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用人之際

中午的時候，天開始放晴了，草原上此起彼伏的響起了蟲鳴的聲音。

借火種的人要出發返回了，返回之前自然就要狠狠的飽餐一頓。

還好他們帶來不少吃的，否則就這半天一夜，他們要把華胥氏部族那點存量吃光了。

灰燼的餘溫終於退去。

風羲站在火堆旁大呼小叫，引起了族人們的注意。

就連正在離開的三個外族人，也被風羲吸引返回觀看。

等到大家都圍攏過來，風息便用竹竿扒開了灰燼，立刻便露出了大大小小的一堆物件，正是華胥氏放在火堆里燒制的陶器。

由於降溫的過程已經持續的差不多，有膽大的伸手去摸了一下，還有些燙手，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這些陶人陶鍋，竟然沒有炸裂。

這一點頗為難得，這就意味着一次就成功了。但對族人們而言，他們覺得這或許是理所當然的。

大家看了一眼，興趣並不大，這玩意兒是孩子的玩具，上面刻的字，他們也不認得，於是便紛紛要離開了。

風羲從灰燼里扒拉出破陶鍋，雖然只剩一半，但捏制的時候做得比較大，估摸着要用來煮七八個人的食物呢，現在半隻也能夠煮一隻豬腳。

眾人見到風羲拿着半個陶鍋，如獲至寶，都不由得想到了什麼。

他們的想法跟風息顯然大不一樣，他們有的認為這東西可以拿來倒葯，就像上次搗蒲公英敷在虺的臉上。

他們當然不知道，這陶鍋一碰就會碎掉。直到風羲把破鍋裝了半鍋水，放在了另一堆篝火上。

水在火上，火沒有滅掉，這一幕，所有原始人的嘆為觀止。將要離開的三個外族人，留下來的四個外族人，都瞪大了眼睛。

華胥氏也瞪大了眼睛，風羲飛奔過去，擁抱母親，然後當著眾人的面盛讚母親是神，不但掌控了火的神力，而且還製作出了陶鍋。

人們自然是第一次聽到陶鍋這個詞，不過一點也不妨礙他們對鍋的理解，這個能裝水放在火上燒的東西就叫做鍋。

風羲用石刀切下一塊還沒有來得及燒烤的鹿肉，放進了陶鍋里，沒過多久，陶鍋里的水被燒開了。煮出了一些白沫子。

那三個外族人怎麼也不肯離開。雖然他們不知道這玩意兒烹煮出來的肉能不能吃，但光這一幕景象，他們拿到他們的母族去，跟母族的人說，彷彿是來自天上的見聞了。

為了這個見聞，為了以後自己的族人們也有陶鍋，晚些回去，讓全族的人吃幾天生肉，也是值得的。

這是一隻小鹿，肉質很嫩，大約煮了不到兩個小時，湯就開始發白了。

風羲製作了一雙筷子，伸筷子到鍋里一撈，扯下一塊肉放在嘴裏咀嚼，鮮美極了。

這當然是相對於這個世界而言，沒有鹽，對風羲來說味同嚼蠟。

但華胥氏是夾起一塊肉放在嘴裏時，不由得哭了。

華胥氏的眼淚，那是神的眼淚。

神流淚后，所有人都把從鍋里撈肉出來吃這件事，看得神聖而莊重。

他們吃上一口，都不約而同的哭了流淚了。

然後所有的野人都互相擁抱，歡呼雀躍，這是他們幾十萬年以來，第一次吃到用鍋煮出來的食物。

這個時代的兩大傳說，築巢和取火，都在這個小小的華胥氏部族實現了，現在又出現了用陶鍋煮出來的食物，怎能不讓人歡欣鼓舞，怎能不讓人如見神祇。

這件事本來值得所有的人都聚集起來，舉行一個巨大的慶典，但也只有喜怒哀樂，沒有慶典。

三個外族人離開了，他們想要帶走一個陶人，被風羲拒絕了。

不是摳門捨不得，主要是因為這是第一批成品，非常有紀念價值。

或許數百年，數千年之後，這七個陶人會在未來的歷史博物館大放異彩。當然更主要的原因是，他要吊一弔這些周邊部族的胃口，讓他們聽着華胥氏部族的傳說，卻無法觸摸到他的靈魂。

風羲答應他們三人，下次來的時候，會讓母親華胥氏給他們製作一個陶鍋，帶回去給他們的族長燉肉。

現在族裏，總共有十三個人了，勞動力有了增長。事實擺在眼前，用泥土製作的東西，能夠派上大用場，大家都自告奮勇到泥坑裏，用手捧，用竹鏟，開溝放水，重新用手挖出了膠泥，用腳踩，踩的糯糯的，他們要開始製作泥胚。

風羲自然是要去玩的，他捏小人。

又捏了六個人，這一次他捏得很認真。族中每多一個人，他就得捏一個，還要再泥人的背上寫上名字。

句芒和句雲是有名字的，等到泥塑半干之後，他會寫上他們的名字。

新來的四個人還沒有名字，他得注意觀察，等到這四人確認不再離開，他會給這四個人起名字。

午飯還是吃的燒烤。

半邊陶鍋太小，煮的肉有限，大部分讓華胥氏一個人享用了。

風羲也分到一塊較大的肉，不過沒吃飽，又吃了一點烤肉。

至於其他的族人，只能嘗嘗鮮。

大家更愛喝湯，陶鍋里的肉湯，儘管沒有鹽，每個人嘗一口，都會終身難忘的。

才吃完午飯，又有其他族的人來求取火種。

這次來的是兩個男人，都長得五大三粗，孔武有力，風羲懷疑這倆人的來歷。

母系氏族的男人雖然也精幹，但是沒有那麼彪悍。

這兩個人，讓他想起了昨天跟隨有巢氏部落來的那些人。

更可疑的是，明明華胥氏已經答應給他們火種，可這兩人決定不走了，要留下來走婚。

這就又有問題了，昨天的求取火種的七人到來之後，族中的女人們經過一夜的熬戰，走路都有些不穩了，現在來了這麼兩個大傢伙，誰他媽頂得住。

華胥氏把手一揮，不行！從即日起，華胥氏部落暫停走婚。

來求取火種可以，取得火種，立刻離開。想要加入部族也可以，但並不承認其走婚人的身份。

這就是說，想要碰族中的女人，沒門兒。

兩個壯漢也不氣餒，接受了華胥氏的條件，決定留在族中長長見識。

他們最感興趣的當然是火和陶鍋，還問長問短的，要打聽為什麼華胥氏族中的火種，經過那麼大的暴雨都沒有滅掉。

得到的回答自然是，華胥氏擁有生火的能力，即使火種滅了也不怕。

野人們的智商自然不能跟風羲這種穿越老妖相比，通過他們的表現，便大約能夠判斷，他們來自有巢氏。

其實只要把他倆捆起來，嚴加拷問，就能夠得出結果，但分析不想這麼做，華胥氏指即使有懷疑也不會怎麼做，他們現在要做的是壯大不足，不管你來自有巢氏部落。

不過，華胥氏並不打算拆穿，正是用人之際，只要有人來，都是可以利用的——正用或者反用。

不管你是母系氏族還是父系氏族，只要來到華胥氏，都要賓至如歸，都要喝一喝陶鍋燉出來的肉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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