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步殺一人
霍七不禁暗自搖頭,說句實在的,他對馮雪語忽然沒了什麼好印象,雖然小雯說她是廣州城第一美女,但同伴被人圍了,不但不下車幫忙,還自顧自先跑。
女人還真靠不住,特別是漂亮女人!
轉而又想,眼前這位可是自己心目中未來成家的老婆,遇到危險逃跑那不是天經地義應該的么?
雖然見到馮雪語總共不到一天的時間!
這貨竟然就完全變了性子,甚至忘了溫生才還在牢裏,還在受刑。
少年人不穩重,並不是沒有道理!
當然,少年人血管里流淌着激情,更有血性。
不過,霍七心裏哪會想到這些,那姓方的一看就不是好人,正尋思要不要下車去給他來上一槍?
腰間手槍的子彈在二十米射程內擊中目標,他還是很有把握。
至於巷子裏,此時差不多有二十多人流氓土匪,子彈不足,直接被選擇性忽略。
而對面的馮雪語好像漠不關心,根本不知道對面的少年心裏打什麼主意,只是平靜的轉身掀開馬車後窗,一言不發,漫不經心觀察勢態的發展。
馬車左衝右突,剛提起的速度越來越慢,馮雪語忽然開口:“九叔,停車。”
正在跟馬車旁邊大聲喝斥停車的流氓較勁的車把式,一拉僵繩低呼:“魚”
霍七一聽這話,大喜,這厚丫頭擺明要下車去幫忙。
在他頭皮發麻思索這當口,兩位姑娘已經用布蒙面,抽出短刀先後跳下馬車。
馮雪下車動作確實漂亮,旁邊的流氓根本沒有想到車裏人會跳下來,兩跑在最前邊的流氓還沒回過神來,脖子就被利刃劃過。
一絲血線在脖子上隱隱出現,緊接着一股血向外一抖一抖激射而出。
清晨陽光普照下的小巷薄霧立即映紅。
小混混就是小混混,呼喊砍殺聲比誰都大,真要以性命相博時,卻立即怵了。
一般尋常鬥毆,差不多留有餘地,畢竟出了人命,官府會窮追不捨,着實麻煩,不想背井離鄉逃命,自然不會動輒要人性命。
最為關鍵的是,這年頭各地宗族勢力橫行,真要走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重新真正立足,難如登天。
如今馬車裏的女子,從車裏跳出來直接就下死手,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遇到過的事,小混混在最初一愣之後,直接作鳥獸散。
“殺人啦!”邊跑邊喊。
當然,眼見跟着跳下車那小子,手中竟然還無恥的提着手槍!
香山城田捕頭,此時正踏進城門口附近的茶館裏。
小隔間裏,一位年紀比他大了不少的中年人對他招手示意。
平靜的坐下,試試面前茶盞,不燙。
端起茶盞,學縣太爺般用蓋子將劣質浮茶拂開,茶水入口,帶着土腥氣,除了能解渴之外,根本沒什麼用。
這段時間城裏混亂了不少,主要是那些成天遊手好閒的混混,在團練大人的小舅子方鏡如那王八蛋的帶領下,成天在城裏、鄉下、河道惹是生非。
鬧出的事也不大,無非敲詐勒索、強取豪奪、調戲婦女一類,卻讓他頭痛不已。
省城革命黨活動逾發猖狂,一大早就接到省城下發到縣衙的公文,廣州將軍昨天下午遇刺身亡!
來時走在大街上,心裏就一陣煩悶。
想自己一腔熱血,為國為民苦練十八載報國無門,打遍天下呃不對,打遍香山無敵手,沒日沒夜讀萬卷不對整個香山加起來可能都沒萬卷書,雖然不說是文武雙全,至少也算是少年英雄。
卻領了個成天處理雞毛蒜皮的差事,不禁搖頭。
原本想報國參加新軍,可惜聽同門師兄弟說新軍里腐敗之極,步軍甚至半年沒發餉,至於當官的有沒有剋扣軍餉,誰他娘的知道?
反正一幫師兄弟合夥弄了好幾條船,掛水師旗交保護費倒賣緊俏物資,倒也混得風聲水起。
兩人沉默半晌,中年人終於直接開口:“師弟,你考慮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
“大丈夫生當頂天立地,滿清政府已經日落西山,列強虎視眈眈,你還守着這搖搖欲墜的破廟,你對得起死去的師傅么?”
少年田捕頭冷笑一聲:“我只知道天地君親師,作人必須做到忠孝仁義,朝廷一直在尋求立憲,而你們現在所作所為卻是在禍亂社稷,為家國添亂。”
“那你告訴我,滿清入關,他憑什麼魚肉百姓?他歷年不思進取,割地喪權辱國,而現在更鬧得民不聊生,你眼瞎嗎?”
“我眼瞎?那你們呢?還不是借洋人之手,充當洋人走狗到處起義,你們昨天暗殺廣州將軍,為害國家,你們全都是那些列強的幫凶!”
“呃我知道你熟讀史書,但你更應該看到,歷史在發展,我們應該團結起來,建立偉大的民權國家。”
“打從康熙爺開始,就一直打着反清復明的幌子造反,難道國家積弱,你們一點責任都沒有?你就是罪魁禍首!”
“哎呀,你個榆木腦袋,敢這樣跟你師哥我說話?”
“如果你不參加革命黨的話,你的功夫絕對比我高,但現在要是動手,三個回合之內,我讓你橫着出茶館。”
“大膽,那你就試試!”
“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會去干這些把腦袋別在褲腰袋上的事,我希望你以後再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那你知道什麼叫民族?什麼叫國家?什麼又叫人民?”中年人不禁有了些火氣。
“你不用再說了,想要我田七跟你干那些大逆不道的事,絕無可能!今天,你我師兄弟割袍斷義,從此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下次再相見,我一定親手抓你。”
“道不同,不與為謀,告辭!”
“不送。”兩人正要不歡而散,去都沒動!
田七猶豫了一下,補充了一句:“等一等,你去把茶錢給結了!”
“你看看你,在縣衙被人排擠,連累你一家老少跟你喝西北風,吃了上頓沒下頓,你還守着那破縣衙,真不知道你腦子哪裏Short了。”
“什麼學特?”田七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卻一直沒有搞清楚意思。
“就是你腦殼有包。”
“啥?你能不能不要講你的家鄉話?”
“滾!”
中年人結帳后,兩人剛前後腳出茶館大門,就聽到前邊不遠處巷口傳來一陣陣驚呼聲:“殺人了”。
對這些到處喊殺人的,田七早已經見怪不怪。
就連兩夫妻床頭不和,半夜也張口大喊殺人了,好象不這樣喊,事情就不大一樣。
站在師兄後面,習慣性按着佩刀,探頭往聲音傳來的小巷那邊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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