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殺年豬
第43章：殺年豬
晚餐比較豐盛，酸菜燉大骨，溜肥腸，醬燜豬蹄，蘿蔔乾炒咸臘肉，殺了一隻雞，小雞蘑菇燉粉條，鹹鴨蛋，蒸雞蛋糕，韭黃炒雞蛋，油炸花生米，還拌了一份涼菜，黃瓜，白菜，蘿蔔，青辣椒。
吃飯的守候，老太太念叨了好幾遍：全家人，就差你三叔沒回來。
十二口人，吃飯分了兩桌，劉桂清李卷土帶領四個小孩一桌，李父李母二叔二嬸爺爺奶奶一桌，正好每桌六個。
大人那桌是要喝點酒的，李爺爺今天拿出兩瓶珍藏好酒，本地產的丹江老窖，不是光瓶的，是有盒子的。
這年頭，有盒子的就是高檔酒。
“這酒是大前年，白老爺子過壽，我去幫着殺豬，人家送的。”
李爺爺顯擺這酒。
“那不是人家沒給錢嘛，你還搭上了一份壽禮。”
李奶奶揭短。
李爺爺白了老伴一眼，把酒開了，說道：“正好孩子們都回來了，明天咱家就把年豬殺了吧。”
李奶奶又念叨一句：“老三還沒回來呢。”
李爺爺：“他有個准嗎？等他要到哪年哪月？不等了，就明天。”
李奶奶：“我當初就不同意他當兵的……”
二叔趕緊說：“好了，聽咱爸的，我今晚就通知村裡各家各戶。”
……
清河村，嚴格來說，不是行政村，只是個自然村，是個村小隊，四十幾戶人家，兩百來口人。
村裏有個習慣，誰家殺年豬，都要請各家各戶來吃肉。當然不是全村人都來，每家來一個代表，帶一個大碗，還能帶一碗殺豬菜回去，給家裏人吃。
所謂殺豬菜，就是酸菜大骨白肉加血腸，這個菜，喜歡的人是真喜歡吃。
吃完飯，一大家子人又開始拉家常。
李奶奶就問：“大孫子啊，你搞對象了沒有啊，下次回來領個媳婦給奶奶瞧瞧，我還等着抱孫子呢。”
李桂清：“我的親媽啊，差輩了，你大孫子在這呢，你都抱上十幾年了。”
李卷土：“小姑有對象了，你快抱上外孫了。”
李桂清趕緊岔開這個話題：“來，熊孩子們，小姑這裏有好吃的啦……”
她打開大包小包，開始分發京城特產。驢打滾，槽子糕，芸豆卷，綠豆糕，京八件……
小朋友們的最愛。
“小姑最好了！”
“小姑萬歲！”
熊孩子們啥都敢喊。
又拉了一會家常，時間不早了，大家就散了，各回各家。
煙火和小金沒有馬上回二叔家，又在李卷土家裏膩歪了一陣子，才肯回家睡覺。
清河村的房屋結構都差不多，都是三間正房，東西兩間屋子，南北大炕，相當於有四張大床，中間一間是堂屋，也是廚房。
晚上村子裏沒啥娛樂節目，家家戶戶睡覺都很早。全村只有幾家有電視機的，還都是城裏淘汰下來的14寸黑白的，其中李奶奶家就有一台。
李母說：“過年了，咱們家也買一台電視機吧，又不是沒錢買。”
李父說：“有錢去哪買去？我還想買彩電呢，那玩意要票的。”
李卷土心中感慨，物資還是太匱乏啊！
“彩電嘛，改天我去趟丹江城，找找路子。”李卷土說。
李父：“你能有啥路子？”
李卷土：“我城裏有很多同學啊，說不定他們有路子呢。”
李母：“你不是在縣城讀的高中嗎？”
李卷土：“我大學同學。”
“時間不早了，都睡吧，明天還要殺豬。”李父結束了拉家常。
……
第二天一大早，李卷土和李父都去老宅幫忙。
院子裏搭起了大灶台，架起大鍋燒開水。
三百多斤的大黑豬，昨天晚上就沒有餵食了，已經餓了一宿，哼哼唧唧直叫喚。
李卷土爺倆在這裏簡單吃了早飯，大米粥配鹹鴨蛋，黃瓜蘸醬，然後就開始幹活。
村子裏的人也陸陸續續趕來，大家一起幫忙。
老李家是殺豬專業戶，李卷土的太爺爺就是十里八村遠近聞名的殺豬匠，如今傳到李父手裏，已經是第三代了。
李父和二叔兩人，手裏各持一條麻繩，進到豬圈裏抓豬。
兩個人手法純熟，很快就把肥豬放倒，四踢捆綁起來。
肥豬好像知道大事不妙，開始奮力嚎叫。
又進來兩個村民，手裏各拿着一米多長的鎬把，四人合力把大肥豬抬了出來。
每家殺年豬，都要上稱，稱一下肥豬的斤兩。
這頭豬一過稱，好傢夥，三百六十五斤，這是一天長一斤啊。
殺豬有個專門的案板，兩米多長，一米多寬，一頭高，一頭低。
肥豬頭朝下，捆在案板上，方便放血。
今天掌刀的主角，自然是李爺爺。
只見李爺爺手持一尺多長的尖刀，摸了摸豬脖子，然後在脖子上剔除了一片豬毛，挪動了一下接血的盆子，此時盆子裏已經放了一些溫水，用來稀釋豬血的。
李爺爺手起刀落，然後抽出尖刀，鮮血就汩汩流出。
老殺豬匠，刀不是扎心，而是割斷頸動脈。
“好！好手藝！”
“趕緊放鞭炮！”
噼里啪啦！鞭炮響起。
死豬不怕開水燙。
下一個步驟就是開水燙死豬。
大鍋已經燒開了，鍋上架上井字形木頭撐子，肥豬架在上面，就開始燙豬，褪豬毛。
豬的全身都是寶，除了豬的嚎叫，此時已經嚎叫過了。
褪下來的豬毛，又稱豬鬃，也不浪費，收集起來也能賣錢。
當年的肥豬，可以不用剝皮，省了一道程序。褪毛之後，卸下豬頭，然後直接吊起來，開腸破肚。
一個豎起來的十字架，兩隻前腿綁在架子上，脖子朝上，從肚皮中間劃開，分成兩半。
“這豬夠肥，有四指膘了。”
所謂四指膘，就是豬的脂肪層肥肉的厚度，有四根手指並排那麼厚。
先取豬上水，當地也就叫豬燈籠串，就是豬心豬肝豬肺，連成一串的。
然後是扒豬下水，就是豬肚豬小腸豬大腸豬腰子和豬脾臟，豬脾臟在本地稱做豬連體。
上水和下水取出來后，自然有二嬸等村裏的婦女去處理。
“這板油夠多，夠亮。”
接着就是把這豬大卸八塊。
分豬肉，當然是殺豬匠的拿手活計，李父抄起刀，就要分割。
“我來吧。”
李卷土走上前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