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這棗真甜,怎麼樣,來一顆!”自從交出馬匹,這一路上小黑半聲不吭,像是在生自己的氣,小然只能變着法子跟他和解,才來世間第二天,唯獨這麼一個朋友,可不能把關係搞僵。
此時東方漸白,腳下的山路窄到只能兩個人並肩而行。
“小然,我真是小看你了,不見得之前你有這般本事!”做為性格直爽出身農家的小黑,看不慣官場這套利益交換的把戲,即使在危難時他寧原放下道德去偷去搶甚至於殺人,也不幹這種賄賂人的事,在他眼裏,是這個世界對不起自己,是天地無道。
但是如果為了達到某種目的,放下尊嚴與別人暗箱操作私下交易,是他所不恥的。
“都是我的錯,小黑,不過請你諒解,如果不交出那兩匹馬,只怕我們過不得關,你不是一心念着要找飛燕將軍么”面對小黑扭曲的道德觀,也只能慢慢去證明自己是被迫的,以便獲得對方原諒。
“哎,也是!”小黑長嘆一聲,此時此刻,在他心裏已經沒有什麼事做得做不得了,在這亂世之中想要活命,生活是個什麼樣,你就得壓成什麼形狀,否則是通不過的。
“眼下靈山被包圍了,一人一馬想要出去只怕難如登天,你看看這道路,它們也上不來,不如留給那些義兵去照看草料,也不見得是件壞事!”
眼見着傻子突然變得這麼聰明,小黑感到茫然,他覺得反倒是自己不適應這個時代。
這傢伙學得挺快。
“那麼,我們該去哪裏找飛燕將軍呢?”見對方似乎接受事實,小然這才鬆了口氣,於是馬上轉移話題,靈山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這溝溝坎坎,一坳連一坳,樹木叢生之中洞府如蟻穴,找個人如同大海撈針。
“只有先找到五方的人馬,方能探尋飛燕將軍蹤跡!”小黑執意上山,自然早有打算,此刻在他們行走的道路兩旁,插滿了黃巾軍的號旗,只要逢人便問,很快便能尋到自己想要找的人。
山路早就變得崎嶇陡峭,兩人又經過幾處險地,沿途把守的兵士見二人都是黃巾打扮,並沒有強加阻攔,主要是他們兩個全身已經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攔住反倒成了麻煩。
兩人爬上半邊巨石,撐腰望向山間,腳下一片雲霧繚繞,只有綠樹在白色間隙里若隱若現,好不壯觀。
小然深呼吸幾口,這樣純樸的美景只怕在他那個時代沒有幾處能見到了,空氣新鮮到五臟六腑都舒坦無比。
“不能再往上爬了,我們只能繞着山腰尋找!”小黑似乎察覺到什麼,在夥伴身旁提醒道。
“為何,我們不是要去山頂么?”小然好奇地收住呼吸。
“看到那些黑黃相間的龍騰旗沒有,插旗的地方都是禁地,天師有可能在其中某處安歇,按慣例,未經允許,那些地方是不能隨便闖的!”小黑指着山頭各處露出旗面的地方,在黃巾軍中混了這麼多年,這些規則他還是略懂的。
“你的意思是,飛燕將軍也不會駐紮在那些地方?”
“是的,除了天師和他的護法力士,其它人都不可能久留,哪怕是各方統領!”小黑顯得非常得意和自信,這塊地方是他精神領地的核心,也是黃巾軍最高機密所在,所有太平義兵都會為維護這裏而奮不顧身。
“哦!”小然初來乍道,自然不敢反駁,只能跟着小黑晃蕩,要不然,真不知道來這個世界上是幹嘛的。
於是兩人不再往上爬,而是順着山道繞着山頂轉圈圈,山上駐留的各處義兵也沒人注意他們,只當是兩個不知死活的新兵四處瞎轉。
不知是山上的兵丁等級稍高點還是怎的,有不少人架起鐵鍋煮着什麼,比起下面那些躺在柴草堆里等死的人要強,他們的軍裝顯得乾淨整齊,而且有不少義兵的臉上還洋溢着笑容,完全沒有吃敗仗后的失落和痛苦,他們時不時還相互打罵說笑,倒不像是活在亂世,如同大前門的菜市場。
“那幫人都是軍官,打起仗來他們跑得最快!”小黑生怕小然崇拜錯了對象,連忙解釋。
“原來黃巾軍裏面也有上下尊卑之分!”
“那當然,我們的編製也是效仿萬惡朝延來的,要不然如何與他們對抗呢,我們內部也有分爵位,等打下這座王朝,都能按功行賞,保持爵位不變!”小黑知道的並不少,說明他與上層有一定的聯繫。
這或許是天師在政冶上對下屬們的承諾,只是這種承諾現在看來離他們越來越遙遠了,所以才有人不會為將來而發愁,因為他們的結局似乎已然註定。
歷史上義舉的人很多,黃巾起義是以道家為主題的農民暴動,無疑開了先河,在朝延眼裏,這幫人十惡不赦,所以自起兵以來,哪怕黃巾軍攻佔州郡對京都造成威脅之勢,朝中都沒有人提出過將他們招安。
士人當朝,儒家以為學冶理國家,誰願意將政權交給一幫泥腿子,首先那些大家族便不會同意,知然也不能容忍與農耕者坐談天下大事,至於三教九流妖道之術更不用說。
所以天師給黃巾諸將許下的承諾只是一種幻想,在他無力迅速推翻漢王朝重新洗牌之前。
從後世穿越過來的小然自然更清楚,雖然他對歷史並不太感興趣,不過現在要是有機會,他定然會下決心惡補下。
“喂,兩位兄弟,我看你們在這塊轉來轉去的,找什麼呢?”兩人正鄙視着這幫吃閑飯的黃巾軍官,卻不想也引起對方的注意。
小黑不想搭理他們,拉着小然小步快走,大家互不相犯,最好別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你們兩個站住!”這舉動反倒引起對方警覺,於是那幫人紛紛站起身來,有人甚至撥出腰間兵器。
兩人沒辦法,只好停住腿步,慢慢轉過身去,眼巴巴地被他們包圍起來。
“問你們呢,跑什麼?”為首那名漢子頭頂和眾人不一樣,扎的是紅頭巾,膀子很寬鬆,背上斜綁把青銅色的刀鞘,整個人身高出小然半個腦袋,估量有一米九上下,長相甚是兇狠。
此時面對着陽光,對方巨大的身影籠照着兩人抬起的臉上。
“哈,我們在找人!”
“找什麼人?”
“五方大統領禇飛燕將軍!”
“呃!”大漢舉手托着腮幫子若有所思,其餘的人議論紛紛,看來他們是知道這個人。
“你們是五方的人?”惡漢突然改變表情,攤開手瞪大眼睛問道。
“正是!”除了說是別無選擇,還好這又不是在敵營,自己家地盤報個名能出啥事。
“來人,綁起來,壓到山頂上面去!”大漢似乎很滿意這個回答,隨後大手一指,指揮四周的人行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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