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來路不明
顧雲汐淡淡地掃了眼倒在地上的趙姨娘，沒有任何憐憫或是猶豫的神色。誰讓這一切，都是趙錦自作自受的呢！
她對着周圍低着頭、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的下人道：“帶趙姨娘回去。”
可奴僕們一個個都猶豫不決的，畢竟，看到這轉瞬之間就換了個掌家的人，誰都不想得罪顧雲汐，怎麼敢表現出對趙姨娘的親近之意。
最終，趙錦貼身的孫嬤嬤立刻上前把她給扶了起來，顧雲汐眯着眼看着孫嬤嬤，對上那雙看起來平淡無奇、格外冷靜的蒼老眸子，眸光微動。
她回眸對顧城平和道：“夜色已深，父親一路勞累，是該休息了。”
顧城能夠很明顯地察覺到，自趙錦出現后，她的態度便冷淡了許多，緣由兩人也都心知肚明。
他無聲地嘆了口氣，道：“好，夜深露重，你也快回去歇着吧。”
聞言，顧雲汐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並無任何笑意的笑。
——
濃墨般的夜幕籠罩着整個京華的夜空。
顧雲汐打開了窗，看向漆黑一片的院子裏，食指輕輕地在窗邊敲着，耐心地等待着，直到聽到了某些隱隱約約的聲音，輕嗤了一聲，道：“棠兒，去把我的披風取來。”
棠兒從外應答，取了披肩，來到她的身邊，問道：“小姐，您這是要做什麼？”
“去看看，一個死不悔改的人，還有什麼手段。”顧雲汐的眼中劃過一絲淡淡的嘲諷，以及意料之中的神色。
夜風漸重，一旁的棠兒打着燈籠，顧雲汐裹緊了披風，慢慢地走向了院牆旁。
她的唇角噙着一抹極淡的笑，然而，就在風吹過來的一瞬間，她的笑容頓時冷了下來，黛眉微蹙，眼底閃過一絲驚詫和疑惑。
有血的腥氣。
顧雲汐停下了腳步，對棠兒道：“把燈籠給我，你在這裏等着。”
她的步伐很輕，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就在她要走近的時候，一道寒光帶着陰冷的氣息陡然從那牆邊刺來！
顧雲汐的動作慢了一步，眼見那寒光要刺到她的身上，抬手用披風一卷，身子猛地退了好幾步，抬眸時眼底滿是震驚！
趙錦，居然派人來刺殺她？！
“小姐你怎麼了？”看不見情況，只能感受到一陣極刺人的凜風刮過，棠兒擔心地喊道。
顧雲汐皺起了眉，低頭看向那被穿破了的披風，目光順勢落到了地上。
那是一枚形狀極其古怪的暗鏢，幽黑而極具光澤。
不對，這不像是趙錦能找來的人。
意識到這一點，顧雲汐心底的警惕更甚，居然有人能悄無聲息地闖入將軍府的層層守衛，來到她的院子，不說他到底有什麼目的，這武功的境地，便足以令人忌憚畏懼！
氣氛頓時陷入一片死寂。
顧雲汐抿了抿有些乾澀冰冷的唇，深吸了一口氣，道：“閣下不妨出來說話，暗中傷人算什麼行徑？！”
話音落下，卻等不到任何回應，她的呼吸變得微微有些急促。
突然，一聲悶哼傳入耳中，顧雲汐倏地抬起頭，手中不自覺地攥緊了燈籠的桿。
下一秒，她看見一到身影從牆邊似鬼魅般出現，隨之而來的，是一道難辨陰陽、嫵媚而陰冷的笑聲。
“將軍府嫡女，顧雲汐……呵，有趣……”
那一瞬間，似乎有根根銀針扎在她的后脊，顧雲汐的背瞬間繃緊，眸光陡然一冷。
她的手不自覺地微微抬起，然而，那人似乎看破了她的意圖，袖中寒光一射，疾風劃過她的手臂，猛地切滅了燭火！
顧雲汐猛地往後退，然而身前的力道一把將她扯了過去！一雙冰冷的手像狼一般咬住了她的脖頸。
“小姐！”棠兒驚慌地喊道：“小姐你怎麼了？！”
“讓你的小丫鬟閉嘴，否則，我可不保證……”
陰冷的邪氣從脖頸處纏住了她，顧雲汐感覺到了背後之人極盡威脅的氣息，但在緊張之餘，她也感覺到了來人身上似乎並沒有殺氣。
顧雲汐抿着唇，微微眯起了眼，鎮定了下來。
“棠兒。”她淡淡地開口，“不要聲張，回去。”
清冷而從容的女聲，在夜色中淡淡散開。
那雙凝視着她的狐狸眼中閃過一絲詫色，嘴角勾起一抹興緻的笑。
“讓你的小丫鬟，給我送件衣服過來。”遲鈍了一會兒，“要女人的衣服。”
“……”顧雲汐沒有忍住，輕笑出了聲，“閣下堂堂一男子，竟有此癖好？”
身後的人話語一哽，那陰陽怪氣的聲音也消失了，一道慵懶而閑散的男聲在她耳邊響起，帶着淡淡的威脅，“那顧小姐，是說，還是不說呢？”
話音剛落，顧雲汐感到有冰冷的尖銳金屬抵住了她的後頸，但她沒有顯露出一絲害怕的神情，笑道：“等等，棠兒。去我的柜子裏，取件外衣來……”
她頓了一下，眼中神色微動，揚聲道：“要艷一點的。”
“艷什麼！”身後的人有些氣急敗壞地威脅道：“黑色，若沒有，便找些素色的！”
“哦？”顧雲汐的話音微微上揚，帶着些嬌笑，“我以為閣下是有着一顆可憐男兒身的女嬌娥的心，言語和身子如此動人，比之女子還要妖媚三分……”
“你！當真是心細如髮啊……嗯？”
那落在耳畔的氣息稍稍有些紊亂，聲音帶着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就在這時，顧雲汐忽然屈膝，猛地手肘往後一頂，聽得一聲悶哼之後，旋即解開脖頸上的披風帶子，劈頭蓋腦往身後之人的臉上撲去。
來者一時亂了心思，只得放開掐在她脖頸處的手，連連閃避幾步。
披風陡然墜地。
一瞬間，清冷蒼白的月色從雲中落了下來。
顧雲汐一手捂着自己被扼疼了的脖頸，同時抬眸看去。
然而院牆高大，那人又背對着月光，只能看到一個極其高挺而修長的男子身影。
一聲涼薄的笑聲傳入耳中，慵懶閑散，像極了一根羽毛撓在人心，意味難言，別是一番滋味，令顧雲汐感覺有些不自在。
他忽然彎下腰，撿起地上的披風，掃了一眼，漫不經心道：“罷了，這也是個能用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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