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應心住持
薛懷蕊看到到芸兒一直顫抖的身體和滿是青紫的臉,又聯想到之前她找自己卻又離開的事情,心中有了些猜測。
看來芸兒是有了苦衷。
“杏兒,待會拿些修容膏給芸兒。”薛懷蕊看着芸兒的頭頂,幽幽道,“女兒家的面容,最是要緊,若是輕易壞掉了,可就難恢復了。”
芸兒聽見薛懷蕊的話,將頭伏得更低了。
聽雨軒內,薛懷蕊斟酌良久,還是叫來了白桃,“你去叫芸兒過來拿修容膏。”今世許多事,已經與前世不同了。
前世芸兒一直跟着薛懷苒,並沒有來找過她。
良久,白桃稟道:“小姐,芸兒已經在外面侯着了,現在傳她進來嗎?”
“進來吧。”
薛懷蕊找了個借口打發杏兒、白桃去了院子裏,此時屋內只剩下了她與芸兒。“奴婢拜見大小姐,謝大小姐賞的香膏。”芸兒伏在地上,低聲說道。
“說吧,你前幾日找我何事。”薛懷蕊坐在椅子上,悠閑地看着指尖。
“奴婢……奴婢只是來找川兒的。”芸兒不敢抬頭,沒想到大小姐早已看穿是她自己要來的,而不是二小姐使喚她來的。
“你若不說,我也幫不了你。”薛懷蕊惋惜道,“如此,你便退下吧。”
芸兒聞言,腦中狠狠震了一下。
大小姐怎麼知道她有事相求,她說這話,是不是說明她可以幫自己……“杏兒__”薛懷蕊正欲叫人,“大小姐!奴婢,奴婢想求個恩典。”芸兒梗着脖子,反正都是一個死,還不如賭一把!
而且如今的大小姐已經不同往日,哪裏還透着愚笨的樣子!說不定,她真的可以幫自己!
“哦?還有呢?”薛懷蕊覺得,不會只是個恩典這麼簡單。到底是什麼事,能讓芸兒頂被薛懷苒發現的風險來與她做交換?
以薛懷苒的性格,若是知道芸兒向她投誠,芸兒不死也得脫層皮。
“奴婢知道一個關於大小姐你的秘密,但是作為交換,奴婢想求大小姐把奴婢的身契從小姐那裏要過來……”
“你覺得你現在有資格和我談條件嗎?”薛懷蕊冷笑,“不過,若是這個秘密合我心意,本小姐也可以考慮考慮。”
“是,是奴婢狂妄了,但求大小姐能格外開恩……”芸兒抬頭,討好地看着薛懷蕊。
她張了張嘴,這件事一旦說出來,可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頓時,她咬了咬牙。
“大小姐可還記得玉參湯?”
“記得又如何?”薛懷蕊隨意道,心中卻有些震驚,曾經的那個猜想漸漸浮上心頭。
“大小姐所喝的玉參湯,和我家二小姐的玉參湯,不一樣……”芸兒又埋下了頭,“奴婢不知到底如何不一樣,但是偶然間聽到小姐和竹夫人在說話,奴婢聽到一句……”
“雖然她們很快就止住了,但是奴婢還是聽到……”芸兒驚恐地說,“那湯,喝多了會會死薛懷蕊心中咯噔一響,臉色徹底冷了下來,“怎麼個死法?”
“奴婢不知,奴婢只聽到這一句,她們便不再說了。”芸兒頓了頓,“大小姐,奴婢__”“我知道了,你的事我會幫你辦的。”薛懷蕊背過了身子,冷然道。
“多謝大小姐!奴婢感激不盡!”芸兒一臉喜色,磕了幾個頭后利索地退了出去。
薛懷蕊閉上眼睛,心中情緒雜陳。
如今聽芸兒說了,她心中的猜想已然可以蓋棺定論。
竹夫人,薛懷苒,你們竟然……狠毒至此!
前世我咳血而亡,我只當是自己命不好,有此一劫。
卻不曾想,是有人刻意所為,想要害我性命!
“薛懷苒,竹夫人……”薛懷蕊眼中滿是決然,“你們一個都跑不了……”
至於白龍寺的那個卦象……
薛府的竹芥院內,薛懷蕊正在為薛河延研磨。
“蕊兒,近日京中動蕩,白龍寺又在城郊,難免危險。”薛河延右手執筆,面有擔憂。
“爹爹,女兒多帶幾個侍衛便是了。”薛懷蕊乖巧道,手持墨塊在硯上垂直地打圈兒。
既已決定破壞蘇瑜的‘退婚’計劃,那她需抓緊時間,以免日久生變。
前世那對害她不淺的狗男女,還以為什麼事情都會隨他們心意發展嗎?
想獨善其身,還需問問她薛懷蕊願不願意。
白龍寺的應心住持……薛懷蕊嘴角淺笑,蘇瑜想怎麼樣,她偏偏要讓他不如意。
咕嚕咕嚕……馬車在山路上行駛,薛懷蕊坐在車內閉目養神。
這山路平整,坐在車內卻也感覺不到顛簸。
丫鬟杏兒坐在薛懷蕊旁邊,掀開馬車的帘子探出頭看,一臉的不可思議。
“杏兒姐姐,要不就說白龍寺的香火旺呢?這路面都是來往香客的車輪壓平的。”全順和眾侍衛圍着馬車走着,一路上說些新鮮事給薛懷蕊主僕解悶。
“香帶了嗎?”薛懷蕊閉着眼地問道。
“帶着呢!保管那個禿驢把該吐出來的都吐出來……”杏兒拍着胸脯保證道。半個時辰后,馬車停了。
白龍寺佔地寬廣,內有僧人數百名,每日接待的香客數不勝數。
一名灰衣小僧手持佛珠,領着薛懷蕊眾人走到了一處清凈的廂房,低眉說道:“女施主,這便是諸位歇息之處。”
“這位小師傅,我家小姐平日在府上研習經文,略有感悟,想請應心住持指點一二。”全順趕在灰衣小僧的身邊,有模有樣的問道。
“應心住持十分繁忙,恐沒有時間。”那小僧睨了全順一眼,輕聲咳了一聲。
“這咱明白,只想請小師傅幫忙問應心住持一聲……”全順從腰間拿出來了兩塊銀子,悄悄塞到了灰衣小僧的手裏。
“這……”那小僧用手一捏,便知分量不小,頓時笑開了花,不再故作高深:“小事而已,小僧這便去問。”
他看這奴僕的衣裳,便知這是大戶人家的奴才,這人來人往的,他收個辛苦費也‘理所應當’嘛。
“辛苦辛苦,若是我家小姐能領悟些個,香火錢定是少不得的。”全順輕輕拍了拍那小僧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道。
小僧心領神會,笑着行了個禮,“請女施主稍等。”說罷便走了出去。
“小姐,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杏兒悄聲道,“這哪兒是一個寺廟,分明是一個買賣場!”
“既然能買,那自然能賣……”薛懷蕊戴着帷帽,若有似無地笑道。“杏兒,將屋內的香換成松神香,記住,分量要足。”
白龍寺,另一處的竹意院。
煙青色的紗簾輕垂在地,穿過竹林的微風帶着竹子的清香,拂過尉遲徹面上浄獰的面具。
他立在屋檐下看坐在輪椅上的六皇子潛心作畫,兩人相顧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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