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想靜靜
侍女們看着起床后滿面紅霞的吳莧都默默地低下頭去。這個“洞房花燭夜”確實有些別開生面。
大戶人家規矩多,雖然這時的女子大多足不出戶,緊守閨閣。但新婚的兒媳婦兒是要跟着丈夫去拜會婆婆的。
雖說劉瑁的生母已逝,但劉焉都依然有三房妻妾,這都是必須要走的流程。
不過陳傑是真不知道。
好在劉瑁也是初婚,基本上也不懂那些。自然是有下人帶着新婚的夫妻二人一路提點。
一來一去的,也折騰了不少時間。
本來早上就運動過度,幾個小時的折騰,陳劉傑早已是飢腸轆轆了。早上吳莧所說的“寒具”其實就是早點,一些點心類的小食。身體是劉瑁的,宿醉后本需要粥一類的湯食養養胃的。些許乾巴巴的點心,很不合胃口,所以也沒吃多少。
吳莧被幾個長輩留下問話,估計中午飯也不會回去吃了。男人在外打拚,一家人的女眷總是要走動的。雖然劉瑁生母已逝,但其他劉焉的妻妾也得走完這個過場才行。
漢時,對“禮”是非常看重的。
陳傑只好自己返回了新家。
因為要結婚,所以劉焉為劉瑁置辦了一處房產。有錢人家有大宅子,可以住很多人。但真正的頂層社會,孩子結婚了是不跟父母住在一起的。一般在男子成年後都會有自己的別院或新房。
不管身體是誰的,肚子餓的感覺是最直觀的。
感覺自己能吞下一頭牛!
飯後回到卧室,陳傑才有空坐到銅鏡前觀察自己頂着的這副皮囊。
體態修長,身高倒是與前世的自己差不多。因為是武人,身體倒也十分強壯。
劉瑁作為武將,長期在軍營中生活,面頰有幾分麥色,有少許鬍鬚,卻也不是太長。臉上稜角分明,劍眉星目,鼻樑高聳……
因為長年的軍旅生活,眉宇間透露着剛毅。
雖然不能與前世俊俏的自己相比,倒也符合陳傑對“帥哥”的評定標準。
還算對得起自已這穿越兩千年的靈魂吧!
劉瑁?
那就劉瑁吧!
就算不滿意這身份,好象也改變不了什麼。
得儘快搞清楚劉瑁現在的處境和周邊的人際關係網才行。
自古豪門是非多!
好歹劉焉也是一方諸侯,關於繼承與奪嫡的故事應該很難避開。
不論是演義還是《三國志》裏面都沒寫為何劉焉會傳位於軟弱的劉璋。但劉傑卻知道因為傳位或諸侯子嗣間的奪嫡悲劇卻有不少,如袁紹三個兒子間的戰爭、曹丕殺曹植、劉表死後的荊州之亂……
不管劉焉是否有意傳位於劉璋,自己都得搞清楚。
去書房翻翻,有什麼線索。他也需要時間再理一理劉瑁的記憶,以及自己對三國的理解。
讓他驚喜的是,他居然能夠輕鬆地看明白竹簡上刻篆的文字,也不知是因為繼承了劉瑁身體內本身的一些記憶,還是因為自己從小就閱讀《祝由真經》的緣故。
都是些《春秋》、《爾雅》類的漢時士子必修的書籍,書並不多,而且很多看起來卻都沒有翻動過,看來這劉瑁真是不太愛讀書的人。
正這時,有下人來報,大舅哥吳懿來訪。
根據夢中劉瑁的記憶,劉瑁跟吳懿早在涿郡討伐黃巾時就有了交集,現在又娶了人家妹妹,按說應該與劉瑁走的比較近。
他現在活着,他就是劉瑁。
關於陳傑,關於穿越,那就只能是一個永遠都不能說出口的秘密。
從此,他便是劉瑁。
連人家媳婦兒都睡了,說不是估計也沒人信。
“叔瑜,新婚感覺可好?”吳懿一來便打趣道。
看來這個大舅哥跟劉瑁處的還是很不錯的,不然應該直呼其字。雖然關係比較近,但好歹主次有別。吳懿雖然是劉焉好友的子侄,但人家劉焉是益州最高領導者,劉家子嗣便是主家,見面當以“公子”、“君”之類敬語。
吳懿叫得這麼親近,二人處的應該是挺好的。正好給了“劉瑁”探明自己處境的機會。
“哈哈……舅兄何必打趣於我?吾妻汝妹也!”白眼直翻,這傢伙也是個粗人啊,自己妹妹的玩笑也開。
吳懿:“可別叫我舅兄啥的,還是叫我子遠順耳些。你我並肩沙場多年,換個稱謂真不習慣。”
陳傑不知道呀,劉瑁說走就走,也沒留下些記憶啥的,不敢亂叫。若不是因為自己是個三國迷,查過不少史書,估計都不敢亂張嘴。
一口後世標準普通話,不穿幫才怪呢。
劉瑁:“子遠前來,尋我何事?”
吳懿看了看左右侍奉的婢女,遞了個眼神給劉瑁:“作為多年好友,又成了你舅兄,我當然要過來看看你了!看你的身體會不會因為大喜而好轉。”
劉瑁心領神會,估計接下來的談話將會涉及機密:“你們都下去吧,吾與子遠要說說話。”
“喏!”
婢女退去,書房裏只剩下劉吳二人。
“說吧,什麼情況?”
吳懿故意壓低嗓子:“四公子回到綿竹后,與州中諸臣交往頻繁,且與那盧氏有接觸。”
“嗯?”劉瑁有些疑惑,書中記載劉璋殺了張魯的母親與弟弟,才與之交惡,後來張魯攻益州,才引得劉備入川的么?
看來事情沒那麼簡單啊!
劉璋也絕對不是小說中寫的那麼人畜無害吧?
自古王權多是非呀!
也許盧氏之死是因為她知道的太多了呢?
“當真?”
“千真萬確!”
“除了盧氏,誰與他走的比較近?”確實情況不秒啊!看來劉瑁留給他的不只是一個好出身,還有個爛攤子啊。
“趙韙、張肅張松兄弟、高沛等人,與使君走的近的都有多次接觸。”吳懿回答道。
劉瑁:“看來我這個弟弟不甘寂寞啊!”
吳懿:“是呀!從你諫言使君疏遠盧氏起,使君便待你已不若從前,四公子歸來已暗中培養親信。叔瑜,你該振作了。”
劉瑁裝作萎靡,用那稀鬆的睡眼望向吳懿:“子遠,談何容易啊!蜀中官員皆士族,吾奉父命誅殺了州中豪強李權、王咸等十多人。現州中士族早已視我為眼中之釘。如今父親看重四弟,這綿竹城中,我恐怕已成孤家寡人了。”
吳懿搖搖頭道:“那倒不至於,我吳家可是堅定地站在你這邊的。”
劉瑁:“這我知道,可是遠遠不夠啊!”
吳懿:“對了,四公子沒有去法家。”
劉瑁:“嗯?那是為何?”
吳懿:“玄德先生過世后,法家再無人得使君重用。”
不對呀,法正呢?就算法正還小的話,他爹法衍也不是庸人吧?
劉瑁:“看來我該去法家走走了。”
吳懿又搖了搖頭,道:“法家三子,唯法季謀才高,卻留在長安任職,法家在綿竹只餘下一片家產而已。”
“哎……法家不是有個天才叫法正嘛?”
吳懿搖搖頭,一臉茫然,彷彿從未聽說過這麼個人。
法正呢!
劉備極為看重的謀臣之一,也是劉備時代唯一一位有謚號的大臣。
“孝直不死,季漢不滅!”
就連諸葛亮都對他有相當高的評價,認為他若不早夭,定能勸住劉備伐吳。
劉瑁仔細回憶了一下。
好象這時候法正還沒到益州吧?
……法正出身名士家庭,為名士法真之孫。建安初年,由於天下飢荒,法正與好友同郡的孟達一起入蜀依附劉璋,但劉璋不是個善於用人的人,很久之後法正才當上新都縣令,之後又被任命為軍議校尉。法正懷才不遇,又被州邑中的人誹謗,十分苦惱……
看來,此路不通啊!
想在綿竹城中重新建立自己的關係網是有點難了。
文路不通,武呢?
“對了,子遠,我回來養傷月余,前方戰事如何了?”
感覺吳懿從進門,做的最多的就是搖頭了:“賈龍在益州多年,多有名望,又與董卓交好,手持天子詔書,鼓惑犍為太守任歧,起全郡之兵反使君。使君雖有東州兵及羌兵可抗之,但從叔瑜你受傷后,便屢遭敗績。”
劉瑁:“如今何人領兵?”
吳懿:“楊懷!”
劉瑁:“你覺得此人如何?可有拉攏的可能?”
吳懿:“還行吧,雖無大將之才,卻也能為一城守將。曾與我等一同討伐蛾賊,平時對您也頗為敬重,應該可以說服。軍中將士還是很服您的!”
看來這個劉瑁也並不是一無是處嘛。
劉瑁大致心裏有點數了,在綿竹,在劉焉周圍,劉璋已經早他一步拉攏文臣士族了。那他只能走出去拉攏軍士了。
槍杆子裏出政權嘛!
手中有兵才有底氣。
“子遠,你先回去吧!容我好好想想!”
“好!有什麼事,吩咐下人來傳我便是。”
劉瑁點頭:“嗯,我醒得。”
看着吳懿走出去,劉瑁望着他的背影搖了搖頭。
忠心尚可,能力有限啊!
益州人才不少啊,可是現在能為他所用的實在不多。
人往高處走!別說人家趨炎附勢,誰不想自己的將來更進一步呢?現在的益州應該處於一個微妙的時期。多了一個繼承人,一個動不動就打殺的武夫,一個溫潤有禮的文士,估計任何一個大家士族都會偏向劉璋吧?
不為別的,只為劉焉百年後,劉璋更容易被他們控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