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現身的蒙面人
“明荷姑姑不要被這小子欺騙了，他有動機還有時間，沒有人能證明何公公不是他殺的。”小青子走前幾步，對明荷說道。
“你算個什麼東西？這裏讓你說話了嗎？”明荷眼睛一橫，那小青子便嚇得後退了幾步。
明荷慢悠悠的走到我跟前，斜着眼睛看了看我，問道，“人是你殺的嗎？”
我咬着嘴唇直搖頭，雖然我一向堅強不願哭出來，可此時掉幾滴眼淚確實極有用處的。恐怕也是我真的害怕了，所以才不自覺的落了淚吧？
“我看着也不像是你。不過你沒看到是誰殺的？”
我咬着嘴唇繼續搖頭。
明荷唇角一彎，說道，“沒關係，我知道你是被嚇着了。好好想想，也許什麼時候休息好了，就想起來自己看到些什麼了。到時候，你可以去找皇后，那就立了功了。”
我點點頭，如今只能應着，到底那個殺人的蒙面人是個什麼身份，還是個謎。
“那依明荷姑姑看，此事該如何處理？總不能還要將此事傳到皇上耳朵里去吧？”裘榮海說道。
明荷一揚眉道，“裘公公算是說對了，這何公公是貼身伺候咱們皇后的，如今遭了不測，皇後知道之後，必定寢食難安。連何公公都輕易死了，那皇后豈不是也有危險？此事若不能查個水落石出，又怎麼能讓皇后安心？此事就應該讓稟告皇上，讓皇上遣人調查清楚，裘公公，你說是不是？”
裘榮海道，“皇上他忙於朝政，這等事若是告知皇上，豈不是讓皇上勞神？”
明荷輕輕一笑道，“後宮之事也干係江山社稷，後宮不穩，皇上如何安心處理朝政？何況這事還是皇后的事情。罷了，既然裘公公為難，那我只好回去稟報了皇后，就說抓了個骨瘦如柴的小太監算是了事了。皇后興許還要感謝裘公公替她排憂解難呢！”
明荷說著轉身就要走，卻被裘榮海笑着攔住，“明荷姑姑說哪裏的話？只不過是我看皇上剛剛休息，不好打擾。既然是皇后的事情必然是大事，我一定找機會和皇上稟告。”
“那就有勞裘公公了。對了，那兩個太監好像是翠微宮裏的吧？”
“明荷姑姑好眼力。”
“既然翠微宮裏的太監死了，你也得趕緊撥兩個過去，免得張婕妤問起來，說你這個總管不知道辦事。”
“多謝明荷姑姑提醒。”
“那我就先走了。”
“慢走！”
明荷帶着兩個人直接走了。
小青子問道，“裘公公，這明荷姑姑非要把事情鬧到皇上那裏，至於嗎？不就是身邊的太監死了嗎？”
“你這個狗東西懂什麼？皇后這是要借刀殺人呢！”
小青子還一臉迷茫，裘榮海已經不想把事情點破，畢竟在宮中，謹言慎行是很必要的。他一揚手說道，“明荷姑姑已經發話了，把她放了吧，送到翠微宮裏去。”
“就這麼放了他？”小青子似乎還有不甘心。
“皇后保下的人，你以為他到了翠微宮會有好日子過？小蕭子，你以後就自求多福吧！”
“裘公公。”小青子突然又說道，“這何公公畢竟是小蕭子的親戚，這事既然要告訴皇上，想必屍體也不會直接就埋了，還得等到皇上發話才行。不如今晚就讓小蕭子守靈，明日奴才再選一個機靈點的和小蕭子一起送到翠微宮張婕妤那裏去。”
“這樣倒也可以。你找幾個人把何公公的屍體稍微整理一下，總不能就這樣橫七豎八的躺着，以後還要住人呢！”
“是！”
“雜家先去殿內看看皇上去了。”
“裘公公慢走！”
裘榮海一走，小青子便對我橫眉冷對，“聽到了嗎？還不把他們的屍體都整理一下？別以為明兒個去了翠微宮就沒事了。”
我現在不能得罪小青子，好不容易從鬼門關走了一趟，我的目標就是活下去。就像我在家裏一樣，就算是大娘欺負我，我也要忍着。在我還沒有還手的餘地的時候，只能忍。只有自己強大了，才能讓別人臣服於我！
“是！”
我一個人去了內室，結果就看到小青子鬼鬼祟祟的進了內屋。
沒多久，便心滿意足的出來了，“這個老東西還算有點家當，不過估計還不止這些，也不知道藏哪裏了。喂，讓你整理屍體，你怎麼還在那磨磨唧唧的？”
“我很快！”
小青子不屑的看了我一眼，便走了。
看這形勢，他一定是從何公公的屋子裏搜出些什麼金銀財寶來了。
我才十四歲，而且身體現在虛浮無力，拖動三個男人的屍體，對我來說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那兩個小太監，身形比較單薄，我用力還算是勉強拖動了。等到拖何公公的時候，全身已經沒有一點力氣。那一拖，整個人跌坐下來，身體直接趴在了何公公的身上。一抬臉，就看到了何公公死不瞑目的雙眼，我還發現我手上沾了他的血。
“啊……”我嚇得在地上向後挪動了幾步，大口大口的喘着氣，過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了下來。
我看着何公公冰冷的屍體，自然不會因為他的死而傷心。當然，爹爹雖然將我送給了他，他也曾對我差點做了些猥褻之事，但我也不會因為他的死而感到開心。
那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恐懼。十四歲的我，第一次看到死屍。娘死得早，我對死人並沒有什麼概念。可是現在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死在了我跟前，說不害怕那是假的。
我知道，那小太監因為沒有把我拖下水，所以心有不甘，才故意讓我守在何公公身邊的。
我強忍着害怕，身體卻還是抑制不住的顫抖。
我心裏嘀咕着：何公公，你我素來無仇無怨，希望你不要怪我，也不要化作鬼魂來找我。你若是真要報仇，就去找殺你的人吧。
我上前，大着膽子把何公公的雙眼合上。也算是為自己積點德。
我再繼續拖動的時候，突然從身上掉落出來一個東西。我撿起來一看，竟然是一塊上好的玉佩。估計值不少錢。興許這何公公身上還有些值錢的東西，只不過這小青子不願接近屍體，所以沒去管。
我把那枚玉佩又塞了回去，想着這種東西我也不能拿，讓何公公自己帶走吧。
我看着那三具屍體，不禁感嘆，生命竟如此脆弱。不過他們三人一死，便沒有人知道我的身份了。
如此守着何公公他們一晚上，又擔心隨時有人會來檢查，尤其是那個小青子，會挑我的毛病。加上我又害怕，所以實在是不敢睡覺。中途打了幾次瞌睡，那頭一晃，又驚醒過來。
如此，終於熬到了第二天天亮。
我反倒是希望趕緊帶到翠微宮去，不管那裏是不是又一個龍潭虎穴，先離開這裏再說。
“收拾妥當一點，就跟我走吧。”小青子在門口喊了一聲，身旁還跟着一個小太監，估計年紀和我差不多大。
“小路子，以後到了翠微宮，若是得到了娘娘的賞識，可別忘了是我把你帶過去的。”跟在小青子後頭，他只顧對另一個人說道。
“公公放心，公公的知遇之恩，小的銘記於心。若是能在翠微宮過得舒坦些，定然會少不了公公的好處。”
“嗯。至於你么，小蕭子，呵……”不知道為什麼提起我，這小青子好像是我欠了他錢一樣。
不過我才不管他呢，到了翠微宮，我就不用見到他了。
“是龍大人啊！”小青子突然停了下來，前面來了一對侍衛，整齊劃一，每個人腰間都別著長劍，為首那人更是身材偉岸，英姿不凡，正紅色的衣服耀眼奪目。此時日光傾灑下來，照的他的面龐竟俊美不凡。
但當他微微走近，那日光便移開幾分，我這才看清了他的雙眼。
那雙如墨的眼睛，我不會忘記。
他就是昨晚殺了何公公的那個蒙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