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非非相，非非想
若土道：“想不到這會是驚鴻仙子的真實處境，我們都以為她修成了逆天的仙訣，有她在絲路上，即便是大國也不敢冒犯，她必然過着的是真正的神仙日子才對！”
驚鴻道：“她說過她有實力滅世，她沒有那麼做，她最大的敵人早已不是別人，連三老六仙那樣的存在，在她面前，只怕也是抬手可滅的對象。”
若土嘆道：“她最大的敵人就是她自己吧，甚至她很可能已經不能輕易出手，不然，她就會被她的內心的魔鬼所反噬，化身為滅世的大魔！她身上的那股力量太強大了，已不是人所能控制，所以她能容忍武陰陽他們利用她達到某些目的，也能放任三老六仙在世間蹦噠！”
“那也不一定！”驚鴻卻有不同的見解，道：“她最大的敵人的確是她自己，這應該不假。但她有實力打開地獄之門，封印她的魔身，更成功用屍解之法，化解了淵魚的前世因果，成功讓淵魚轉世。剛才你也看到了那個淵魚的實力，能用琵琶打開地層，可以說，連淵魚的修為都已經不局限真法的法印，而是可以隨心所欲，運用自如，可見淵魚的修為遠在武陰陽他們之上。那麼驚鴻仙子的實力強到了什麼程度呢？我以前覺得道輪很了解她，道輪說過，驚鴻仙子受眾生所累，事實上真的是這樣么？”
若土愣了愣，他對這話無法反駁，事到如今，他也已估計出驚鴻仙子的強大，的確到了仙佛也無法企及的地步，他不知道她是怎麼修成的，但事實就是如此。他只能用一種奇怪的口氣說道：“如果道輪還活着，看到這些，他一定也會為他當初對你說過的那番話感到好笑的。”
一個人如果掌握着滅世的力量，如果又能找到可以兼容的辦法，不被魔鬼反噬，那麼，世上還有什麼可以去制衡她？消滅她？
除了她自己，很顯然，這世上已沒有任何力量和規則，能夠奈何驚鴻仙子。她甚至要殺死三老六仙，也許只要一個眼神，或者一個翻掌。那麼，她就已經凌駕在皇權之上，甚至眾生的執念之上，與天同高。她唯一的前路就是飛升，飛到仙界，雖說仙路已斷，可她依然可以去打通仙路，在宇宙間尋找更加高等的生命星域。到了那個層面的強者，無論是實力還是眼界，的確都不會再局限在小小的人間界。
那麼，既然她的實力已經可以鎮壓眾生的執念，為什麼驚鴻仙子當初要選擇屍解轉世？
還是說，真正的那個驚鴻仙子，已經飛升了？一切都是她留下的假象？
那麼，眼前的這個驚鴻，她又是誰？
驚鴻忽然看了若土一眼，若土也看着驚鴻，顯然，他們都想到了相同的問題點。
他們沒有說話，如果驚鴻仙子真的是故意留下了什麼，那最後一面石壁上，也就是第三面石壁上，一定還有答案。
第三面石壁上，畫著三棵梧桐樹，樹下有着一個古老的石磨。
除此之外，這面石壁上，根本沒有任何註解，也沒有外人、甚至道輪所說的經變。
“這不就是這個石磨嗎？”若土看着這個空間唯一的一件物品，就是空間正中心位置的那個石磨，和石壁上畫著的那個石磨是一樣的。
驚鴻點了點頭，道：“當初在樓蘭古城，舍蘊曾經說過，要帶我去有着三棵梧桐樹的地方，找到淵魚，道輪也提起過三棵梧桐樹。現在這三棵梧桐樹出現在這石壁上，也就是說那個地方是真實存在的。”
“難道，這石磨是個傳送陣？”若土猜測道。
“不管它是什麼，我們必須開啟它！”驚鴻說道。
若土遲疑道：“但這裏的所有信息，好像也並沒有說出開啟石磨的辦法！”說著，他走過去，打量並撫摸着那個石磨，這石磨的外形和尋常的石磨並沒有任何區別，唯一的區別或許是稍微大一點。
“不對，這上面有字！”若土發現在石磨上有字，石磨有上下兩塊磨盤，運用中心軸組合在一起，可以磨豆子和磨玉米什麼的。若土足夠仔細，居然翻開上面的磨盤，立刻看到下面的磨盤上有字。
鏡花水月。
飛天仙路。
這八個字，讓若土也摸不着頭腦。
“我好像懂了！”驚鴻忽然開口說道：“鏡花水月，說明我們眼睛所見，根本是虛實之間，無可琢磨，要想看到真相，只有悟到鏡花水月的道理，看到通仙路！”
“真的有通仙路？莫非驚鴻仙子當初已經找到了那個‘點’？”若土覺得不可思議。
驚鴻道：“要說有誰能打通仙路，只有驚鴻仙子，也只有她有實力，也只有她能做到無聲無息，不會牽連任何人，畢竟仙界如果真的存在，一旦打開，恐怕給人間界帶來的不是機緣造化，而是滅頂之災。換成是任何一個人，打通仙路的目的，恐怕都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慾望，而驚鴻仙子只怕是不得已為之，所以，她如果真的找到了通仙路的那個正確的點，也一定會將那個地方隱藏起來！”
若土道：“你說的很有道理，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淵魚剛剛也讓我們進入這個石碑的洞府中，找到三棵梧桐樹。也就是說，他其實也來過這裏，甚至去見過通仙路。”
“你看那上面！”驚鴻忽然仰頭指着穹頂，那穹頂之上，同樣是一片鬼畫符，看不清楚畫的是什麼，但奇怪的是，偏偏留着一個飛天仙子的畫像，隱約可見，穿着飄逸的舞裙，飄舞着長長的綵帶，抱着琵琶，作勢飛天！
驚鴻沒有任何猶豫，她忽然拔出寶劍，騰飛而上，用盡她所有的力量，朝穹頂刺去！
“轟！”
這一劍，並沒有轟碎任何實質的東西，比如石塊什麼的。這一劍，直接將驚鴻眼前的一切全部都刺成虛無。
虛無中，山河已全都不在了，四周一片空靈和寂靜。
這是星空之中。
驚鴻凝視四周，回頭一看，發現若土依然還在自己的身後！
“這就是通仙路？”若土問道。
“不，這是鏡花水月！”驚鴻這樣回答。
“假的？”若土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驚鴻道：“真真假假，其實都並不重要。像驚鴻仙子那樣的存在，也許能將一些秘密都輕易藏在時空之中，時空對我們來說，是固定的，可一旦超出某個層面，固定的法則，就是被強者所玩弄的把戲。”
若土道：“早知道如此，剛剛至少你應該休息幾個時辰，至少應該調養一下你的傷勢，那樣你就能施展那部分仙訣！可現在面臨這樣的局面，我們如何破解？”若土有着深深的無力感，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能力和他所修行的認知範圍。
“不，這是虛空，不是星空，說明白點，這就是驚鴻仙子剛剛的道則之中所存在的異相。我轟碎了那穹頂，就進入了她的虛空領域！”驚鴻道。
“你是說，鏡花水月？”若土有所領悟，小心問道。
驚鴻道：“這種道理，如果是讓我自己去悟透，也許十天，甚至十年也未必能悟透！還好，我現在不是一個人的力量，我身體裏面，有着驚鴻仙子、道輪、舍蘊三人的力量，融為一體！當初舍蘊以佛法至理破開法界的某種玄機，付出了慘重代價，失去了肉身，但我相信，他還在！”
“你想怎麼做？”
“舍蘊曾經說過，凡所有相，皆是非相，凡所有想，皆是非想。要想悟透鏡花水月的道理，破滅眼前的一切，只有完全參悟出非相和非想的真義，我想，那就是舍蘊當初頓悟的一種無上境界，也應該是真義如來的境界。”
“你以為真義如來可以渡人，但那到底是什麼境界？”
“非非相，非非想的境界！”驚鴻說到這裏，忽然閉上了眼睛，伸出一隻手，朝虛空中抓去。
這一刻的驚鴻，已經進入了某個奇異的境界之中，那也許並不是她自己的境界，而是舍蘊的境界，是舍蘊犧牲自我，成全驚鴻之時，留在驚鴻身體之中的一種精神力量！
只有精神的力量，才能無視時空的束縛，貫穿萬古！
驚鴻就是在感應那種精神力量，貫穿萬古！
接下來，讓若土毛骨悚然的事情發生在他的眼前。
只見那星空忽然不再幽深，不再無邊無際，而是成為一面鏡子般的存在。
當修為境界跨越時空，等於是從四維貫穿五維的空間，等於是人和鬼神、仙佛的那條軸，已經可以無視！那麼滄海桑田，古往今來，都是一念的回眸和穿梭。
一隻大手，看似遙遠，又似從鏡中伸了出來，猛然一把握住驚鴻伸出的手臂，將驚鴻拉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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