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回玄機門
見她臉上的表情千變萬化,他有些不耐煩地冷笑了一下:“我向來不屑學這些門派的心法。”
他沒學?
那他還這麼厲害……
難道說是看了這麼多之後,自己鑽研出了另一套可以壓制的武功?
但一想到他已經獨步江湖了這麼多年,偏偏因為自己折在了玄機門的埋伏中,她的心裏突然有些愧疚:“我這就下去好好練習。”
抱着書轉身出了門,跟着雁書又回到了之前住的那間屋子,掃了一眼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她主動動手收拾了起來。
雁書見她打起了精神,也確有留下來的心思,這才走上去幫忙:“門主吩咐過,這些粗活不必姑娘做。”
“那是以前,現在你我已是同門,應該自己處理這些事。”
“姑娘這是把鬼門當家了?”
但沒想到試探的語氣卻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普天之下,能容我的地方也只有這裏了。”
玄機門回不去,雪吟山莊已毀,她這個眼看就要被人提上砧板的人,哪裏還有資格計較正邪門派之分?
為了自己,也為了雪吟山莊上百條人命,還為了上蒼多給的一次選擇,她必須要強大起來。
都說萬事開頭難,可她想要學一技之長返回玄機門報仇的心在第一關就被卡住了。
就算她幼時有在雪吟山莊學一點心法口訣,可十八年過去了,早就被養成廢材的她忘到了九霄雲外,現如今捧着這本玄機門的心法,她更是一個字也看不懂。
光是氣沉丹田這一環節,她就琢磨了半天,氣該如何沉,丹田又在哪兒?
可越是這種時候,她心中的聲音就越強烈,似乎那一句“廢物始終是廢物”一直縈繞在耳邊。
怒火夾雜着痛苦,帶着三分的憤恨席捲着回憶而來,她似乎又看到了那片火光,還有那個人的臉。
白玉晨……
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放過你。
等第二天天亮時,雁書端了一盆水走進來,見她頂着黑眼圈坐在床邊懊惱的樣子皺了皺眉:“你這是怎麼了?”
這不正好來了一個可以問的人了嗎?
雖說她看不懂雁書學的是哪一門的功夫,但肯定比她這種“小白”級別的要好很多,所以她捨棄了看不懂的心法秘籍,笑着走了過去:“雁書姑娘,我有個問題想要請教你。”
“何事?”
“你練功夫時……有沒有修習過心法?”
雁書瞥了一眼被她扔在床邊的書,心裏在暗笑,但面上依舊沉穩:“門主只讓我照顧你的日常起居,沒讓我和你研習功法。”
這意思就是沒得說了唄。
暗暗地嘆了口氣,她又重新坐回老地方,對着同一個地方開始發獃:丹田到底在哪兒?
怪不得從前在玄機門時,每個入門弟子都會找一個有點資歷的師傅帶着,否則這滿本的字誰能悟得出來?
更何況自己這基礎也確實差了些。
雁書在一旁看她唉聲嘆氣了許久,以為她終會放棄的時候,卻見她捂着肚子倒了下去。
這姑娘可不能在她這裏出事!
着急地走過去瞧了瞧,只見她面色青白,滿頭大汗,手一直捂着下腹部喘着。
這看起來不像是生病,而是岔氣了?
趕緊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你感覺怎麼樣?”
“還好……我歇一會兒就好了。”
“如果姑娘連運氣都不會的話,還是趁早放棄吧。”
“沒事。”
倒在床上休息了半天,她總算是把那股氣給捋順了過來,擦了擦已經濕透了的鬢邊,才深覺練功的不易。
她連門都還沒入就成了這樣,要如何才能斗得過玄機門那樣的門派?
就在她開始思考如何找一個入門師傅時,寧千沉突然來了,看了一眼她已經好轉的臉色坐到了遠處:“練得如何?”
“就……還行。”
“是么?”他修長的手指捻着一張紙,表情半分冷傲半分漠然:“以你的底子,要想一月內有所小成的確有些難為你。”
“門主是願意降低門檻么?”
“不願。”
“……”
百里樂央被白玉晨逼上火場的時候、被劍刺穿甚至被林芷萱羞辱的時候都沒有這般的無力過。
如今的她就像是一顆浮萍,想要抱住僅有的一點希望,可是這希望卻遙遠得不像話。
眼前這人,是最後能抓住的一顆稻草。
可他看着淡然,實則骨子裏更加冷漠,那蒼涼如戈壁灘上疾風一般的眼神總是能在她心上剜一刀。
有選擇嗎?
沒有。
還有退路嗎?
也沒有。
如今能做的就是舍下所有的顏面和骨氣,為了自己的目標而去屈膝。
越想越覺得心酸,可心中恨意也綿延不絕,所以她還是站了起來,眼看着就要行屈膝禮時,寧千沉突然站起來靠近,抬手用內力扶住她:“怎麼這麼沒骨氣?”
這語氣好似那天廣場之上,他讓她活着時的呢喃。
“在門主面前我不需要骨氣。”
此話一出,他心中的猜疑終於放下,整個人都輕鬆了幾分,稍稍退後一步:“你要明白,若想要憑一己之力報仇,就必須有能捨棄一切的決心。”
他難道是在考驗自己?
百里樂央心定了定,好似摸清楚了他的脾性:這個人吃軟不吃硬。
讓眼睛擠出兩顆淚珠,她揉了揉已經開始泛紅的眼眶,可憐巴巴地抬起頭:“還請門主賜教。”
說起來百里樂央也屬實算個美人坯子,人畜無害的小白兔面相,渾圓的眼睛增添了幾分楚楚可憐,一揉就變得紅紅的皮膚更是讓人憐愛。
偶爾蹙眉時的嬌憨感更是人畜無害,帶着她這雪色的肌膚和柔軟的身姿,說一聲弱風扶柳也不為過。
可恰恰是這樣的她,即便心中恨意綿綿,眼中堅決萬分,也讓人提不起防備感來。
唯獨對她這種狀態免疫的,可能也就是玄機門的人了,畢竟他們都認為她是個妖女。
可恰巧寧千沉就吃她這一招,一見她開始裝可憐就沒了那種冷漠感,反手把手上的紙扔到了她手裏:“這上面寫了如何運氣調息的法子,你自己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