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建功
火勢在延及上房之前被有效控制住了。東廂房幾近焚毀，上房未有損失，西廂房更是無半點影響。
府里其它房趕來救火的主僕們見院子當中堆着的幾十箱檀木箱子以及被驚得神志不清、語無倫次的三夫人，皆對聞筱然情勢危急中顧財不顧人的作法感到心驚。
蕭執回府，被老太爺、三老爺輪番叫到屋裏訓斥。從父親屋裏出來，蕭執與聞筱然進行了為時半個時辰的對話，外人皆不知蕭執與聞筱然說了什麼，只知兩人間既無爭吵亦無喝罵，歷來似驕傲的孔雀一般高昂其頭的聞大小姐那晚痛哭流涕，不知其流下的究竟是委屈還是悔恨的淚水。
這之後，聞筱然戒驕戒躁，勤勤懇懇操持內務，殷勤侍候婆母，表面上看來，似是脫胎換骨、洗心革面了一般。
日子平靜過了大半個月，聞筱然骨子裏的任性恣意終是壓抑不住，一不當心，便又闖禍了，而這次禍闖得有點大，驚動了聖上。
蕭老太爺如何也料想不到，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東廂房修建好之後，聞筱然便想請一位風水大師來助謀裝飾佈置，為此事，邀請了英國公的三小姐一道去往玉陵山玉陵寺去會一位有名氣的大師。
來到玉陵山，見上山進香的百姓頗多，聞筱然命人封了上山的路、驅趕半道上的百姓。
偏巧那日是太后慣常上玉陵寺禮佛的日子，太后每次來禮佛，為盡誠意，未擺鸞輿鳳駕，親登千級台階。且衣飾簡樸，身邊只帶着兩名隨從，看上去與尋常百姓無多少區別。
太後上山途中遭府丁蠻橫驅逐，當下未表身份，只問那府丁是誰家的，因何緣故驅逐旁人。
府丁報的是安定候府的名號，至於因何緣故驅逐旁人，說得不甚明了。
當晚，安定候府蕭老太爺被宣召入宮面聖。
蕭老太爺不知因何事被召見，全無半點心裏防備，來到皇上面前，被皇上一番大道理規勸，當即老臉羞紅。皇上雖未降罪，蕭老太爺自請降爵降祿，並自願奉出萬兩銀子予玉陵寺修台階築路亭。終了，皇上順應了蕭老太爺的求請。
回到府里，蕭老太爺整肅門風，從衣食住行等各方面制定嚴格規制，命府里上下所有人嚴格遵守。眾人皆知，蕭執娶了聞筱然之後，屋裏吃用皆是極品，此事又是因他夫婦二人而起，蕭執與聞筱然成了眾所評擊的目標。
其它事皆可過不留心，唯降爵一事，令眾人心裏沉甸甸，此對蕭府所有人乃至後代都將產生深遠影響。而這一切皆歸咎於蕭執娶了嬌蠻的聞閣老家嫡長女。蕭執因此成了妨害家族榮譽的罪人。
當聞筱然私下裏對着蕭執歉意滿滿連番說著想不到之類的話，蕭執淡然一笑，說：“歷一塹長一智，下不再犯就是了。”
蕭執這樣的態度當真是讓聞筱然想不到，心底湧入了一股暖流，恍惚覺得離執子之手的日子不遠了。
半年後聞筱然再回想這一幕卻是滿心的凄苦哀傷，從頭至尾，她全不曾真正了解自己深情愛慕的這個男人。
就在聞筱然在蕭府連番闖禍的時候，其父聞閣老在朝堂不停攪弄局勢。聞閣老三次請求致仕，然後操縱、旁觀一眾文武大臣與皇上為是否留住自己而進行激烈拉鋸戰。
在這之前，聞閣老保舉蕭執去遼東任遼東都指揮僉事。
不久之後，聞閣老致仕，蕭執去了遼東上任。
不出聞閣老所料，兩個月之後，邊境戰事起。韃靼來襲，氣勢洶洶。大同、宜府、薊州、山海關、遼東皆陷入戰火。
三個月後，其它戰區皆處水深火熱之中，唯遼東防線始終固若金湯，未讓敵方邁進一步。明威將軍蕭執智勇兼備的事迹和聲名不斷傳入京中。
皇上一道聖旨將蕭執召回，將其從正四品明威將軍授封至正三品昭勇將軍，命其去大同任副都指揮使驅走正在大同邊境肆虐的韃靼。
在京城整備期間，蕭執做了兩件事，一是清除聞閣老餘黨，二是休妻。
這兩件事，讓許多人對蕭執頗有微詞，將其說成忘恩負義、過河拆橋之徒，御史紛紛向聖上諫言、遞摺子。不過戰亂時期，才能卓越的武將難能可貴，況有蕭老太爺四處活動，那些諫言及摺子對蕭執未產生大的影響。
聞筱然拿到休書那一刻覺天塌地陷，始知自己被矇騙了。居院失火那晚，五爺說什麼他去前線守國土，她在後院守家園，來日建功立業受勛開府。
正是為了那美好前景，聞筱然痛改前非，真心實意想要做一名賢妻賢媳，想要成為五爺期望中的樣子。然而，半年過去，五爺功成名就，回來做的第一件事竟是休了自已。
手執休書，聞筱然十分絕望。已然沒有父親的庇護，若再失去夫家庇佑，當真一無所有了。其卑微跪伏在五爺膝前苦苦哀求，求五爺容留自己。
“若是留着你，如何對得起那還未出世便慘遭你暗害了的兒子？如何有面目再見雲錦？”蕭執冷冷淡淡一句話打掉了聞筱然所有念想。
不久前，六安候王家不僅被削爵，還被抄家，男丁皆充軍，女眷皆充作官奴。永昌候府王夫人在六安候還未倒勢正接受查處期間被休棄回了娘家，未能逃脫充官奴的厄運。聞筱然至此才徹底清醒過來，原來，這半年多來一直是活在人預設好的圈套里，被套在裏面的不只是自己，還有父親、姨母乃至更多人。
那件事五爺從未提及卻從未忘記，至此看來，他顯然是已知曉暗害那孩子的主謀是誰了。
聞筱然忽然一陣大笑，笑得全身發顫，臉上卻是佈滿淚水，突然恨聲叫喊：“你為何不直接一刀殺了我？那不是更解恨嗎？”
“我想，雲錦不希望我那麼做。”淡然丟下一句話，蕭執抽身離去。
……
此後，蕭執輾轉大江南北奔赴各個戰線，不斷立下軍功，不斷榮譽加身，龍虎將軍蕭執的名號響徹大江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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