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赤紅的鐵水
瑞佛赤膊着上身，手指深深嵌入風箱的圓木拉杆，巨型風箱被他一個人扯得嗚嗚作響。
經歷了十多次的實驗，有成功也有失敗，鋼鐵局的精靈們總算把第一座中型高爐建了起來。一次性能熔煉半噸鐵礦石的三層樓高的粗大圓柱一眼看上去像是跟煙囪，旁邊還有木工組支持援建的巨型拉杆風箱給高爐的燃燒提供充足的被一旁的暖風爐燒熱的空氣。
汗水順着緊繃的肌肉一滴滴落下，瑞佛的眼睛緊緊盯着高爐底部的出水口。
精靈們組織起人類難民修路蓋房，伐木採集，紡紗織布，開礦煉鐵，精靈們給人類難民們分發食物，救治疾病，傳授學識......
從一開始布奇的什麼都不管，只要餓不死一下子變成了連拉屎撒尿都要管一管的地步。
要塞中的人類聽話的原因也很簡單，精靈們給他們飽飯，說明白了重建獅眼守望就是為了帶領他們度過冬季的。人對日子有了盼頭，精氣神立馬就不一樣了，整座城塞現在都洋溢着一股躁動的熱情。
這些精靈們彷彿有着比人類更飽滿的熱情，他們掌握的學識也豐富得令人感到恐懼。一開始卜麗拉還派出族人們跟在精靈們身後學習，精靈們完全沒有隱藏什麼，大大方方讓狼人們去學，結果幾乎所有的狼人都抑鬱了，包括卜麗拉自己。
單單計算每天各個單位的糧食肉乾鹽巴果乾的配給就能讓卜麗拉頭疼一整天。可怕的是精靈們各個算數能力都能勝任這項繁瑣的工作。就連天天跟在布奇身後的夕莉都比她嬸嬸強，卜麗拉還得跟夕莉學習精靈們的文字與數術。
不論他們遇到什麼麻煩，彷彿睡上一覺之後所有問題的答案都迎刃而解。
他們心中似乎早就有了完整的新獅眼城，沒有做多少準備，直接帶領人類難民們幹了起來，很多城塞的設計瑞佛不了解用意，但很明顯不是他們拍腦袋想出來的。城塞之中經常會留下大塊大塊的空地，說是什麼以後生產力發展起來，城塞升級留下的空地，
瑞佛有時不由自主在想若是狼族中出現這麼一批智者，狼族會不會像牛頭人那般崛起，每每有這樣荒唐想法時，他的心頭就會湧上一股苦澀。
若是這種事真的發生了，那他這個除了戰鬥之外什麼都不會的狼族族長一定會被架空。領地在精靈們的治理下，發展的勢頭有點讓他這樣身經百戰，見多識廣的傳奇武者都感到‘心驚膽戰’。
現在獅眼守望中的大小事務全都由不同的精靈管理了起來，布奇雖然忙碌，但是絕大部分的政令他都只有點頭的份。
不過布奇應該有控制這些精靈的方法，否則他絕不會交出大部分的權力，每天都花時間陪女兒玩鬧。
剛開始的時候狼人們對那些蠢笨弱小的精靈有些輕視，但現在就連最桀驁的狼人戰士都對精靈們畢恭畢敬。
不僅僅是因為不少精靈都或多或少領悟了魔法，狼人們知道精靈掌握的各種他們扒光頭頂的毛髮也學不會的學識技能究竟能給族群帶來怎樣的變化。
狼人戰士們對那些率先掌握了技能，擔任幹部的曾經隨手就能弄死的人類都表現出了相當的尊敬，這是殘酷的森林教給狼人們的智慧。
有不少狼人都相信了夕莉吹噓的要讓所有的狼人都睡上溫暖不漏風的磚房的屋子的鬼話，因為精靈們帶領的人類施工隊按現在的建造速度是真的有這樣的實力的。
夕莉還說過的讓每一位誕生的新狼人都存活，讓所有的孩子都有奶和蜜，讓所有的戰士都有堅固的盔甲以及鋒利的弓刀等等彷彿夢囈一般的胡話也都在逐步實現中。
有這樣的極品女兒瑞佛真的是無話可說，那蠢丫頭不知道她每說一次大實話都是在掘他老爹統領狼族的根基啊。
儘管瑞佛清楚，狼族的命運在很早的時候就不是他或者這些狼人戰士能決定的了的了。
現在已經沒有狼人詢問瑞佛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回森林，反而等獅眼建設到一定程度要要準備把森林裏受苦受窮的族人們接出來這樣的聲音越來越多。
但，身為狼族族長，身為傳奇武者，身為威名赫赫的狼王，瑞佛他不甘心啊。
他能接受被強者擊垮，甚至可以接受自己被暗算下毒，下詛咒而失去他拼盡全力守護的狼族，唯一不能忍受的是自己未叛變狼族，而狼族卻背叛了他！
精靈們此時都換上了紡織廠紡線編織製作出的衣服，款式雖土到掉渣，但這麼多人站在一起頗有一種氣勢。
經歷了近一個月的艱苦勞動，深刻感受到自身行業的短板，就算是對工業體系一無所知的人都了解到了鋼鐵的重要性！
就在第一爐鐵水就要出爐時，基本上所有能擠得出時間來的組織成員都過來了，以表達自己對鋼鐵的重視。
不止精靈，狼人也有一大群人圍着看，狼王瑞佛甚至還親自上去拉風箱，把巨型風箱呼哧呼哧得把一旁加熱爐中燒熱的空氣鼓入高爐中。
用地下城出產的耐火磚修建的三層樓一般高的高爐頂部的排氣口被這鼓入的強大氣流吹得又高又直！
閃耀的星空下，木炭的火星彷彿一條碩大的火龍在起舞，赤紅的火光點燃了人們心中的渴望。
能將鋼鐵化作鐵水，瑞佛相信存在這種力量，不少魔法就能熔斷武器與鎧甲，但魔法並不能直接用來煉鐵鍛鋼。
魔法火焰會使得煉出的鐵中富含魔法元素。若這些魔法元素能長久保存在鐵中也好，但這些多餘的魔法元素並不能大量得參與到物質的構成之中，無法長久被固定住，它們會逐漸消散在空氣之中。
一處的魔法元素多，一處的魔法元素少，這樣的鐵器根本無法使用，它會自己產生裂紋並碎成幾塊。
之前這群精靈似乎認為魔法是萬能的，居然想靠火焰魔晶來提高火焰的溫度，煉出一堆回爐重鑄都不能用的廢鐵疙瘩。
後來總算是有人意識到了這荒謬的想法。
瑞佛真的沒想到，先把木柴燒成炭再用來煉鐵會產生這般灼熱的溫度。
隔着厚厚的磚牆，瑞佛能清楚感受感受到熔爐中鐵水的翻騰。突然一抹刺目白光刺破了黑暗，瑞佛眼睛眯成一條縫也難以直視那恣意流淌的鐵水的光與熱。
即便眼睛，皮膚被刺得生疼，瑞佛依舊不想錯過直視這世間偉力的時刻，看着明亮刺眼的鐵水在出水口流出，被忙碌的工人們趁熱倒入一個個早已準備好的砂范中，瑞佛心中的鬱結也彷彿隨着流淌的赤紅鐵水，化作煙囪中的一團火星。
並沒有誰背叛了誰，布奇說過，當力量足夠強大是，便會形成所謂的‘勢’，順勢而為是生物的本能。
逆勢而為的一般不會有好下場。
帶着一副黑水晶磨出來的墨鏡的鋼鐵組組長肖鐵林指揮着工人們把生鐵水趁熱澆灌入一個個早已準備好的砂范中。
沒有專業的隔熱服，一頓忙活下來肖鐵林渾身就跟從水池子裏撈出來似的，
“乾的不錯老肖，組織不會忘記你們鋼鐵局的功勞。”
肖鐵林可沒心情跟馬國慶客套，享受着徒弟們的擦汗揉肩，自顧自喝着鋼鐵組特供的含鹽與世界樹樹葉的飲料，吧嗒着嘴說道：“是一爐好生鐵水，要是有一套轉爐設備直接從去鍊鋼都行啊！”
“一步一步來，不要着急。現在我們鑄鐵件都缺得厲害，一些緊要的鋼件，只能人工鍛造了。”
已有六十多的肖鐵林有着上世紀老鋼鐵工人的耿直，他掌握的不怎麼先進的鍊鋼知識也正是組織目前所需要的。
他的兒子肖玉儒曾是一名消防員，在一次的救火行動中不慎摔成了高位截癱，脖子以下再無知覺。
每每想到可憐的獨自肖鐵林恨不得癱瘓在床的就是自己。
現在的情況倒也不賴，兒子在這邊訓練兵卒，自己也能發揮以下餘熱，這拮据但又充滿活力的煉鐵廠讓老爺子想起了自己年輕時候的激情歲月。
“馬國慶，這鐵水我給你煉出來，你答應我的退火窯什麼時候能修好？我告訴，別覺得老頭子我是在給你找麻煩，這鑄鐵件在退火窯里退火成高碳鋼，性能的提升你不是不知道吧？”
剛剛還看着往外冒着汩汩鐵水高興不已的馬國慶瞬間彷彿一口苦瓜塞在了嘴裏。
“老爺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咱們這小破地方的人手是有多緊缺，而且給煉鐵廠配備的開礦選礦的工人，砍木頭燒木炭的工人，等捕奴隊搜出新的一批勞工出來，我保證把退火窯給您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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