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教化未果
“姑娘，來看看月丹嗎？我這兒有紫袍，有六角大紅，就連十八學士也有一棵。”
小販見她不看自己，也自是識趣的不再吆喝。
青梧不喜月丹，花小，且它的植株形體太過死板，給不了人那種曲線流殤的韻味，艷壓不了牡丹，也雅不過那幽蘭，但好在也是四季常青。但她的院子極小，即便是湊合怕也是容不下。
“賣節華嘞！點雪、粉鶯歌、緋玉、醉面等品種應有盡有！”
青梧忽是停下腳步看了過去，就見大大小小的竹籃里放着各色各樣的節華，但因着大部分節華在秋冬綻開，如今秋冬已過，顯然已是錯了時機。
老翁見着她有興趣，當即興緻勃勃的給她推送起了各個品種。雖然節華已過了盛開時節，但他只有這一個餬口的營生，雖然是賤賣，但好歹還算有個收入。
“姑娘，我這都是天不亮就地里拔出的苗，您仔細挑挑，看好哪個我給您便宜點。”
青梧隨意掃了掃，一片綠色中夾雜着三三兩兩的紅黃，看上去一點也沒有吸引人的地方。
“小姑娘，人應順天從意，故花有斗轉星移，那斗柄西指已是昨日芳華，雖舊物可念，但始為棄物。不如你看看我這玉蘭，清香宜人淡雅絕塵，可正是觀賞的好時機。”
老翁一聽有人在搶自己的生意，當即便不管不顧對着那人就吹鬍子瞪眼道：“你混說什麼呢！”
這老東西，人家賣花都是連盆帶根，他倒好，面前就一塊破布上擺了幾朵玉蘭花，他賣個啥呢？！
誰知老頭根本不為所動，他正襟危坐在地上，只那雙渾濁的眼睛一直看着青梧。
“姑娘，如何？”
他嘴角含笑，一頭梳理整齊的鶴髮襯的那張佈滿皺紋的臉上和藹可親，讓人忍不住想要上前靠近。
長翮轉頭看向那玉蘭，雖是片數不多，但花瓣大且厚實，潤白的末端帶着淡青，仿若霜華中的一線盎然，而花瓣的中間又點綴着一抹淺黃，就像一隻駐足停留的蝴蝶。他不曾見過此花，想着可能是自己見識短淺，故也沒放在心上。
他看向青大夫，卻見着她面紗之上的眼睛裏有着一絲厭惡，他心下微動，難道青大夫不喜這玉蘭？也是，玉蘭雖美，但與她相比。。。
他輕笑，青大夫這般絕色的女子又如何是一朵玉蘭可以比得上的？
青梧走向老頭，蹲下身子拿起其中的一朵玉蘭放在手中。
“你知玉蘭盛開瓊華畢現，但你可知，被徒手摘下的它們可還會盛顏如初？如若沒有，比得了那曇花一現又如何？左不過白駒過隙彈指一瞬，你且莫說那高風亮節的好聽話，如若這般，又同你身旁那過了素秋玄冬的節華又有何區別？”
她忽然站起身，徑是將手中的玉蘭丟在布上，而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老翁一看這姑娘也沒買他的花，當即樂的是前仰後合。
老頭鬱悶至極，他活了這般久第一次出來擺攤，竟是被這小丫頭給拒絕了，這要是傳出去，他的顏面。。。哎，在雲家面前他就沒有任何顏面可言，就像當年她的母親一樣。
一把抓起布上的玉蘭花嘆了口氣，這別家院子裏隨便抓來的東西就是不一樣，好看是好看，但又何用？
他揚手一搓，玉蘭花瞬間化為碎屑，隨着人的突然消失，而緩緩飄落在半空中。
老翁以為看錯了，當即揉了揉眼睛。
“哎？人怎麼突然不見了？”
火雲燒翠微，絕壁上朝暾。
山頂之上，女子一身粉緞，腰間的白色衿帶輕揚，與那一頭的墨發交織在一起，隨着山風亂舞。
“你果真不回去？想必你來的路上已經遇到那幾人，他們可是相伴你一生的七宿，你就這般忍心將他們拒之門外？”
男子雙手背十的站在女子背後，一身黑色錦袍，墨發冠玉，凜然的氣質矗立寒風，如峭壁的松柏，蒼勁而有力。
他看着女子的背影，一雙冷酷的眼中滿是愁雲。
離祭祀大典的日子所剩無多，而主角卻是遲遲不肯歸去。他知曉雲家的女子向來高傲，這也是他最頭疼的原因，但四象流轉，萬物交替更新乃亘古不變的規律，故而他們的新一代宿主也必須要及時歸位，不然，後果將不堪設想。
女子抬眸看向山邊的朝霞，那雙冷淡的眸子裏絲毫不為所動。
“忍心？呵，與他人是忍心，那與自己就不是？以己度千人萬人甚至是天下，那又有誰來度我？！”
女子猛然回過頭，一雙凌厲的眸子看着他。
“哈哈哈，行天地之氣，正萬象之風，我的萬象使者，那你來告訴我，誰來度我？！你嗎？”
男子頓時眉頭一蹙。
“我的職責只是讓三垣四象回歸原位，你身為雲家之女，騰龍而青雲上，帝臨而鳳在天，這是你該有的宿命，不是你想如何就可以拒絕的！”
女子冷笑，一雙清冷高貴的眼中高傲不可一世。
“我何時說過拒絕？你說的對，既然我拒絕不了，但你們也休想左右我！”
“你！簡直是冥頑不靈！”
說著，男子抬手一掌就打了過來。金光閃過的瞬間，青梧當即回身一轉，腳下徑是輕輕一點便是飛落至山下。
林中，樹欲靜而風不止，人慾動而光不前。
隨着一道劍氣劈來，瞬間塵土飛揚草木瑟瑟。
“咻”
一陣狂風呼嘯而過，就見一條粉色的衿帶快如閃電般直逼劍氣。
“砰！”
柔與剛的觸碰，卻是火花四射的不分上下。
“你為何不出劍？”
青梧緘口不語，握着襟帶就反手一轉，青光乍現的瞬間，頓時一股強大的氣勢撲面而來，如奔騰的河流，千里決堤，須臾間，忽是晴天巨變，風雲涌動。
男子大驚，沒成想她不出劍的威力都會這般大，這可比當年的雲青靄要厲害多了！
他全然來不及接招，連忙是閃身躲開了那道青光。
“你覺得你配我出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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