心裏鬱悶無比，這傢伙自從陛下派自己來后，凡事都要問自己，明擺着這是對陛下的安排不滿。
「那是大元帥的事情，我的命令只是來督戰的。」
說完這話督軍甩袖離開，梁飛坐在座位上，他早就知道玄冰三人的身份，玄匡早已和自己聯繫過，希望自己能行個方便。
「軍需官！」
梁飛的聲音在整個軍營里回蕩着，軍需官一路小跑來到了帥帳。
「糧草如何？夠數？」
「回大帥，全部檢查過了，沒有弄虛作假，顆顆飽滿，比袁家的要好，不過……」
「不過什麼？」
「我們購買了一千石糧食，收到了一千三百石，還有三十車蔬果，以及許多的療傷草藥，都是急需品。」
梁飛鬆了口氣，他雖然和玄匡只有幾面之緣，但玄匡以前在軍隊還是有點名氣的，當年和大陳帝國交戰那幾年，玄匡愣是從一個大頭兵殺到了將軍官銜，要不是後面回家弔喪后辭官，說不定現在他能在兵部討個好差事，自己其實也想把他拉入平西軍。
「洪叔……西陽城的田地玄家佔了幾成？」
一個記事官模樣的人抬頭說道：「七成，大部分都比較貧瘠。」
梁飛笑了笑「還別說，玄家種地確實有一套，以往這些地加起來能給我七百石都頂天了，他們怎麼做到的。」
記事官思索片刻后說道：「玄家的水利修的不錯，原本乾旱的地得到了灌溉，農具和種植做的很好，西陽城比較常見的稻瘟病，被他們解決了，他們的稻種不錯，稻穗比一般的稻穗要長要厚。」
梁飛笑道：「要不是西陽城是皇帝老子的地盤，老子真想把整個西陽城的地交給他，這樣老子的糧食就輕鬆了。」
記事官接著說道：「不過聽說玄家最近一直在買地買田，種的東西愈發廣泛，周邊十幾個大莊園被買下來五個，城中多半的米鋪和藥鋪都成了玄家的產業，茶樓、酒樓、以及小半鐵匠鋪，隱隱約約有了和袁家抗衡的架勢。」
梁飛並不關心這個，他只關心的是，玄家能不能給他提供糧草，他們不被允許屯田，皇帝老子怕他造反，糧食要麼靠朝廷撥，要麼就是朝廷給錢，他們去購買，要是敢無令征糧，輕則剝官奪爵，重則滿門抄斬，打仗就他媽會派個督軍過來催催催，糧草給的少的可憐，又想馬兒跑，還想馬兒不吃草。
梁飛站起身來「我記得皇帝老子給我賞賜了幾個莊園在哪來着。」
記事官說道「就是西陽城附近最好的那三個大莊園，可您也知道，種糧食容易引起猜忌。」
這把梁飛是愁壞了，這皇帝越老越多疑了，就怕自己這些武將造反，原本的節度使掌控軍政大全，現在愣是分裂成兩個官，軍隊不能掌控糧食和隨意徵兵，政權不能輕易調兵，不過大陳帝國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這麼做也無可厚非。
梁飛大手一揮：「賣了！跟玄匡講，給我打理好了，多種糧食，以後不夠糧食就去他家買，以後多走動走動，聽說他家二小姐還未婚嫁，洪叔……麻煩走一趟啦。」
雖然這一做法短時間內確實遏制住了武將，但也迫使武將為了保障軍隊供給問題不得不和許多大地主大莊園主以及大家族綁在了一起，為日後夕靈帝國的覆滅，埋下了禍根。
此刻的玄冰三人，已經再次來到了官道上，除了官道相對平坦，其他的路不是崎嶇不平，就是七拐八拐的。
鐵耀抱怨道：「就這麼個破地方，你們居然在這屯兵二十多萬人？圖啥啊？難不成這裏有什麼奇珍異寶？」
玄冰拿出夕靈帝國通鑒翻閱着「奇珍異寶倒是沒有，馬倒是一大堆，這裏貧瘠的地方鳥不拉屎，但富庶的地方肥的流油，這裏有着附近幾個帝國都垂涎欲滴的養馬聖地，不然你以為這崎嶇不平的地方為什麼會有那麼膘肥體壯的好馬，還能是重甲騎兵。」
張雅金問道：「那那些馬匪是什麼情況？」
玄冰看了看書說道：「這裏的馬匪多半是當地的一些部落，或者山寨，當年夕靈帝國攻打這裏只是打服了這裏最大的幾個部落和山寨，佔據了大部分土地，還有一部分依舊沒有佔據，以前這塊地方，名字叫蠻山，是人們口中蠻族的領地。」
「所以屯兵二十多萬是為了肅清蠻族？」
「那倒不會，應該是為了和北魏帝國爭奪乞憐山脈，據說這條山脈有豐富的鐵、銀、銅、以及元石礦，據傳說說，這裏面有一條龍脈，若是能將龍脈吸收，武者可以助其修鍊，皇者可以開疆拓土。」
張雅金坐在一塊石頭上，拿起水囊猛灌一口「所以南海港也不是夕靈帝國實際掌控的地方？」
玄冰點了點頭「南海港是名義上的歸順，除了每年向皇室進貢納稅以外，本質上是屬於自管，所以那邊魚龍混雜，所謂的官船其實不一定比黑船好。」
鐵耀接過水囊也不管張雅金對嘴喝過，直接喝了一口「所以你有船票？」
玄冰拿出毒龍潭的拜山貼「這個就是！毒龍潭在南海港有一個碼頭，這個碼頭的管事的據說是毒師聯盟副盟主的徒孫。」
鐵耀笑道：「輪輩分你不是他師叔？」
張雅金攤了攤手「按照規矩，玄冰只是師傅，而他師父是真正意義上拜師學藝的，在玄冰沒有拜師前，他並不算門內弟子。」
玄冰拿出一個玉瓶說道：「先聊到此把，迎接下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