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公子哪邊的
從李樓村到金陵,少說也有一千里路。
一千里,佳瓊盤算着,利用現代的交通工具,坐火車八個小時,駕車四小時,體力好的話騎個自行車四十個小時也能咣當到了。步行?因為路途遙遠,不建議步行。
他們出門那天是二月二十,初春乍暖還寒,一早一晚需要穿棉襖。
今天是二月二十八了,也許是進入金陵的緣故,天氣暖和很多,晌午有明晃晃的太陽照着都有夏天的感覺,他們只穿件薄衫就夠了。
“快看,金陵城!”渝修眼尖,指着遠處城牆上的匾額驚喜喊道。
佳瓊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這麼快就到了啊,看來古代趕路也沒那麼耗時耗力。
娘也喜上眉梢。她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說:“到了到了,再趕兩天路就能到你外祖家。”
佳瓊吃驚:“已經到金陵城了呀,怎麼還要趕路。”
渝修也附和說:“再趕兩天路都能走出金陵了呢。”
娘臉上掛滿黑線:“你外祖家在城南百十里的喬家村。”
渝修鬱悶了,還要趕路,走了這八天,他腳都磨破了,幸虧哥哥力氣大,時不時的背他一段路。
佳瓊也鬱悶了,瞬間覺得這熙熙攘攘的街頭和她沒毛線關係。
娘感受到了倆孩子的不快,叉腰罵道:“你們還想住在金陵城,想得美,娘要是城裏人,還能嫁到那個鳥不拉屎的破山村去。”
他們順着街道往南走,貪婪地欣賞着路旁的景色。
別說,金陵城是真的繁華,真的美。
已經到了晌午,酒肆的生意特別好,時不時的有香氣往鼻子裏鑽。
三人都飢腸轆轆的,那香味就特別折磨人。
佳瓊知道娘不舍的花錢,而且看路旁店鋪的裝潢,想必飯菜他們吃不起。
奈何渝修是小孩子,禁不住饞和餓。
“娘,買三個肉包子吧。”渝修提議。
“這裏賣的貴,等出了城再買。”
渝修可憐巴巴的:“那出了城沒有賣的呢?”
娘哄他說:“反正會有人家,我們進村討些饅頭餅子的總會有。”
渝修不樂意了:“我不討飯。”
進村討飯的都是叫花子,他才不當叫花子呢。
娘動了肝火:“我花錢買總行吧。一個包子賣三文錢,在鄉下都能買十個饅頭了。”
佳瓊不忍看着弟弟挨餓,插嘴道:“買一個包子給渝修吃,他還得長個子,娘不是還有三兩銀子,一個包子花不了多少錢。”
娘沒好氣:“包袱里不是還有幾個餅子,你給他拿出來一個。”
聞着香噴噴的飯菜味啃硬邦邦的餅子,還不如多餓會肚子呢。
佳瓊的執拗勁上來了,前幾天娘還挺大方,怎麼快到外祖家怎麼就這麼小氣了。
“一個包子而已。”佳瓊乾脆不往前走了,和渝修一起直勾勾盯着賣包子的攤鋪看。
娘不為所動,渝修飯量大的很,一個包子還不夠塞牙縫的,吃了包子饞勁上來了就想吃別的,城裏的吃食貴的嚇人,她才不花這個冤枉錢。
“咱們快到你外祖家了,不能空手去吧,銀子要省着花。”娘悄悄把難處告訴佳瓊,希望他勸勸渝修,畢竟渝修最聽她的話。
佳瓊當然知道娘是怎麼想的,娘愛面子,哪怕窮的去要飯回娘家也不能空手。他們打算在外祖家長住,在她找到能維持生計的工作前,娘要管着他們的花銷,還要時不時的給外祖家買些東西,外祖家人口多,還都不是省油的燈,娘手裏有再多銀子他們都能給榨乾了,這也是佳瓊明明兜里揣着銀子卻不外露的原因。
佳瓊想說舅舅他們去咱們家哪回不是空手來滿載去,咱空手來一回怎麼了。
可是她不能說,娘對外祖家的人充滿了美好的幻想,她說什麼娘都不會信,還是讓娘自己去見識。
“公子,我們要護送他們到哪裏?”
隨從忍無可忍,提醒公子家的方向在那邊。
公子一個眼刀子扔過去,他從金陵城長大,還能不知道穆府在哪。
“扶松,我忍你很久了,什麼叫護送。”
扶松更加來氣,他還忍不了公子了呢,這一路上被他冤枉多少回。
去山東辦事,騎馬一來一回不過十天,可公子非要自作主張,結果把盤纏弄丟了,渾身值錢的玩意也沒剩下多少,最後他典當掉了自己的佩刀才換了五兩銀子。
他們就靠着這五兩銀子,一路跟隨着那母子三人回到了金陵。
可別說,那娘仨比他們還會省,這一路上花了不到三兩銀子。
更可氣的是,路過的好幾個城裏都有老爺的故交在此做官,他提議公子提着老爺的名號去找那些人借些盤纏,雇匹快馬回京,可公子非不聽,還美其名曰體察民情。
這不叫護送叫什麼。
公子為啥自虐,還不是因為那個半老徐娘。
扶松生氣但也不能說,老爺夫人知道了還不得把公子打死。
“再不回府,夫人肯定要生氣了。”扶松提醒道。
公子想了想。
“娘已經在生氣了。”半分沒有回家的意思。
反正都會生氣,再晚半天又何妨。
“公子,再跟下去沒什麼意思,他們步履匆匆,一看就不是金陵人,萬一他們去的地方還很遠,難不成您也要跟去?這個時候回府,咱們還能趕上吃飯。”
一路上餐風露宿,吃糠咽菜,扶松的嘴裏都淡出火來了。
“在外面吃。”公子丟下一句話。
這主意也不錯,反正這條街上最大的酒樓是穆家的,他們不用花錢。
扶松纏着穆公子說話,一不留神撞到了一個人。
佳瓊本就餓的頭重腳輕,一不留神被人撞了一下,一個重心不穩就朝前栽去,好巧不巧前方一個漢子抗了把榔頭路過,佳瓊的額頭就砸到榔頭上,咣當一聲巨響。
“你不長眼睛呀,撞到我哥哥了。”渝修怒目而視。
扶松一看是那位能打架的小哥,知道惹不起,忙陪笑道:“對不住了,小兄弟沒事吧。”
娘扯了扯渝修的胳膊,說:“不打緊,不打緊。”出門在外的,還是不要惹他們本地人。
穆公子不樂意了,有不依不饒的架勢。
“怎麼不打緊了,我見這位小兄弟吃痛的緊,而且傷的是頭部,這傷着腦袋玄乎大了,看着沒事不代表沒事。”
扶松想吼一聲公子你到底是哪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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