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通河鏖兵
通河城。
通河城防線並不是指通河城一座城，而是指以通河城為核心，由三座城池和前後五座大營組成，駐紮二十萬人馬，另有十五萬後勤民夫，覆蓋通河兩岸的一片區域。
不過，通河城是整個防線的核心，只要通河城不落，其他各處就可以隨時得到支援，很難陷落。
通河城下，十個楚軍步兵方陣分為九宮展開，一營騎兵縮在後面做為預備隊，更有楚國將領在策馬陣前，大聲罵陣——這是每日都要表演的保留節目。
大將軍羅干站在城頭，對城下叫陣不理不睬，只是望着距離城牆外十餘里的楚國大營，面色如水。
不得不承認，楚國一直與其他各國爭鋒，軍中戰將無論數量還是質量，都要勝過吳國不少，陣前斗將吳國十戰九敗，如今羅干已經不敢再派人出去浪戰——不但折損軍中骨幹，還損了士氣。
當年吳國大敗，被楚國趕過瀾水。
數十年間，吳國上下無不時時刻刻惦記着收伏失地、重返中原，為此秣兵歷馬，積攢糧草，不敢有一日懈怠。
他們為了練兵，還順便拿下了江南五郡。
可就是這樣，也比不上中原征戰的烈度和難度。
這就像老是和臭棋簍子下棋，自己水平也會下降一樣——鹿梧那個變態是規格外產品。
如今好不容易天上掉餡餅，拿回了吳國故土，但楚國的反撲也着實難當。
不得不承認，不但是人員素質，楚國軍備也比吳國更勝一籌。
明明是同樣的拓木製弓，楚國的弓箭，就是能比吳國的弓箭多射出十餘步射程；同樣的材料，楚國的攻城器械，就是要比吳國的精良耐用。
楚國步兵比吳國的步兵更耐戰勇悍，鎧甲比吳國的輕，而且更堅固；
至於騎兵，吳楚倒是相差不大——大家的騎兵都不咋地。
這一項項每樣差距都不算太大，但綜合起來，野戰中一個楚軍能對付兩個吳軍，更別提還由基層軍官指揮能力的問題。
這些還不是如今吳國被動的主要原因。
最重要的是，楚國水軍在通河之上，藉助順水之利，擊敗了吳國水軍——要知道，吳國為了守住瀾水天險，且留下反攻楚國的餘地，吳國在水軍上的投資幾乎佔據軍中開銷的一半。
這年頭，真正的大城一定是建造在水源旁邊，不然喝水的問題都解決不了，通河城自然也不例外。
通河水戰的失利，導致通河城右翼被楚軍分割，雖然羅干對此早有準備，右翼駐地打造堅固之處，還要勝過尋常城池，駐紮重兵，且有後方也有支援，不算被徹底分割，但到底是陷入被動。
雖然目前看來還撐得住，但落在下風的時間一長，楚國在此地數十年經營也不是白費的，通河府境內必有內應。
不過，如今楚國境遇比吳國還要艱難，燕齊兩國都有使節前來，大有與吳國聯盟，三家分楚之意。
只要能撐過這段時間，楚國就算不亡國，也沒力量再來爭奪南方五府。
但同樣，楚國最後的反撲必將是竭盡全力的一擊，而且比起燕齊兩中原大國，吳國是個軟柿子。
再加上奪土之仇，怎麼看，楚國的最後反撲都要衝着吳國。
所以就算現在還撐得住，羅干也要反覆求取援兵，最好能把鹿梧那小子拉過來坐鎮，自己才有底氣——那鹿梧是真能打啊，羅幹活了大半輩子，什麼人沒見過？
但鹿梧橫空出世，真讓他開了眼，別說以前沒見過這麼強橫的，就連比得上鹿梧一半的，他都沒見過。
至於面子，羅干都這歲數了，吳王都是他外孫，位極人臣，還要什麼面子？用來造反嗎？裡子才是最重要的。
羅干正遐想間，有人上來稟報：“大將軍，楚國水軍連日騷擾，何軍候派人來，說浮橋三次搭建都被破壞，還要繼續建造嗎？”
“繼續。”羅乾眼睛都沒有眨一下，頭也不回的吩咐。
這種壞消息，如今他每天都要聽到幾條，根本不在意。
浮橋建造固然大量勞費，但鹿梧將民間最頂尖的大戶都被清掃了一遍，土地都分給投降的軍戶和貧民。
吳國接手后，只在其他四府重新分配了土地，但通河府是沒動過的，因為這裏是前線，更需要民心。
現在這些人生怕楚國打回來，極願意支援吳軍，吳軍如今糧草後勤豐裕，還多虧了當地百姓支持。
搭建浮橋所用的不過是鎖鏈木頭和小舟，這些玩意吳軍多得是。
只要浮橋能吸引楚國水軍，不得不在設定之處與吳國水軍交鋒，那就值得。
哪怕楚軍順水而戰、吳軍逆水而戰，也比讓楚軍自由選擇戰場要好。
只要能把戰局拖下去，就是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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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國王城。
“你竟然見到鹿伯了？”岢列又驚又喜。
驚訝的是，自己都沒見到鹿梧，姜檸卻見到了。
喜的是，無論如何，鹿梧還是念着交情的，不然姜檸根本可能見到他。
“王姬秋桐夫人帶我去的時候，鹿伯還在沉眠，可是即使在沉眠中，無意中散發的九幽冥海真氣也可怕之極，真不愧是天下無雙的猛將。”姜檸回憶起見到鹿梧的場景，依然心有餘悸。
至於當時鹿梧全身赤裸的事情，她自然是不會對夫君說的，免得還得多費唇舌解釋。
而且秋桐也說了，那是因為鹿伯即使在沉睡中，身體依然在本能的一遍遍洗精伐髓，死皮細胞等污垢時時被真氣從毛孔肌膚中帶出，每兩三個時辰都需要清洗一次，所以她們姐妹就乾脆不給鹿梧穿衣服了，反正鹿梧早已寒暑不侵，也不怕着涼。
“呵呵，那是，鹿兄當年——算了，這我都說過十次八次，王姬怎麼說，有什麼收穫沒有？”岢列雖然對鹿梧極為崇拜，卻也知道使節的責任。
“鹿伯知道你來了，吩咐說，他最近十日八日內，會盡量長時間醒來一次，讓你莫要離開。”姜檸溫柔的說道。
岢列興奮的走來走去，搓着手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鹿兄斷不會見死不救——這回也讓母親和兄長看看，我不是無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