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問題的根源
他走到葉峰跟前，說道：“縣長，這邊請。”在他的引導下，葉峰走到主位坐了下去，他是當之無愧的領導，自然坐在這個位置。教育局的領導分坐兩邊，按照次序從左到右。接下去才是一中和二中的領導，一中在左側，二中在右側，次序按照他們本身職位的高低。
坐定之後，從門外走進來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女子，她穿着白色連衣裙，面容姣好，身材十分苗條高挑，看起來非常有氣質，當之無愧的美女。葉峰背對着她，並沒有看清對方。她推着一輛車進來，上面放着幾箱礦泉水。
將車推到葉峰身邊，她拿起一瓶水放在他的桌前，然後依次將水放在在場所有人跟前。起初，葉峰並沒太注意對方，直到她走到後頭時，轉身的剎那與他目光相對，葉峰才發現她長得十分漂亮，並且十分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一般。
葉峰開門碰了碰話筒，說道：”今天叫大家開這個小會，主要是總結這場高考。在座的各位都是東澤教育界的精英，甚至是精英中的精英。而我，初來乍到，又從未從事或者分管教育工作。與其說是總結，不如說是我向你們取經。我注意過，東澤的教育從未擠出明州市倒數三名，特別是這三年，這個現象十分嚴重。我一直想不通，為什麼東澤的教育水平這麼差，高考成績年年倒數，各位談談自己的看法，不要有所顧忌，儘管暢所欲言。“他的這番表示，並沒有得到回答，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或者低着頭，好像沒聽到他的話一般。
葉峰心裏清楚，他們不是無話可說，而是不想說。他頓了頓，說道：“謝校長，你先來談談。”
謝志鑫愣了一下，有些慌張停了一會兒，說道：“我覺得是生源的問題，東澤的生源質量很不好，尖子生很少。所以，成績年年上不去。”
葉峰問道：“我記得東澤縣總共有五十多萬人口，每屆有幾千個學生，一中每年錄取一千兩百人，每年中考全縣最優秀的兩百名都歸一中，是不是有這回事？”
謝志鑫點頭道：“沒錯，一中是省二級達標學校，按照排名次序，一中可以優先錄取中考成績前兩百的學生。”
葉峰道：“我調查過，泰和縣有二十幾萬人口，他們的生源應該比我們少很多。但是，他們的高考成績年年進入明州市前三。你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嗎？”
謝志鑫突然語塞，竟然說不出話來。
坐在他身邊的副校長王可安說道：“葉縣長，我可以說兩句嗎？”
葉峰抬頭看了他一眼，說道：“但說無妨。”
王可安道：“不知道您有沒有注意一個現象，每年中考前兩百的學生，有近一百人到市區的私立學校就讀。從五年前市區的幾所私立學校依次興建，到三年前眾多優秀的老師被高薪挖走。不管是生源實力或者師資力量，咱們東澤縣都面臨嚴峻的考驗。所以，高考成績不好，早有先兆。“
葉峰怔了一下，問道：”眾多優秀教師被高薪挖走？這事我倒第一次聽說。“
王可安繼續說道：”葉縣長有所不知，公立學校給老師的月薪是一千左右，根據職務相應增加一些，但很少超過一千五。私立學校給老師的待遇很好，舉成功中學為例，一般教師的月薪在三千到四千，好一點的五千以上，非常好的可達六千，甚至更多。他們給學生的承諾更好。中考全市前十的，獎勵一萬，每月生活補貼六百。一百以內，獎勵六千，每月補貼四百。全市五百以內，獎勵兩千，每月補貼兩百。如果是高考補習生，六百分以上，每月生活補貼一千，本一線以上，每月補貼八百。假如考上清華，京大，一次性獎勵十萬塊。假如考上十大名牌大學，一次性補貼五萬，假如考上重點大學，一次性獎勵兩萬。從這兩點看，爭取生源和師資力量方面，我們根本束手無策。“
葉峰有些不安地問道：”按照你這樣說，其它縣區應該會遇到同樣的問題，為什麼他們高考成績依然比我們好？“
王可安說道：”東澤縣的經濟實力不怎樣，但是其它縣區經濟雄厚很多，他們或多或少都會留住一些優秀的老師還有學生。比如青安縣，他們教育局採取的方法跟成功大學如出一轍，只不過他們的待遇相對差一些罷了。“
葉峰點點頭，問道：”在改善教育水平，提高高考成績的目標下，你有什麼好的方法。“
王可安搖了搖頭，只說了一句：”領導的重視勝過一切。“葉峰似乎看出對方的無奈，不過他並沒有繼續追問，他心裏十分清楚，這樣子繼續問下去不會有好的結果，與其這樣浪費時間，倒不如提早散會，趁有空的時間到基層走一遭，多聽聽底下人的意見。
他簡單地說了幾句，便宣佈散會。
回縣政府途中，劉鵬接到電話，對方告訴他組織部已經免除衛生局副局長兼中醫院院長張開河的職務。接到這個消息，他立即向葉峰彙報，從事件起始到結束，他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雖然葉峰沒告訴他相關方面的秘密。但是，作為領導的秘書，種種不平凡的事情依次發生，而且針對的正是阻礙領導施政的人物，他心裏非常透亮，這些幕後的主謀絕對是葉峰無疑。
葉峰聽說后，只是淡淡地應了一句，五分鐘之後，他才說道：”你約一下陳茂東書記，晚上我請他到雲中水閣吃飯，問他有沒有時間。“
劉鵬應一聲，立即撥通陳茂東的秘書王慶海的手機，告訴對方葉縣長請陳書記吃飯。
請示過陳茂東之後，王慶海立刻給他回話，表示晚上有時間。劉鵬是個聰明人，立馬打電話到雲中水閣，定了晚上的包廂。
葉峰心裏很滿意，劉鵬已經漸漸擺脫剛開始的羞澀，逐漸成熟起來，做事情有板有眼，值得信任。
一路上，他都在思考王可安說的幾句話，想了很久，他總算想透了。衡量一個縣的教育水平，最重要的絕對不是生源水平，而是師資力量。私立學校之所以能夠吸引學生，最主要的是因為它們集中了眾多優秀的老師，學生是奔着老師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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